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年伊始
97年正月初一，徐家跟往年一样，徐佑直作为家长带着徐炳元一家在自己家客厅摆下祭台。祭台上面每年除了必须的祭品，还有一只硕大的鱿鱼，那是徐灿浩爷爷生前最爱吃的。徐佑直跪在祭台前方正中央带领着众人进行仪式，左边是徐叔，两人身后就是灿浩和身着韩服的小珠贤拉着徐郧在，两位妈妈站在外侧。徐父其实是一个很尊重传统，讲规矩的人。做事板正，平日也很严肃，是因为在部队生活的原因，而更多的是来自以前父亲的教育。直到后来，徐灿浩的出现，家庭的变故，将他压抑得太久。大起大落间，性格变得爽朗有据，不再是古板不变，人也变得更有担当，我们称之为二次成长。（家里唯一的男人，徐母怀孕期间的压力可想而知，还要照顾“自闭”的儿子。有困难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在妻子面前还要负责扮演“明朗使者”，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一个磨砺的过程。）
‘唉，又要跪一个小时了。’徐灿浩端正的跪坐在地毯上，面容肃穆地想着。‘希望这位老人家在天上能真的保佑这个家。哦，不要怪我插足哦。’听着徐父絮絮叨叨地说着对老人家的思念，徐灿浩不由一阵叹息。徐家爷爷也是当兵的，可是朝鲜战争时在战场上牺牲了。奶奶独自带着四个孩子南下逃难，徐佑直的姐姐和哥哥也是在途中死去的。姐姐是病死，哥哥被当作赤党抓走再也没有消息了。从此，就是母子三人十几年的相依为命，为了供弟弟读书，徐佑直高中未毕业就回到家和母亲一起经营面馆。后来，国家鼓励从军，施行荣军政策，徐佑直不顾母亲的哭求毅然地进了军营，就为了每月一万五千韩元和20斤米面的家庭补助，以及免费就学政策，当然受益者是他的弟弟。那时候，南北关系还很紧张，三八线附近时有摩擦，母亲和弟弟每天都在为他担心害怕。徐佑直在当兵的第四年得知了母亲逝世的消息，也是在那一年认识了罗秉珍。
徐灿浩出神地望着父亲挺拔的背，听他平静地讲述以前的故事，徐叔在一旁，肩头偶尔抽动一下，想来憋的很难受。他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觉到家的真实感，有许多的回忆和感动，悄悄揉了下酸涩的眼睛，瞄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孩儿。小珠贤依旧巍然不动地正襟危坐，小郧在却低着头睡着了。‘是啊，自己今年都四十三了。以前的都过去了，现在才是我拥有的啊！现在的我拥有大把的机会，只要我去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徐灿浩深深地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心思变得恭敬了许多。
四月初的首尔春寒料峭，早晨起来树枝上还有零零星星的冰棱，不过即便如此也挡不住这个美丽城市的绿意妖娆。徐灿浩一早乘公车往S.M公司赶，自从开学了就没去过了，他要去好好敲诈一番HOT几人。上次拿的签名海报等东西让他尝到了甜头，有钱赚，又有人捧，这样的好事不多干几次怎么对得起自己呢？一想到那么多人拜托自己，崇拜自己，徐灿浩就忍不住窃喜（不好听就叫得瑟）。
徐灿浩现在非常享受这种对熟悉的事物，既陌生又熟悉地恍惚感，有时候怀念多一点，有时感想多一点。就像现在坐在公车上，车窗开着一点小缝，冷冽的风刺激着他的头部，那刹那的感触让他似乎看到了上一世坐公车的情景。那种回乡时，满满的幸福和安全感让他迷失，只愿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自己一直坐下去。
来到公司和保卫、前台打声招呼，径直往HOT的练习室走去。猛地推开门，愣住了。里面是一群不认识的孩子正听老师上课，一干人好奇地盯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徐灿浩。那老师倒是面熟，徐灿浩尴尬地向他躬身道歉，解释了原由。老师告诉他HOT练习室已经搬到楼上去了，崔盛希几人也确定今年出道跟着搬过去。徐灿浩闻之，向他道谢告辞离去。
