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阳宫乱
又过了数月,杨过不仅蹿高一大截,更兼日日读书习武,一身气质渐变,再也不复当初小乞丐的模样,旁人见了,只会道一句:好一个个出尘公子。
这一日,灵智瞧着大林寺俗家弟子传来的一则消息:终南山后有一古墓,居住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十八芳龄将近,引得各路邪魔云集终南山,领头的两个,正是密宗弟子达尔巴跟霍都。
灵智瞧了瞧跟几个小和尚在玩闹的杨过,又想起这段日子门下弟子传来的消息,那霍都好生嚣张,今年年初来到中原,出手就伤了河南三雄,后来又在甘凉道上独力杀死兰州七霸,此番更是带兵围困终南山,威风是威风了,但是更多的是败坏密宗的声名,看来要走一遭了。
灵智一伸手,对着杨过道:“过儿,你过来。”
杨过连忙跑到灵智身边:“师祖,有何吩咐?”
灵智笑嘻嘻的问道:“你上大林寺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还习惯?”
杨过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师傅、师叔他们对我很好,师兄弟们也很好。”
灵智又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道:“师祖我久近思动,想出去走走,你这小猴儿愿意陪师祖一起么?”
杨过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反应过来,眼中满是兴奋的神色,大林寺上面虽然好,但是各种清规戒律也多,诸位长老首座又重视规矩,总有些不自在。此时听到灵智发问,他还以为灵智也过不惯这种清苦的日子,想要偷偷溜出去玩一圈,当下犹如小贼一般,轻轻点头。
第二日一早,灵智留下一封书信,带着杨过悄然下了恒山。灵智买了两匹马,与杨过晓行夜宿,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杨过从未骑过马,但他手脚灵便,习练数日,已控辔自如。他少年好事,常驰在灵智之前。
杨过骑在马上,问道:“师祖,咱们这回去哪儿啊?”
灵智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道:“去终南山看一场好戏。”
杨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终南山不是全真教那帮牛鼻子的地盘么?咱们去那里干嘛?”
灵智笑道:“终南山后有一座古墓,里面居住着一个长得蛮漂亮的女娃娃,正是那李莫愁的师妹,叫做小龙女,过几日是她十八岁生辰,有很多人前去求亲。”
杨过不解:“人家生日,别人求亲,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灵智笑着解释道:“李莫愁曾大肆宣扬,说古墓中珍宝多如山积,又有不少武功秘本,什么降龙十八掌的掌谱、一阳指的指法等等无不齐备。**虽将信将疑,但想只要跟上山来,打开古墓,多少能分润些好处,是以上终南山来的竟有百余人之众。只怕全真教这帮牛鼻子要吃一个大亏咯。”
杨过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祖师爷感情是去看全真教的热闹的。不过他心想:祖师爷是和尚,看不惯那些牛鼻子原也正常。再加上他刚刚听到“小龙女”之名,不知为何,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想要见一见,所以也极为高兴的跟着灵智一路往终南山而去。
这一天到了樊川,已是终南山所在,汉初开国大将樊哙曾食邑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冈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宛然有江南景色。
两人一路上冈,中午时分到了冈顶的一座庙宇。郭靖见庙门横额写着“普光寺”三个大字,当下将驴子拴在庙外松树上,进庙讨斋饭吃。庙中有七八名僧人,灵智通报姓名,普光寺上下大为震动,对二人极是礼遇。
二人略作歇息,将马留在普光寺让这几个僧人代为照理。灵智在山下瞧得山顶火起,提起杨过展开轻功就往山上飞奔。
