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料事斎
在福来客栈用过了午膳,孙骆涯等人便乘车来到了幽州城的城心。不论是在大唐九州也好,或是大宋五州,两国内的所有料事斎势力所用的都是相同的名字。而主斎所在,便是孙骆涯等人目前正在前往的去处。
从福来客栈离开,乘坐马车大约行驶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能见到一座三层楼阁。楼阁尖顶,飞檐翘角。塑有石兽。
红底大门前,有两座石狮,龇牙咧嘴,模样威严。
有一高一矮的两人,此刻正相互牵手静立在两座石狮的正间。
两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位是名头戴方巾,身穿士长衫的年轻男子。而小的那位,则是扎着两根羊角辫,身穿连体红裙的小姑娘。
两人似乎早得到了消息,而在门外等候了,他们两人一直注视着从街道的尽头缓缓朝他们身后这座楼阁驶来的车队。
红裙小姑娘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始终注视着那支车队,直到他们离的近了,小姑娘这才看清在马车的车厢外,有一位身穿黑衫的俊美公子哥,她立即抬起头,望向身边的高个男子,嗓音甜甜地说道:“哥,马车那位身穿黑衣的大哥哥,是魔教角鹰山的少主吗?”
男子低下头,盯着小姑娘的大眼睛,轻微笑道:“是了。在这世没有他长得更像女子的男子了。”
小姑娘张大嘴“噢”了一声,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回过头去打量那位靠在车厢的支柱,瞑目假寐的俊美男子。
高个男子牵着小姑娘的粉嫩小手,见她望着那位魔教少主有些出神,当下也起了玩闹之心,于是他笑着打趣道:“轩轩啊,我曾听爷爷提起过,说是要把你送给魔教少主唐王孙当做童养媳。”
红裙小姑娘立即抬起头,瞪大了眼睛,道:“真哒?”
男子见小姑娘一脸开心的模样,于是眯起眼说道:“当然是真的,爷爷说唐王孙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对待女子也是特别的善良。你嫁过去啊,一定很幸福呢。”
小姑娘听见自己的兄长夸那位黑衣大哥哥的好,心里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不过很快,她便一脸担忧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之前在书看到过,说是两人相爱会生出小宝宝的,可我现在这么小,要是当了大哥哥的童养媳,那我们的小宝宝会不会我还要小啊?”
男子有些无语自家妹子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本书看来的,当下他也没出言解释,只是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精巧的鼻子,然后嬉笑着说道:“轩轩这么可爱,我才不舍得把你嫁给唐王孙当童养媳呢。”
小姑娘立即伸手拍开男子的大手,没啥好脸色地抱怨道:“你这样捏着我的鼻子很疼耶,你再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男子收回手,一脸怪笑,道:“哎哟,听说要给唐王孙当童养媳,现在都开始嫌弃起你哥我来了?”
小姑娘撇过头,轻哼一声,干脆不理他了。
男子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当马车驶近,腰间佩剑的章河卿率先下马,接着是护在马车左右以及后边的余下四名麾从。担任车夫的肖汉,扯了扯马缰,使得马驹停步,然而本行驶不快的马车车轮,也在牵引马驻足之后,静止在了地面。
“少主,我们到了。”肖汉提醒了一句,声音不是很大,却是刚好能让身旁那位瞑目吐纳的俊美年轻人听见。
正是魔教少主的俊美年轻人并未急着出声,而是将这一遍吐纳完成之后,这才睁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由于这篇呼吸法门过于繁琐,而孙骆涯先前也才习练到了一半,所以等到他彻底完成吐纳之后,车厢的万事通万老爷子已经是在肖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半个时辰前,便已经在料事斎的门口驻足干等的高个男子与矮个少女,在见到万老爷子从车厢钻出时,他们已经朝马车这边走了过来。至于那位红裙小姑娘,则是由走改为小跑,她一边跑一边叫,“爷爷、爷爷……”语言透露的是止不住的激动。
万事通下了马车,见到来人后,苍老的面孔也露出了欢愉的笑脸,他朝红裙小姑娘招了招手,哈哈笑道:“轩轩,快让爷爷瞧瞧,看你长高了没。”
小姑娘立即甩开高个男子的手,不再让他牵着自己,而她自己则是索性一股脑儿地扑在了老人的怀,那稚嫩的小脸蛋儿去左右摩蹭着老人的衣衫。
刚巧睁开眼的孙骆涯正好见到这一幕,不过他也没过多的情绪起伏,只是突然眼前出现了一袭白衣。
原是闾丘若琳这丫头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孙骆涯抬起头,看向那张精致的脸蛋,不解道:“怎么?”