“呼”出得门，徐灿浩轻出一口气。想到里面新来的练习生，徐灿浩摇摇头，‘多少做梦的孩子啊！’HOT的一炮而红最直观的影响就是，以前门可罗雀的S.M公司，现在大门口每天都有白饭聚集。前一段时间的选秀有很多人都是为了想见HOT，或者有幸进入公司能和HOT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参加的，导致海选的时候有近一万人在第一轮被淘汰。对于五音不全、四肢僵硬、哗众取宠等等表现，规模如此庞大地集群出现，不堪忍受的李秀满第二天就不去了，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觉间，徐灿浩已经走到一楼被告之的房间门口。门上贴了一张星光璀璨地HOT海报，向人宣示着房间的所有权。这次徐灿浩多了个心眼儿，轻轻地推开门，瞄了一眼，见里面也在上课，便关上门。走到隔壁练习室，见门没关严，探头探脑地向里窥视。‘无语了，什么时候这公司还上早课了。’徐灿浩瘪瘪嘴，带上门，站在门口郁闷地想道。‘看来崔盛希她们是真要出道了，待遇好多了。啧啧，有暖气，还有饮水机。嘿嘿，以后再也不用包成粽子了，香艳啊！’徐灿浩忍不住贱贱地笑出声来。
徐灿浩一时无去处，溜溜达达到了走廊尽头，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发现外面就是街巷。‘传说中的后门？’徐灿浩探出头向外张望着。
“砰”
“嗷起（ouch）！”徐灿浩被悲催的施行了卡门，捂着脸退回来蹲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您没事吧？”徐灿浩捂着半边脸，看着眼前不断鞠躬的男孩儿，没有做声。即使再大度，被莫名其妙，毫无防备地来这么下，任谁心里都有点小怨念，何况徐灿浩已经习惯了扮演小孩子，用这样的心、眼看世界。
留着三七分中长发的男孩儿紧张地连声道歉，想要伸手看看徐灿浩的伤势，又察觉不妥，悻悻地收回手，蹲在徐灿浩旁边，不知所措。徐灿浩偏头拿眼看着此人，老土的发型，可能是跑得急，头发乱糟糟地蓬起。身上的打扮也是徐灿浩常见的千篇一律的，宽大t恤和肥筒裤。等到不再那么疼了，徐灿浩缓缓站起身说：“没事了，看来你迟到了，把头发整整，赶紧去吧。”说完不理愣愣地盯着他的男孩儿，推门出去了。男孩儿见他要走了，赶紧起身行礼道谢。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才想起自己迟到很久了，急匆匆地朝楼下奔去。
徐灿浩在公司周围逛了逛，准备买点小食，但又没找到小摊。于是进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饮料和零食，提溜了一大袋回到公司。再次来到HOT的练习室，看到教导他们的声乐老师走了，徐灿浩才钻进去，将东西分了一部分出来放在地板上，自己倚墙坐了下来。看着正在认真练舞的文熙俊几人，不由地感叹几人变化之大。
静下来的徐灿浩很快就进入了忘我的放空状态，不着边际地想着各种事。‘李秀满三番五次的找自己谈当艺人的事，现在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才12岁的年纪还要熬几年才能出头，这期间累死人的训练不说，出来了当一个纯粹的艺人？NO，我想要的是能舒服无压力的活着，随心所欲的自由生活，不是累死累活的给别人看，被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美国才是我的理想国度，而且在哪里我才能攫取庞大的财富，有更多的机会。所以，对我来说，学东西应该只是填充精神，财富是必须品，活的精彩潇洒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看来，妹妹和我的梦并不是很难做了，只要再努把力。’徐灿浩一直把以前的家和现在分的很清楚，他将自己的每个回忆，每个梦境都记录在日记里，不让自己有忘记的那一天。想到早上小珠贤耍赖撒娇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她和自己的妹妹很像，嗯，上辈子的。安静的时候，恬静地样子像天使，让人生出就在远处看着就好的感觉，纯净，惹人怜。撒娇的时候，很可爱，有时候也让人无奈，完全是动画里的形象，这个时候要求什么都不忍拒绝。’想到小珠贤肉嘟嘟的样子，徐灿浩又傻傻地笑了。
