第七十三章 辛酸的逐梦者

徐灿浩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发现天色还很阴暗，便觉时间可能还太早。起身来到巨大落地窗前，拉开似是天鹅绒制的窗帘。

“下雪了。”徐灿浩望着已然披上白衫的世界对自己说。这场迟来的雪从凌晨一直到早间都没有消停过，这让盼圣诞雪，迎新年雪的东京百姓们有了不少怨言。

徐灿浩扒拉着门框做了三四十个引体向上，又将腿搁在椅子上做俯卧撑，脚尖勾住床底做仰卧起坐。满身细汗的他，洗完澡，披着浴袍打内线，点早餐。打开了电视，胡乱换着台。切来换去，也只有重播昨晚凌晨的低俗喜剧和早间新闻播道，或者偶尔有一两个频道放着美女领你做健身操的有色节目。关了电视，徐灿浩回卧室脱了浴袍换衣服。刚穿上袜子和裤子，门铃响了。急急忙忙系好皮带，将常年穿着打底的工字背心往肩上一搭，去开门。

“哦～wa.suo（来啦）？”徐灿浩见是三个小丫头，顺手放下挂锁，侧身让开过道。

“oppa，早课（徐灿浩给三个小丫头布置有每日作业，早上的练嗓，延长呼吸等训练）已经完成啦，好饿～”允儿垮着双肩，低头碎步走进来，随意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跌坐在沙发里等着徐灿浩用食物救援。

“oppa，外面下雪了很冷的，快去穿衣服。”徐贤将昨天晚上买的一瓶羊乳塞到徐灿浩手里，坐到没精打采的允儿身边打开电视机。

而，金泰妍，在门开之际，见到赤裸着上身的徐灿浩，第一时间便表情僵硬地侧过身，想要离开门前。却又觉得这么做显得不太大方，复又站定，进退不得。

“泰妍啊，后面还有谁吗？”徐灿浩见小丫头还不进来，穿好了背心后，探头向走廊两边张望。

金泰妍趁此机会，低头弯腰，稍显狼狈地从徐灿浩臂下空档钻进客厅。

反应过来的徐灿浩关上门，笑着摇头自语道：“呵呵，小丫头，还真是见外啊～”

不多时，徐灿浩穿着停当，早餐也送上来了，足有两个餐车。而早餐种类之丰富，外形之华美，令平日在一起活泼过头的丫头们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只求快速消灭眼前之敌。

“允儿啊，别占着嘴大就吞整个。你肠胃本就不利，还经常暴饮暴食…呀，丫头，说你呢，不准吃了！”徐灿浩站起身，从林允儿嘴里抢出半截蘸了酸奶油的炸虾条。“真是。别小小年纪就落肠胃病，到疼的时候哭天喊地。”徐灿浩作为长辈出门在外，自觉有义务尽责照顾丫头们。说完，将允儿咬剩半截的虾条丢进自己嘴里，他也觉得这个顶好吃，特别是上面丝滑的酸奶油。想来厨师是花费了大量臂力和时间，才能将原本的奶水，打发至如此细腻的程度。

林允儿瘪下嘴，满脸委屈之色，望向身边的小贤。

“欧尼，你已经吃了很多了。”徐贤受不了允儿闪闪发光的小鹿眼盯着，只好败下阵来，说：“最多…最多再给你一颗花椰菜？”

“诶～你自己吃吧！”允儿见不能得到最想吃的肉，起身端起橙汁看电视去了。对于在徐灿浩面前如同乖女儿般的金泰妍，她从不作考虑，至少有徐灿浩在的场合，她想都不要想。

“唔～等下吃完饭后我们就去公司（S.M在日本的分公司，02年正式挂牌儿的，现在等于只为宝儿一个人服务）。你们不是成天嚷着看不到宝儿前辈，宝儿姐姐吗，今天我们就去给她一个惊喜。”说完，徐灿浩擦擦嘴，将杯中的剩余橙汁一饮而尽。

