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清晨的争执

一大早醒来，身边果然早没了墨晟泽的身影，倒是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连个缝隙也没有，好像生怕漏进一点风自己就会感冒一般，反倒让她热出了一身薄汗。

苏舞想着昨日那漫长而心绪起伏的一天，眼中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可是刚走下楼，她眼中的笑意就全然敛去。

只见清早的苏家主宅客厅中，苏老太爷、姚婉佩和苏忠河正围坐在沙发上，脸上表情不一，看到她下来，更是各自变了脸色。

苏老太爷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个笑容：“小舞，这么早就起来了？”

顿了顿，不等苏舞回话，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昨天说陆家和墨家要注资七亿和我们苏氏合作创办娱乐公司，这事是真的？你现在出去是要找陆家小少爷商谈细节吗？”

苏舞人还站在楼梯上，一步步优雅地往下走，嘴角却勾起嘲讽的冷笑：“爷爷，我想你一定是年纪太大，没听清楚。要和华星娱乐及墨家合作的人是我，而不是苏氏。”

“你……你……你这个——”苏老爷子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瞪着苏舞的双眼几欲喷火。

“小舞，你怎么能和你爷爷这么说话！”苏忠河一巴掌排在茶几上，厉声喝道，“还不快来说清楚，你怎么又会跟陆家的小少爷纠葛在一起？”

苏舞终于走下台阶，施施然坐在一把单人沙发上，淡淡道：“我手上有陆家想要的技术，所以他们出钱，我出力，就这么简单。”

“胡闹！”苏忠河厉声道，“你小小年纪有什么技术是陆家看得上眼的？！平白无故的，别人哄你两句你就信了？你这样……这样……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哦？那爸爸认为陆家为什么愿意与我合作？”苏舞低垂下眉眼，淡粉的双唇溢出沉沉的低笑，“因为我这张脸，因为我勾引了陆家的小少爷，因为我不知廉耻出卖身体，所以才从陆家换取到了利益？爸爸你就是这样以为的？”

苏忠河一滞，脸色有些青白，目光对上女儿苍白冷厉的俏脸，那目光那神情就像在看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让他的心脏陡然一阵抽疼。

“说到底，爸爸还是认为，我作为交易品被卖给墨晟泽，被他包养，让苏家丢尽了颜面，让你感到羞耻了是吗？”

苏舞的眉梢眼角都挂着笑容，肌肤瓷白恍若透明，妍丽的姿容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可此时此刻，她笑得越欢，苏忠河却仿佛越能感受到她心底滴血的悲凉。

“所以，从今以后，只要我获得了一点点成功，爸爸就会以为我是靠出卖肉体换来的。只要有人说我和哪家少爷走得近些，爸爸就会断定我在勾引对方。哪怕我曾经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保住爸爸和苏氏，你还是在心里判了我死刑。”

“爸爸，你可真是我的好爸爸啊！”

苏忠河浑身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尽，心脏更是如被大锤击中般，痛得无法喘息。

他想要反驳女儿说的话，想要否认自己有过那样自私冷漠的念头，可凌乱的字眼在舌尖打转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说不出口。

“小舞……我……”苏忠河低下头，狠狠揪扯自己的头发，声音嘶哑而悔恨，“我不是……爸爸不是……”

“忠河，你快别这样！”姚婉佩连忙拽住苏忠河自残的手，眼中含泪，声音急切，“小舞，你爸爸也是关心你，他本来就一直为你的事懊悔自责，逼问的急了些，是怕你被人骗了，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他毕竟是你的爸爸啊！”

“养不熟的白眼狼，跟她妈一样水性杨花的小婊子！”苏老太爷瞪着混浊地大眼破口大骂，“当初就不该把你留下来，让你和你妈一起死了干净，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妈是水性杨花的婊子？”苏舞猛地抬起眼眸，冷厉地扫过厅中所有人，“那么勾引别人丈夫，生下私生女的姚婉佩算什么？明明有妻子，妻子怀着身孕，却和所谓的初恋情人滚成一堆的男人又算什么？”

她冷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眼前三人，“谁规定了男人出轨女人就一定要忍着？谁又规定了爸爸忏悔，妈妈就一定要原谅？我真庆幸，离婚后妈妈找到了沈叔叔这样的好男人，至死都没有再带给她任何遗憾。”

“你……你……呼……呼……谁家男人不会在外面偷个腥，有谁会像你妈一样搞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你知道那段时间我苏家丢了多大的脸面，你爸一出去就被人指指点点。你还觉得你妈有理了？”

“一离婚就跟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老早就红杏出墙了，反而抓着忠河的事不依不饶！这是一个好女人该有的样子？！”

“瞧瞧你这样子，不孝顺长辈，嚣张乖戾，说你一句就顶十句，一看就是你妈教出来的！”

苏老太爷脸颊憋得通红，拍着沙发扶手低吼。

“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像你婉佩阿姨一样，以丈夫为天，好好维护家族脸面，相夫教子！像你妈那样的，心胸狭隘，自私狠毒，难怪年纪轻轻死于非命。这都是报应！”

苏舞的心脏猛地一阵跳动，体内积聚了几天的真气如汹涌的海浪般咆哮翻腾，让她的眉眼唇齿都染上了艳丽凶狠的血红。

“爸，别说了！！”苏舞刚要发作，苏忠河的一声暴吼陡然打破了满室的静寂。

他抬起头，满眼都是血丝，神情悲戚悔恨，又带着自我毁灭般的暴躁：“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根本不关凝双的事，更不关小舞的事。是我这个做爸爸的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妻子。”

苏忠河咬了咬嘴唇，声音低哑呜咽：“爸，求你了，别再说下去，给我留一点良心，留一点脸面吧。”

苏老太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狠狠一甩面前的茶杯，转身离开，“好！好！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都巴不得我去死！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