“哎一古，快看，我们练习室的傻子。”文熙俊两只手揉拉搓扯，不停地玩弄着徐灿浩稚嫩的脸，装作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嘴角却忍不住笑意。
“好玩吗？”徐灿浩冷着脸，盯着本来圆盘大脸，却被两侧长刘海遮了大半边的文熙俊。“hyong，请你们能不能...”徐灿浩及时刹车，一改冷肃地语气，“能不能再给弟弟几张签名？”说完还抛了几个媚眼。
“呀！啊，真是的。你，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完全无语。就知道你不是无事献殷勤，你当我们是取款机吗？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啊，qinjiaxi！“文熙俊气恼地叉腰，怒斥着坐在地上的徐灿浩，不时地翻着眼珠子，露出大大的白眼球。
“hyong~我这是帮你们拉拢粉丝呢，亲民，亲民懂吗！“徐灿浩大声辩解道，打开一瓶饮料，殷勤地递给文熙俊。
文熙俊无力与这厚脸皮的孩子争论了，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其它几个孩子呢？“呀！你们几个家伙！哥哥还没开动...呀，给我留点儿！走开点儿，我的巧克力。”文熙俊迅速推开围坐在零食堆边的几人，一人霸占了大片疆土。
徐灿浩本来准备的措辞像一拳打在进了棉花球里，憋得他气鼓鼓地瞪着抢食地HOT五人众。“你们每天都不吃早餐的吗？诶一西，真是乞丐啊，乞丐！“
“嗯，咳咳，你，你这是拿我们的钱买东西，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臭小子！”Tony嘴里包着大把紫菜和饭粒，含混不清地指责在一旁鄙视众人的徐灿浩。
“先咽下去吧，诶一西，还idol，idol呢。”徐灿浩嫌弃地指了指从Tony嘴里掉出的饭粒。然后，不动声色地从书包里拿出几张海报和CD，凑到正在吃喝的几人跟前。“嗯，吃饱喝足的话，就请在这些上面签名买单吧。顾客nim~~”徐灿浩扮演着餐厅服务员，向几人一人分发几样需要签名的东西，故意眯缝着眼装的笑成那样，可耻地卖萌讨好。
“我吃好了，请慢用。”李在元双手合十拜了拜食物，起身看也不看一眼徐灿浩转身去练习了（韩国同日本一样，非常的尊敬和珍惜食物）。
“我也吃好了，kansang阿密达。”X4。其余四人也擦擦嘴起身练习去了。
“啊~~hyongnim（nim这个词是结束敬语，尊称）~~~”徐灿浩不甘地撒娇叫到，两腿在地上乱蹬，见几人还不为所动，干脆趴在地上耍赖转圈了。“诶西，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亏我那么勤快给你们送东西，还写歌给你们。呜呜...没人要的孩纸真是可怜啊~~”徐灿浩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四十几岁的大男人赖在地上像孩子一样耍赖皮，童心？天性吧。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让姐姐看看，谁这么可怜。”徐灿浩听到女声一愣，停止了动作，偏过头正见崔盛希蹑手蹑脚地靠过来，两手成爪。当即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拿过身边的塑料袋，里面是留给她们的零食。卖好地说道：“请您笑纳。”
“噗~你就一无赖。可以去做综艺了！”崔胜希没忍住笑，用手轻轻地拍了下徐灿浩的前额刘海。“wuli灿浩真是乖啊，每次来给HOT哥哥们送了吃的，再来给我们，“啊~~”不知何时崔盛希的手溜到徐灿浩的软肋处，猛地使劲一扭。
“啊！~~疼，疼，疼...”徐灿浩腾地蹦起来，捂着自己的腰部，凄厉地叫着。
“呵呵，盛希啊，也就你能降得住这小子了。”文熙俊走过来对崔盛希说。
“哪里哪里，哥，您过奖了。”崔胜希很是淑女范地向他一鞠躬，假意谦虚地说道。
几人又玩闹了一番，徐灿浩将签名拿到手后，就准备离开，不好再打扰他们练习了。走的时候，文熙俊说什么时候再聚一下，介绍几个后辈给他认识，听说是才艺很不错的。徐灿浩答应下来，就回去了，高三的苦日子还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