他此时轻功何等高明,虽然手中提着一个人,但是在树枝上或山岩上一点,足下用劲,身子便腾空而起,等到力尽,又是一借力,荡开三四丈的距离,凌空虚度,当真骇人之极。
杨过何时感受过这等场面,只觉得脑后生风,身子跟着在空中飘荡,一开始吓得小脸煞白,后来逐渐适应以后,这才有空感受那不一样的景致。
灵智不多时,带着杨过来到正门一处建筑顶上,往下瞧去,眼前是个极大的圆坪,四周群山环抱,山脚下有座大池,水波映月,银光闪闪。池前疏疏落落的站着百来个道人,都是黄冠灰袍,手执长剑,剑光闪烁耀眼。
灵智定睛细看,原来群道每七人一组,布成了十四个天罡北斗阵。每七个北斗阵又布成一个大北斗阵。自天枢以至摇光,声势实是非同小可。两个大北斗阵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为犄角。
杨过瞧见这个大阵,见到如此声势,不免心中惴惴。
灵智不屑的撇撇嘴道:“华而不实。”
灵智瞧了两眼,提着杨过再次往上而去,提气向重阳宫奔去,忽听得钟声镗镗响起,正从重阳宫中传出。钟声甚急,似是传警。杨过抬头看时,见道观后院火光冲天而起,不禁一惊:“祖师,山上明明有敌人,为什么他们都呆在下面。”
但听身后众道齐声吶喊,蜂涌赶来,他这时方才明白:“哦,我知道啦,他们肯定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灵智赞许的点点头,当下也不理会,径自向山上疾奔。
他展开身法,片刻间已纵出数十丈外,不到一盏茶工夫,奔到重阳宫前,但见烈焰腾吐,浓烟弥漫,火势甚是炽烈,但说也奇怪,重阳宫中道士无数,竟没一个出来救火。
灵智暗暗心惊,见十余幢道观屋宇疏疏落落的散处山间,后院火势虽大,主院尚未波及,但听得主院中吆喝斥骂,兵刃相交之声大作。
他双足一蹬,提着跃上高墙,便见一片大广场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正自激斗。
他对着杨过道:“过儿,祖师爷爷传你一篇‘敛息诀’,你练一练,莫要给人发现了踪迹。”当下将法门逐字逐句讲给他听,不一会儿,杨过便记下了。
这时,他再定神看时,见四十九名黄袍道人结成了七个北斗阵,与百余名敌人相抗。敌人高高矮矮,或肥或瘦,一瞥之间,见这些人武功派别、衣着打扮各自不同,或使兵刃,或出肉掌,正自四面八方的向七个北斗阵狠扑。看来这些人武功不弱,人数又众,全真群道已落下风。只敌方各自为战,七个北斗阵却相互呼应,守御严密,敌人虽强,也尽能抵挡得住。
灵智待要细看,却听得殿中呼呼风响,尚有人在内相斗。从拳风听来,殿中相斗之人的武功又比外边的高得多。他从墙头跃落,斜身侧进,东一幌、西一窜,已从三座北斗阵的空隙间穿了过去。群道大骇,纷纷击剑示警,但敌人攻势猛恶,没法分身拦阻。
大殿上本来明晃晃的点着十余枝巨烛,此时后院火光逼射进来,已把烛火压得黯然无光,只见殿上排列着七个蒲团,七个道人盘膝而坐,左掌相联,各出右掌,抵挡身周十余人的围攻。
这七人,正是全真七子。有了灵智介入,当日与欧阳峰等人共享了《九阴真经》之后,西毒欧阳峰便带着欧阳克回转白驼山,勤学苦练,所以原著当中朱聪等人身死、谭处端身死的事情并未发生。
七人一身功力愈见精纯,特别是丘处机,当日被灵智一掌所伤之后,更是勤学苦练,早已是一流当中的顶尖人物。此时七人配合天罡北斗阵法,敌人虽然有十余人,但是他们却从容不迫,随手抵挡。
又斗了数招,始终拿不下七人,反而被他们打伤了好几个,一个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折扇,作贵公子打扮,三十岁左右年纪,脸上一股傲狠之色的人,摇晃着折扇道:“瞧不出你们这七个老道士还有几分本事。”他说话老气横秋,甚是傲慢,正是霍都。
丘处机大怒:“咱们全真教与你有何仇怨?你这般兴师动众,放火烧观?老道日后倒要问问灵智上人是如何约束的弟子。”
屋顶上的灵智一听,脸色阴沉。
霍都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质问灵智祖师。”
丘处机大怒,就要动手。倒是屋顶上的灵智闻言,脸色和缓了几分。杨过呆在灵智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几人,瞧的大是兴奋。
马钰道:“你们如此胡来,未免也太横蛮。”此时火焰逼得更加近了,眼见不久便要烧到重阳宫主院。
霍都折扇一开一合,踏上一步,笑道:“这些朋友都是我带来的,你只要让开道路,放我去终南山后山,我就饶了你们这群牛鼻子老道如何?”
