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海老虎与信

漫长清冷的夜,清冷的月光同样洒向一地孤岛,孤岛风大,浪也大,一座木屋,一座岛。

神代村正凝视着海面,海面上行来一艘船只,今夜腥味格外浓重,不是海水的味道,却是从海面上传来的。海面上漂着尸与血,这些尸体的腰间挂着腰牌,腰牌上或刻甲字或刻乙字,是粘杆处安排来看管神代村正的好手。

自神代村正无奈接受蝶一的威胁之后,他便任由他们往自己体内注射烈性十香软筋散。因为孤岛所在的海域属于大燕王朝,蝶一遂将看管神代村正的任务交接给粘杆处,并调来数具傀儡甲士一同看管。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神代村正除了日常在一“忍”字前静修,并无别的异动。

粘杆处内设三首六头十八目,新上任的一首名叫霍思朝,他对这座孤岛上的东西起了心思,想要“借”大梁的傀儡甲士研究一番,准确来说该是大曜遗留下来的瑰宝,不是它大梁的东西。大燕王朝如今百废待兴,霍思朝怎么的也想为朝廷多贡献一分力量。所以这些傀儡甲士日渐稀少,最后皆被粘杆处私藏回去。

霍思朝心想的是既然大梁监野司已给这老家伙注射过十香软筋散,那么这老家伙想来是没威胁的。粘杆处不是没研究过这十香软筋散,可奈何研究不出来,其中似有多种迷花与毒草混合在一处,量多与量少都会是天壤之别。始终配不出正宗的十香软筋散。

神代村正静坐这些月,也没闲着,他在研究如何破解体内的十香软筋散,以及冥思其相克的解药。这阴毒的“软药”若剂量与药性暴烈,武宗确实奈何不了它,可他是半步武圣。白纸上的“忍”字越来越黑,是他日渐逼出的毒药所添的颜色。

今夜他为什么大开杀戒,便是因为听到看守他的两人在抱怨,抱怨东瀛都没了,上头还留着这老头干啥,杀了得了。害得他们连过年也回不去,要在这值守。

屋内的神代村正当即暴起杀人,杀到只留一个,他捏着这名守卫的脖子,守卫惶恐,他也惶恐,他不安的问:“东瀛怎么了?”

当知道东瀛彻底被大梁王朝纳入版图,且改名东戈州时。神代村正愤恨无比,他将守卫们的尸体全都扔到海里。所以此刻,海面的腥味颇浓,因为时不时有海浪袭来的缘故,那些尸体不时会被冲回岸上,神代村正便会将他们再次踢回海里。

直到那些海里的“虎”,至少神代村正是这么称呼它们的,它们头呈三角状,椭圆形的眼睛和三角形的牙齿一看就让人恐惧三分,那露出海面的背鳍是发动进攻的前兆。

神代村正沉默的看着那些海老虎,它们的利齿是那样的锋利且密集,已失去温度的猎物在它们的利齿下,很快将风带来的腥味添浓一笔。

雾气渐浓,海面上这时行来一艘船只,接着第二艘,第三艘……总计三十九艘。

首艘船只上,船头立着一女子,女子面戴白狐脸面具,面具之上如今已多处破损,血迹斑斑。能见到其裸露的眉心,眉心之上有一枚樱花的图案。正是神代樱桃!

神代樱桃踏水上岸,而后其佩刀观世正宗一插地,单膝跪立在他父亲身前,“父亲,我终于找到你了……”

神代村正看一眼她,然后举目望向那些雾里行来的船只,船只不大。像是劫掠来的大燕民船。

神代村正难以置信沉声询问:“帝国……帝国只剩这些人了?”接着他面目狰狞恨声道:“它大梁王朝!它大梁王朝言而无信!”

神代樱桃摇头,“父亲,大梁王朝并未屠遍我们的家乡,这些人,我们只剩这些人,仅剩这些人不愿对大梁王朝俯首称臣。”

神代村正眼中的恨意缓和下许多,他起手“啪”的一声,扇给神代樱桃一巴掌。

神代樱桃闷哼一声,侧翻在地,嘴角沿有血流淌,她亦顾不得擦,艰难的爬起身继续单膝跪地,头低的很低。

神代村正捏起她的下巴,如今只剩半面残破面具的神代樱桃,可见其姿色同属妖艳之列。

神代村正冷冷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神代宫的职责是守护帝国本土,当初川崎和樱木两个家族反对皇室对外发动侵略战争,我与他们的立场一致。可你竟然趁我闭关的时候,代表神代宫擅自做出决定同意千鸟一郎对外侵略。你看看帝国如今的下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的家乡现在被一群非我们的族人统治!”

神代樱桃仰起的脸,眼狭有泪直流,她悔恨交加,“父亲,樱桃错了,当初,当初是我见猎心起,而且,而且中原的江山太美了,特别是大梁王朝。他们的小孩人人有鸡腿吃,为什么帝国的小孩就不行”

神代村正失望至极:“所以你也与千鸟一郎那头蠢猪一样,想要用强的用抢的你们用错了方式,当初就不该让千鸟凉子那邪媚子去,该让你去,让你去与梁九那色中饿鬼成亲。然后学习他们的治国之道,农耕军治之法,这样帝国怎么可能会衰落”

神代樱桃摇头,“父亲,不是的,大梁九千岁似天生对我们帝国心存敌意与戒备。樱桃曾去过数封信邀……邀请他与女儿私会,可他一次也没到,从未赴约。最后只等来一老妖婆,追杀了我一路。所以……所以我才针对大梁女帝。”

往年千岁府收到的小娘子信物何其多,梁九哪有那闲工夫瞧,他那会还在恢复武境来着。而且这些信件均要先过一道容嬷嬷的手,以防上面涂了毒药什么的,得不到就毁掉这种事,不乏其人。还别说,真给容嬷嬷逮到一两个,血书什么的更是司空见惯,容嬷嬷识字的能力也蹭蹭的涨。直到看到那封以陛下性命为要挟的求爱。当时容嬷嬷那针眼眯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