“cong.ma.lio（真的吗）？”允儿转过身，趴在沙发靠背上兴奋地问道。

“ye～宝儿姐万岁！”徐贤用餐叉举起一根小腊肠，在头顶挥舞。

“呀～丫头，不是应该，obba万岁！这样子吗？”徐灿浩望着俩忘乎所以的小丫头，不满自己妹妹的忘兄举动。见徐贤不理他，徐灿浩只好开口说：“还是我们泰妍最好，又听话，又知道关心人。不像有些人，见了某某人就忘了某某人。”说着，还将自己盘里的青苹果分给喜欢吃的泰妍。

“嘁～小气鬼。昨天姐姐还问我们能不能见到宝儿姐，自己还开心了很久呢。”允儿拿着遥控器，再度转过身，一句话噎住了两个人。

给泰妍递着纸巾，徐灿浩瞪了眼沙发上的淘气包林允儿，说：“看你的电视吧，嘴大也不带拉链。”

“咩（这个声音真不好用什么字形容）～”允儿朝徐灿浩翻眼吐小粉舌，拿过靠枕作抱枕，回头看电视去了。

宝儿原本按公司计划是要于本月初发表新单《Be.The.One》的，不过由于后来与徐灿浩的合作，改为了三首歌的EP发行计划。发行日期，定于三月中旬。所以，她现在正独自待在日本，要么练舞，要么拍广告，参加歌会什么的。

徐灿浩一行人，除了那两位不称职的助理，现在就站在，位于新宿和涩谷交界，临近郊区的S.M分公司前。虽说是临近郊区，但在寸金难买寸土的东京，这里依然繁华热闹。而，公司除了主要行政楼外，就只有两个并不太大的，由旧仓库改建而来的练习室和录音摄影棚。

徐灿浩几人在分部崔东日社长的引领下参观了整栋行政楼，又听取了这里，主要干部们的简短工作报告，以及宝儿的发展计划。随后，便提出，去看看独自撑起日本市场的公司宝贝，大功臣，李秀满“女儿”的权宝儿。

“等等，崔社长。”徐灿浩叫住了正要推门的分司社长，接着又转身说：“嘘～大家先别出声，给她个惊喜。”不理会神色复杂的崔社长，徐灿浩轻手轻脚地扒拉开门，领着做贼似的丫头们，悄悄向里打望。

宝儿幸福吗，独自拥有一个礼堂大小的练舞室？或许在同龄练习生眼里，宝儿前辈就是幸运的。但，当徐灿浩看到空旷的仓库里，一个孤独的舞者，在独自挥洒汗水的那刻，他读懂了很多东西。比如，为何没有开音乐，而是偶尔自己数着拍子，无声地舞动。‘小丫头，一定是怕音乐声在这里面被放大，让这里更显空旷，令自己变得渺小，感到孤单，才不敢开的吧。’为什么明明没有活动安排，却还要留在这里独自练习，不去逛逛街，买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吃一点儿令人开心的美食？‘或许是为了梦想，珍惜来之不易的成功吧。或者，是害怕外面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和人群？’徐灿浩如是为宝儿的种种不合理行为现象，找寻最合理，最认为了解她，体谅她的解释。

众人在门边站了很久，每当崔社长要开口之际，都被徐灿浩制止。直到宝儿停下了在徐灿浩看来，视为自虐式的训练，坐在室内中央，大口喝着水。徐灿浩才推开门，当先走进去。

“Bravo！舞技越来越精妙了，宝儿。”徐灿浩拍了两下手掌，走向扭着头惊呆了的权宝儿。

“前辈！”宝儿惊喜地跳起身，一改先前的萎靡和劳累。“啊，不，灿浩oppa，嘻嘻～”见徐灿浩故作不喜，连忙改口，小跑到跟前。

“唔～”人未至，一股浓烈地膏药味先传到徐灿浩的鼻中，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抽动鼻翼。“贴了多少？”徐灿浩语气不太好，拉过宝儿到近前，细数她背上鼓起的地方。

宝儿默不作声，任由徐灿浩略显粗蛮地施为，心中无喜无悲。

徐灿浩长吁一口气，不带情绪地说：“为什么不会照顾自己，要如此苛待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成功吗？”

