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北宫玄武（上）

云龙子使开昆仑剑法，片刻间就与狼狈双煞大战了几十个回合。若单以武功水平而论，云龙子比任意一人都要高出两三倍，但这秦狼与钱狈二人互相配合，相辅相成，威力大大增加，竟跟他打了个平手。云龙子本料五十招内便可取胜，没想到直斗到百余回合，依然没占得半分优势。秦狼与钱狈又意外又兴奋，暗想：“原来所谓的‘武林三大高手’，也不过如此！”

杨复兴虽知这狼狈双煞比自己强得多，但一直也没把他们瞧在眼里，这时见三人斗得难分难解，不由暗暗心惊：“他二人合力，竟能跟云龙子掌门打成平手，难道当真比师父还厉害？要是他们一早就联手出击，那我们……”

云龙子只道怀慧大师一死，自己就已天下无敌，不料这头一次出手，就遇上了难题，一时间又意外又生气，暗想：“这两人是冯天罡的手下败将，要是我打不赢他们，还如何在六大门派中立足？”当即加大手劲，奋力抢攻。

狼狈双煞在云龙子的强攻之下，渐渐落了下风。又斗十余回合，秦狼与钱狈突然双双跃后，远远退出五六米。云龙子冷哼一声，说：“想逃跑吗，已经来不及了。”大步跃上，一剑平斩过去，同时攻击二人。

钱狈说：“来吧。”秦狼点点头，说：“好！”左手握住他臂膀，猛向前方拉去。钱狈蓦地飞了起来，腾到秦狼右上空，一钩向云龙子头顶扎落。云龙子举剑迎击，御开来招，钱狈一击不中，另一钩早出，又往他头顶扎落，云龙子长剑斜斩，又向银钩架去。就在剑钩正要相碰之际，秦狼倏地一跃，陡出一锤，直向云龙子小腹轰去。这一下攻击及时有力，与钱狈配合得天衣无逢，令对手顾此失彼，难以两全。云龙子心中一凛，赶紧向后倒翻一个跟斗，恰恰避过。钱狈单脚着地，迅速向左跃去，双钩同时往前扎出，秦狼大跳一步，反趋向右，与钱狈交叉配合。云龙子刚站稳脚，无法招架，只好着地一滚，向后退开。

狼狈双煞得势不饶人，继续步步进逼。云龙子左闪右避，忽然连续向后跃出七八步，惊讶地问：“你们……真武二老是你们什么人？”

秦狼停下脚步，得意地说：“臭道士，识得厉害了吗？”钱狈说：“真武二老？没听过，他们是什么人啊，老子倒要问问你了。”云龙子更加惊奇，说：“你们的武功，难道不是他们教的吗？”秦狼说：“谁教的不要紧，打得赢你就行了。”说罢又向前冲去。钱狈赶将上来，与他相互配合，继续夹攻对手。

旁人见到云龙子惊讶的表情，十分意外，纷纷议论：“这真武二老到底是什么人？怎地云龙子道人似是很害怕他们？”

程邕说：“‘真武二老’这名字我也听过，不过那时还很年轻，印象非常模糊。”何百颜说：“我也有一点印象，但这名字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听过了。”

“连程掌门和何堂主都不知道，那还有谁会认识他们啊？”

这时候，伏牛派当中一名八十来岁的老者走到人群前面，朗声说：“多年前，武林中出了两名武功绝顶的一流人物，一个叫楚中天，一个叫萧问鼎，‘真武二老’就是指他们二人。”

“这真武二老很厉害吗，他们是哪个门派的？”

“这二人师出同门，至于他们是什么门派，师父是谁，从来没人知道。”

个别年轻人问道：“怎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呢？”一些中年人也问：“是啊，怎么连我们也没听过？”

“这真武二老武功虽然卓绝，但闻名江湖其实就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再说了，这事情已过去四十个年头，所以就算你们不知，也不足为奇。”

众人更加不解，问道：“怎么才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就不再出名了？”

那老者望天长叹一声，摇头说：“名声不佳，就算武功再高，也只会一下子被人遗忘。”

“他们的名声很坏吗？”

“也不能算很坏，江湖上……总之就是不好啦。真武二老武功高强，却从没有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只一味顾着挑战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我十位师叔伯，就是命丧这二人之手……”