白衣少女忽然张开双臂,小声地说道:“我自己下不去,你帮我。”
孙骆涯忍俊不禁,只是嘴角略微勾起了一抹弧度,却是没有出声嘲笑,对此他也其实早习以为常,不过如白衣少女这次的主动要求,孙骆涯还是第一次体会,而让他感到想笑的,还是白衣少女这副求人的模样,实在是很可爱。
闾丘若琳等了许久,也不见年轻人从车厢站起身来抱她,一时间心里有些郁闷。
孙骆涯见到白衣少女有些生气地鼓了鼓嘴巴,然后撇过头不再理自己了,他也倒乐的清闲。
“骆涯,要不来料事斎坐会儿?”
孙骆涯一听是万老爷子的声音,立即从车板站起,然后面朝万老爷子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道:“不了,既然万爷爷已经到家了,那我们也不多逗留了。”
此时正被红裙小姑娘拦腰抱着的耄耋老人,捋须笑道:“呵呵,‘家’这个字用得好。你的脾性是怎样的我也清楚,既然你不愿留下,我也不强留你了。”
孙骆涯也未作声,只是朝老人抱了抱拳。
“宇轩啊,快和你的骆涯哥哥告别。”万事通轻轻摸了摸腰间小姑娘的脑袋,嗓音柔和地说道。
红裙小姑娘睁着她那对大大的眼睛,对那位刚从马车车板跳到地面来的黑衫男子露了个笑脸,甜甜地说道:“大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孙骆涯朝她微微一笑,道:“小妹妹长大后一定我还要好看。”
闻言后的红裙小姑娘,则笑得更加灿烂。
自然的,小姑娘也没忘爷爷的嘱托,她朝这位好看的大哥哥挥了挥手,道:“大哥哥再见,下次一定要来我家玩哦。”
孙骆涯微笑道:“一定。”
这时,站在老人与小姑娘身边的年轻人,小走一步前,以儒家的礼仪朝孙骆涯做了一揖,道:“书生万红妆,在此先行谢过少主对祖父多日以来的照顾。”
孙骆涯抱拳还礼,道:“客气了。应是骆涯受了万爷爷的照顾才对。”
头戴方巾、身穿士长衫的万红妆微微一笑,道:“少主大恩红妆自当铭记。将来新榜出炉,红妆定当归还少主一份大礼。”
孙骆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道:“多谢。”
万事通在一旁看完两位同龄人的打交道,只觉着磨叽,突然的他伸手一拍自家孙儿的肩膀,出声道:“好了,你别磨磨唧唧了,生来带把的,活得却像是个婆娘。走,咱们回家喝酒去。”
说完,万事通也不等万红妆反应过来,他便牵着孙女万宇轩的小手,往料事斎走去。
万红妆看了眼耄耋老人离去的背影,然后回头看向那位黑衫年轻人,微笑道:“抱歉,我家爷爷的脾性是这样,让少主见笑了。”
孙骆涯摇摇头。
万红妆突然道:“对了,先前那位大宋来的魔教少主自从离开角鹰山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大宋王朝。”
听说是有关杨元修的消息,孙骆涯这下也不急着离开,他朝那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走近了几步,好问道:“那家伙难道如今还在大唐王朝?”