“呵呵，oppa，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我，和艺斌姐（宝儿的助理经纪人）一样。”权宝儿退后，将肩头垮下的衣服拉上，神色有些灰暗。

徐灿浩望着还欲掩饰，不敢看自己的宝儿，走上去，两手抓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说：“丫头。我知道你累，心里也累。要学会给自己时间，学会释放自己。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样会让多少人心疼？”

宝儿眼眶刷地红了，皱了皱小琼鼻，强自忍着泪水溢出，朝徐灿浩露出一个算不上难看的笑容。“嗯，我会的。”说完，又向面对面的徐灿浩眨了眨眼，将那抹湿润掩去。

身旁的围观者们很识趣地没有打扰，待两人都笑开了，崔社长才上前笑呵呵地圆场，拉扯些场面话。

接着，徐灿浩又将自己一行人，一一介绍给宝儿。期间，当然少不了三个丫头地兴奋欢呼，而且，四人聊开后，就将其他人给甩到了一边，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圈子。

“宝儿啊，你这两天没行程，就给自己放个假吧。陪陪我们，给我们做回导游？”徐灿浩见时间临近午时了，忍不住出言打断几只小鸭子的呱噪。

“好啊！”聊得兴起的宝儿爽快地大声应道。“不过，其实，东京我也不熟的。”宝儿有些尴尬地小声说道。

听到此话，徐灿浩完全能体会到其中的无奈酸苦，他也曾经历过。能想象得到，一个小女孩儿每天来回于公司电视台之间，或者周旋于各大卖场，却从未有时间留意周遭景色。不是在车内换衣补妆，就是抓紧每一分一秒休息。连偶尔的出行逛街也必须趁人少的时候，遮遮掩掩地来去匆匆。在徐灿浩愣神之际，四个女孩儿又聊开了，车书兰和崔社长两人也在谈论着宝儿的行程安排。

徐灿浩收拾好心情，提起笑容，对四个丫头说：“好啦，宝儿先去换衣服，我们等着你。接下来两天，就跟着我们行动吧，好好在京都玩玩儿。行动吧！”说完，徐灿浩捡起地上宝儿的水壶，毛巾，背包等东西，将宝儿拉出四人的小圈子。

“oppa，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宝儿姐姐的宿舍？”徐贤拉着徐灿浩的胳膊，仰着小圆脸问道。

“是啊，oppa～让我们去看看吧，还可以帮宝儿姐收拾房间。”允儿自以为想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完美借口，眼神泛光地望着徐灿浩，拉住他另一条胳膊。

“老师…”泰妍壮着胆子叫了句，却马上被瞪了回来。

“我说最后一次。淳元哥才是你的老师，我还没有做好老师的资格。我现在只是带着你们，让你们有更多机会接触舞台，和积累些人脉。我教你们的一些技巧东西和课业，只能算作我的经验，你们学会了也就罢了。生活，生活才是你们最大的老师，只有在生活中体会到不同的感情，将它融入到歌声里，舞蹈里，你们在这一途上才算是站住了脚。”徐灿浩再一次将这番话当着几人面说了一遍，令得一旁的宝儿不断点头赞同。“叫哥哥，或者前辈都行，但是，我现在无法担负一个老师的责任。好了，你们几个想去就去吧，动作快点儿！”徐灿浩转身挥挥手，让小丫头们离开。忽又转身说：“泰妍啊，放明朗一点儿，以前威武霸气的你去哪儿了？”徐灿浩忍不住自己笑了。而容易脸红的金泰妍，此刻脸面犹如苹果，红扑扑，粉嫩嫩，让身边的人颇为意动，想伸手去掐一掐，要是能咬上一口为最佳。

泰妍仿佛感觉到了自己脸部的火热，飞快地向徐灿浩一鞠躬后，躲到宝儿背后。

徐灿浩见此笑着摇摇头，走向车书兰和崔社长。他还要为这一群人的行程作安排，同时还要向崔社长讨要一名合格的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