只听何百颜突然叫道：“啊，我想起来了，那时确实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对了，伏牛派十大长老，还有巫山派八大高手、雁行门七大弟子等，都败在他们手里！”

那老者连连叹气，黯然地说：“自此之后，真武二老名声鹊起，在往后的半年里，他们又连败了龙门派、神农帮、点苍派、青城派、峨眉派等各大门派的高手，就连少林派通明方丈、通圆禅师两师兄弟，昆仑派真阳、真月、真光三道人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众人骇然不已，惊讶地说：“如此说来，这真武二老不就天下无敌了吗？”

那老者听而不闻，继续说：“真武二老败尽天下所有高手之后，宣称要创立‘真武派’，并扬言要废除少林、昆仑、青城等所有名门大派，让所有武林人士都拜入他们门下，以后……”

“你这老头胡说八道！”昆仑派的一些弟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嚷了起来：“昆仑派与少林派享誉江湖数百年，乃是武林中的中流砥柱，岂是两个普通武夫说废就废？”

“年轻人，你们有所不知了。当年通明大师、真阳道人等在接受挑战时，曾跟真武二老许下诺言，要是哪一方输了，就任凭对方处置。唉，少林派与昆仑派本着为武林驱除祸害之心，并怀着充分的自信应战，没想到最终还是落败了。”

“那后来呢？”

“就在二人准备称霸武林之际，突然之间他们就销声匿迹了，再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怎么会这样子呢？”

“当时所有人都大惑不解，后来才听说是有一位高人将他们打败，把他们赶出了中原。也有人说，二人在战败之后，当即自刎，从此消失在世间。”

说到这里，昆仑派个别弟子又嚷了开来：“这就更不可能了，连我们三位师祖联手都打不过他们，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单凭一己之力就取胜？”

那老者说：“武学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办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办不到，你打不赢，不代表别人打不赢。当年江湖上不也公认通明方丈两师兄弟武功冠绝天下，不可能有人胜得过他们吗，但结果二人就是败北了。”程邕接着说：“孟长老所言甚是，想必云龙子掌门也自以为独步天下，当世再无敌手，不料偏偏就遇上了对头。”何百颜笑着说：“孟长老与程掌门所言甚是。”昆仑派弟子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众人迫不及待，纷纷叫嚷：“孟长老，你刚才还没说完呀，那位高人到底是谁啊？”

“挫败真武二老的，乃是一位旷世奇才，人称‘不语先生’，也就是后来创立华山一派的郝广宁真人。”

众人十分惊奇，忙问：“郝真人大家倒是识得，怎么却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提起这件事，难免涉及到各门各派引以为耻的过往，是以事情过去就由得它过去了，有谁还愿意旧事重提？”

“那为什么连华山派的人也没提起过？”

“郝真人心知这是各门各派不愿再提起的一道创疤，是以便训示华山派门人不得对外人提起此事，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事情才没在江湖上流传下来。”

众人“哦”了一声，均说：“原来如此！”

过了片刻，只听何百颜问道：“孟长老，真武二老的事大伙倒是明白了，但这与狼狈双煞有什么关系呢？”

“楚中天与萧问鼎之所以自称‘真武二老’，是因为他们有一套极之厉害的武功叫做‘北宫玄武’，这武功乃是根据北方玄武七宿星位转换变化，再融汇玄武龟蛇形态配合演变而成，使将出来刚柔相济，精妙绝伦，无懈可击。”

程邕一边听，一边观望三人相斗，这时忽地说道：“如此说来，难道狼狈双煞现在所使的武功，就是真武二老的‘北宫玄武’了？”

“正是。不过真武二老一个使双铜锤，一个使链子枪，一个凝重一个灵动，正好把龟蛇双形发挥得淋漓尽致，而这狼狈双煞以笨重的流星锤代替链子枪，以轻巧的虎爪钩代替铜锤，虽然还保留着原来的套路，但威力已经大大减弱。”

程邕有点意外，说道：“威力大大减弱之后，尚且能打得云龙子道人束手缚脚，那‘北宫玄武’真正的威力可想而知！”

何百颜说：“可是，他们怎么识得这武功啊？难道他们是真武二老的徒弟？”孟长老说：“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真武二老就算当年没有死，如今也已有百余岁了，怎么这才收了两个徒弟？”程邕说：“难道是他们徒弟的徒弟？”孟长老连连摇头，说：“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