万红妆视线从魔教少主的脸转移到了他的腰间。在该男子的腰间,万红妆见到了一支青竹样式的玉箫,以及一柄佩刀。
等到魔教少主问完话,万红妆这才点头说道:“自他离开角鹰山后,便直接去找了左武烟。”
兴许是心怕这位魔教少主不知道左武烟是谁,万红妆立即补充道:“左武烟是目前大唐王朝这座江湖里的用枪高手,他曾用佩枪‘大角’将一条巨舫在荆州的洈水河倒翻挑起,当得是当今枪者的一代宗师了。”
孙骆涯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左武烟这个人,先前还在角鹰山时,孙骆涯曾有所耳闻。当时恰好是榜单的十五人被魔教死士给掳掠到了角鹰山,万事通老爷子需要对原先的榜单做出调整。当时孙骆涯被万老爷子留下做苦力,于是听他提起过这位左武烟。
只不过万事通老爷子提及甚少,说是左武烟内力肯,枪法精湛,而且是没有给予点评的。大致内容,也与万红妆说的相同。
“后来呢?”孙骆涯问道。
“后来,大宋那位魔教少主与左武烟在荆州的洈水河畔打了一架。你猜怎么着?”万红妆卖起了关子。
孙骆涯猜测道:“杨元修输了?”
万红妆点点头,道:“输得很彻底。据说那杆被称之为‘红莲碧’的长枪被左武烟的大角拦腰挑断。”
孙骆涯瞪大了眼眸,只觉不可思议,他说道:“红莲碧的枪杆可是镔铁打造的,怎么会被拦腰挑断呢?!”
万红妆笑道:“你不也是拼了个两尺半具毁,把他的枪头给多斩了一截下来?”
经万红妆这番提起,孙骆涯倒也不觉着大角挑断红莲碧的枪杆有什么不得了的了。
于是他问道:“那他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万红妆摇头道:“不太妙。据说当时他的红莲碧被左武烟的大角挑断后,他非但没有此认输,而是手持那半杆红莲碧继续挑衅左武烟,注意,是挑衅!而不挑战!估摸着,左武烟是觉得烦了,所以下手重了些,直接在他持枪的肩头捅了个通透。最好的结果是一年内再也无法持枪。最坏的结果,时间可能会更久一些。好在左武烟怜惜他的枪道天赋,没有痛下杀手。”
孙骆涯沉吟了半晌,这才淡然道:“挺过去便是机缘,挺不过去恐怕是灾难。与我当初一样……”
突然的,孙骆涯回想起自己当初差点丢失了意识,好在赵西烟道长的那番话,让他彻底的振作起来,这才使得泥丸宫内多出了一缕可以制造伪真气的气旋。
他这么多天日复一日的练习那篇呼吸法门,终于让他发觉了自己身体的秘密。之所以他的劲气孕养的常人要快,一个是与那篇呼吸法门有关,还有一个便是自己泥丸宫丹田内的这道气旋。
原来他的第二道劲气,其实是气旋制造的两股阴阳伪真气融合而来的。随着气旋日以继夜的在泥丸宫内旋转运作,许多积攒下来的伪真气一直无处可去。长时间滞留在泥丸宫那处方寸之地。之前孙骆涯在没开始练拳以前,要么是以剑气对敌,或者是将泥丸宫内的伪真气加注到剑气当,形成威力更胜从前的剑罡。
可自从练拳之后,他有意无意的不再使用剑气,算是使用了剑气,他也不再动用泥丸宫内长久继续下来的伪真气。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第二道劲气才会寻常人孕养的都要快,都要壮大成熟。
一旁的万红妆见魔教少主有些出神,似乎是在思考事情,也没了继续打扰的心思,与一旁的两米壮汉小声告辞了一声,便独自返回了料事斎。
在万红妆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陷入回忆的孙骆涯凑巧回过神来,只不过在见到人已离去,他也没了继续询问的心思,他原本还想问他一句,杨元修现在何处。可人已经走了,孙骆涯也不想太过叨扰,心想着日后书信给孙希平,问他也是一样的。
心打定了主意,孙骆涯便招呼了肖汉一声,准备启程。
他刚转过身,见到那位白衣少女站在马车车板的边缘,闭着眼,高高跳起。
然后,孙骆涯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位白衣少女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发现她自己仍然还在车板,原来刚才不过是原地跳了一跳,并没有顺势跳下马车。
孙骆涯伸手一拍脑门,不再忍心去看。
怕高怕到她这份,也是没谁了。
在马车前,孙骆涯已经打定主意,待会路过杂货店的时候,得去买一条小板凳,不然总是抱来抱去也不是个事儿。搞不好自己对那白衣少女抱出感觉来了,难道还真要对一个小道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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