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激烈而温吞的拍卖
谁都知道赢筠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儿,平时能够接触到甚至是见过的男子都是少之又少,若是自己或者族中子弟能时常出入公主府,有着近水楼台的便利,未必不能当一回真正的乘龙快婿,这便是在场一些人的想法。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另一些人看来,无疑是愚蠢至极。
要知道今日拍卖的腰牌就是赢筠赐给李恪,这么多年来,以李恪的家世品性尚且没有修成驸马,他们这些商人何德何能能被皇帝,公主看得上?
当然,皇家看不上商人,他们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让一个驸马的身份来套牢自己,这或许也是李恪与赢筠虽有青梅竹马之实而无果的原因。
所以只有另辟蹊径。
既然近水楼台未必得月,可背靠大树也好乘凉。
有了公主府的腰牌,让家中女眷去与公主攀交,同样是打公主的主意,这样的方式显然更容易被公主接受,若能与公主结为闺中密友,有了这一层关系,即使他们是商人之家那也算是扶摇直上了。
这可比巴结朝中官员来得安稳实在,也比那道圣旨来得长久,这也才是正途。
李恪才不管这些大户商人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反正最后他们都要过赢筠那关……
送走了范府管家后,他又走到了所有人的中间。
李恪当着众人的面,从袖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其状长方,与普通令牌要么是金,玉,铜,木制,要么是金镶玉制不同的是,这是一块金裹竹制的金竹牌。
赢筠站了起来,透过帘子往下看了看,不禁冷哼一声:“哼,果然是本公主的竹牌,要是卖了去,看你个李恪还敢不敢进我公主府。”
李恪自然听不到赢筠的话,而是扬起竹牌,朝着众人道:“这就是今日最后一件拍品,公主府的腰牌。”
众人看着这除了材质之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令牌,都有些啧啧感叹。
一件物品是否能够有着超出它自身价值的能力,完全在于是什么人给它赋予了什么意义,正是物以人贵。
许宣看着李恪手中的腰牌竟然感觉有些熟悉,确切的说是那被金子包裹着的竹子有些熟悉,不正是银海观里的银竹吗?
不待许宣细想,李恪便宣道:“好,现在开始竞拍,以银两作价,同样不设底价。”以银两作价自然是为了照顾许宣,以现在的粮价看来是粮贵银贱,以银两作价自然省去了之后筹粮的功夫。
只不过李恪说完后并没有人马上报价,众人都看着李恪将腰牌收入袖中,走到了孙富胡品三一桌,点头向胡品三致意,然后看着面无表情的孙富,小声道:“人,无信不立啊,孙少爷。”
众人都听不到李恪说了什么,而在一旁的胡品三倒是听见了,胡品三低头一想,看来他与孙富的君子之约被不少人都看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只怕竞争会更为激烈,这又不禁让胡品三眉头紧皱起来。
孙富闻言,明知道李恪是出言挑衅但也没有将愠色呈于脸上,而是神色一转,开口笑道:“是极,李大人说的是,多谢大人提醒,我既然答应了胡少爷不参与接下来的竞拍,保证不开口报价就是了。”
李恪道:“但愿如此。”接着又转向胡品三,道:“胡公子,可以开始了吧。”
虽然李恪话中是以问句结尾,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胡品三知道李恪是想让自己先开个头,便点了点头,开口道:“胡某愿出一万两。”
李恪一边踱着步伐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一边高声唱价道:“胡公子出价一万两,一次。”
富商们听着李恪的高声唱价,然后有意无意的都看向了孙富,发现孙富无动于衷,于是都已经明白了过来,李恪这是在暗示他们,之前拍圣旨的时候只有孙富出价而胡品三在一旁缄默不言,而现在胡品三的报价则等于是坐实了两人私底下是有了约定的,孙富这次不会也不能出手。
少了孙富,单拼财力的话,富商们的顾虑瞬间就少了许多,于是接下来的报价便此起彼伏了。
但对于许宣来说,胡品三出一万两的底价无疑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遥想几个月前,许宣得到高俅的五百两足银都已经感觉高俅是慷慨解囊,再到一个月前,醉月楼刚刚开业的时候,拿到霍去病的几千两大单觉得生活总算得以为继……
“我出一万一千两。”
“一万二千两。”
富商们接二连三的报价,李恪也紧跟着唱价,似乎所有人保持了默契一般,温温吞吞的以五百,一千之数加着价,这使得拍卖的过程中呈现出一种紧张而又井然有序的诡异气氛。
谁都不愿一下子就把价格拉高,但谁也不愿意甘于人后。
这样的情况在许宣看来倒还不错,毕竟没有一下子就喊出一个让自己无法接受的数字来。
只是许宣也明白,这样的加价方式无疑是骆驼运草,因为几十个人喊价一轮下来数字已经叫破了四万两。
按照许宣目前的身家,算上还没交付给宋军,唐军的烈酒就获得的预付金,才堪堪超过四万两的半数,这让本该置身事外,打算尽点绵薄之力即可的他颇感无力。
富商们的报价仍在继续,很快便加到了五万两,然后是六万两,七万两,而且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苗头。尤其让李恪与胡品三主意到的是,虽然孙富果然遵守了约定没有参与竞拍,但是与孙富交好的那些富商却在不余遗力的报着价,李恪与胡品三相视一眼后目光都落到了孙富的身上,只是孙富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两人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了此时,许宣想着的是报不报价都已经无所谓,一来即使叫了也会被别人压下去,二来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同时他还想着的一个问题是,这都已经报价报到七万两了,怎么楼上的那位还不出手?难道她真的以为他可以凭借财力碾压众人拍下腰牌?
当然楼上的赢筠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而是在众人的喊价中,她隐隐觉着有些兴奋,甚至考虑的是究竟这块腰牌要拍出多高的价位才能够比之前的那道圣旨而不落下风,从而赢得这场不算对决的父女对决。
直到楼下的人已经叫到了八万两,赢筠才反应过来,即使是此刻有些担心许宣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她也不得不站起了身来。
“许宣,此时不出价还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