一个年轻道士怒道:“终南后山是我全真教禁地,你这淫贼,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正是尹志平。
霍都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是道士,又如何懂这个道理。”
这时场中又有变化,山下那一大群道士在赵志敬的带领下终于赶到了重阳宫。只见他手提长剑,领着七个黄袍道士走入重阳宫中,剩下的道士也与原来的五十名黄袍道士一道,同那百余人对峙。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人见到弟子众多,心中渐安,心喜无已,暗道:“志敬来啦,很好很好!”
赵志敬指着霍都道:“你是什么人,敢来重阳宫撒野?”
霍都手摇折扇,笑道:“好说好说,小可霍都,这是我的师兄达尔巴。”说完,指着旁边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的中年藏僧。
赵志敬怒骂道:“终南山上重阳宫前,岂容你这淫贼撒野?”长剑在空中一挥,剑刃劈风,声音嗡嗡然长久不绝。
霍都心中一凛,暗道:“这道士倒也不差。”不过嘴上还是答道:“你是全真派后辈,此间容不到你来说话。”
赵志敬听他语气不客气,当下长剑一挺,道:“废话少说,你执迷不悟,须得先过了我这一关。”说完,一招“定阳针”刺了过去。
马钰等人一瞧,一个个微笑点头,道:“志敬这一招不差。”
霍都见他来势凶猛,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打开,将他长剑拨到一边,顺势将折扇递了过去,招式精妙。
赵志敬一手“全真剑法”使得形神兼备,架住那柄折扇,瞧得全真七子不断点头。
十余招一过,霍都自觉丢了面子,脸上斗然间现出一层紫气,原本灵巧的折扇一招一式之间非但变得势大力沉,更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
灵智在心中吐槽道:“怎的这‘狂风迅雷功’跟那‘紫霞神功’一个调调?也是面上出现一层紫气。不过以霍都的年纪,将这门功夫练到这个程度,倒也难得。”
霍都用出真功夫,赵志敬渐感不支,长剑与折扇交接,折扇上的力道每每将长剑震偏,令他门户大开。霍都这扇子的扇骨是钢铸的,想来分量不轻,灵智猜测他只怕也练过“龙象般若功”,而且起码也是三四层以上,否则一柄沉重的折扇不可能耍得如此轻灵便捷。
又拆了数招,霍都先用折扇荡开赵志敬长剑,接着一掌打中他胸口,只听得咔嚓两声,紧跟着赵志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全真七子齐齐上前,王处一更是对着霍都怒喝道:“不给老道一个交代,别想走。”赵志敬是他徒弟,几日当着他的面被人打伤了,自然生气,所以不自觉的竟提起了一身真气。他这一声呼喝声震屋瓦,显得内力甚为深厚。霍都耳中鸣响,心头一凛,暗道:“这老道内力不弱,敢情他们适才未出全力。”
霍都仰天一笑道:“技不如人,有什么好交代的。”
丘处机性子暴躁,道:“师弟,还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留下他们罢。”说完,一抖长剑,对着霍都攻了上去。
他这一出手,同样一套“全真剑法”,威力与赵志敬的天差地别,只几招,便逼得霍都手脚慌乱。丘处机得势不饶人,长剑舞得又迅又急。一连四招,“塞下秋风”、“斜风细雨”、“雨疏风骤”、“夜雨萧萧”,剑剑不离霍都周身要害。霍都手中折扇与丘处机长剑硬碰了数次,每次脸上均是紫气一闪而过,却始终震不开他的长剑,他心下明白,对方武功只怕要远胜于己,心中已有退意。
他一胆怯,手中招式更见慌,被丘处机瞅准空档,挺剑直刺他胸口,眼见就要丧命丘处机剑下,达尔巴用藏语大喝道:“休伤我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