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七人
孙骆涯与丑鹰道过谢后,便不做停留,施展轻功从屋顶跃到了墙头,再从墙头跃到了地面。之后,再步入县衙内,前往监牢。
监牢的门口是有魔教弟子轮流执勤的,他们见到了孙骆涯,纷纷抱拳行礼,称呼了声“少主”。
孙骆涯点头致意,进入地下监牢。
监牢底部火光通明,亮如白昼,孙骆涯寻光而行。
走完了石阶,孙骆涯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记得上次来到监牢时,血腥味可没今夜这般浓重。
下到监牢,最先吸引孙骆涯目光的,是满地的血迹以及七八具气机全无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主人,孙骆涯见过,正是那十五名江湖正道人士。一开始,那位自称有一甲子内力的白发老人纪涛言,被孙骆涯一刀斩了脑袋,自然是没那个福气活到现在。
地上的尸体中也没有纪涛言的那具无头尸体。
早些时候他便听曲红莲提起过,说是他先前吸收的那二十年先天内力,其中就有一小部分来自纪涛言的的武胎。
最早那会儿,曲红莲将精力全部放在了纪涛言的那具尸体上,武夫的内力会随着肉体的死亡而逐渐消散一空。
所以曲红莲为了不浪费纪涛言的一甲子内力,便一次性多放了几只二十年份的噬返内力蛊进入到他的武胎。
并且在第二天深夜,这才勉强汲取了不到三十年的后天内力,以及一年份的先天内力。其余的后天内力都随着肉体生机的消亡,而消散的一干二净。
市井都有怀胎十月一说,那些上等的习武天才,自然是尚且在母亲腹中便已有了先天内力,只不过内力的多寡,还是得看自身的天赋了。
一般而言,如纪涛言这类一出生便有一年份的先天内力,这类人很稀少,只能说他的的确确是习武的料子。
只不过他练武似乎也不如何勤奋,若不然他的内力可不会仅仅只有一甲子。
他的武胎品相不太一般,即便年龄六十,内力还是可以超出六十年份的。
只能说他对练武也是半桶水,但也不会懒惰,至少早些时候是勤奋的,将内力的年份补齐到了与岁数相等的分量,这自然是需要水磨工夫,是日积月累勤能补拙给弥补回来的。
对于地面上的六七具尸体,孙骆涯的感触不是很大。既没有怜悯这些死尸,也没有觉着他们这样不把人当人看,就是不道德的行为。
自从有了徐思雨的前车之鉴,孙骆涯对待任何人都不会用以往那种对谁都要善良些的态度。都说好人没好报,当孙骆涯被徐思雨恶言相向时,他才有了深刻的领悟。
只不过那位扬言要吃他肉,喝他血的女子,最后还不是悬梁自尽死了。在那之后,孙骆涯即使知道她的坟墓在后山的那片荒郊之上,可仍是没有一次去祭拜过。
本来孙骆涯就不欠她什么,倒是她反过来咬孙骆涯一口,说他的不是。
这一点,是孙骆涯所不能接受的。
娘亲让他对世间的女子都要善良些,他以前都是如此。
可自此之后,孙骆涯就收敛起了这份善良。
不是他不敢了,而是他不想。
他不想娘亲教他的这份善良,被那些不知好歹的女人所践踏。
孙骆涯低头瞥了眼那几具尸体,即便到死,他们的背部都还插着两柄勾刀。
对于这些到死还被勾刀穿过琵琶骨封锁内力与气机的江湖正道人士,孙骆涯谈不上自己亏欠了他们什么,即便他们的先天内力,到最后都会成为自己的内力。
江湖儿郎江湖死。
孙骆涯觉着自己有点懂了。
江湖,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弱者,只配被强者随意玩弄生命。
在江湖,生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步行路过满地的尸体与血迹,孙骆涯绕道而行,目视前方,见到了十一名佩戴铁甲拳套的囚虎卫,并排站立,他们腰板笔直,背对着自己。
由于孙骆涯脚步轻盈,行走之间没有发出声响,致使监牢中的所有人都没能发现他的到来。
曲红莲坐在长凳上,一袭紫裙,纤尘不染。
在她的身边,则是蹲着囚虎卫的头虎。
此时的子虎,正蹲在地上,一脸阴寒地看向面前那七道双膝跪地的人影。
七道人影,有男有女,只不过这会儿他们各自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胆敢抬头。
子虎双目阴森地盯着这七人,语气冰冷道:“十四个人大混战,死了七个,活下七个。怎么想都觉得这实在是太巧了吧?怎么,你们不打算解释一下?”
子虎目光冰冷的在七人身上一一打量过去,见他们七人一如既往的低头不语,当即就心里来气,猛地抽出手,一把抓在面前那位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女子那长长的黑发上,鲁莽的举动,以及坚硬的铁甲让女子的头皮一阵疼痛,可她依旧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子虎见这名正道女子性格如此刚烈,心中也无如何的赞赏,只是抓着她头上发丝的手蓦然松开,紧接着五指如钩,死死摁在她的脑袋上,就在女子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时,她的脑袋已经被子虎单手重重地轰砸在了地面上。
顿时间,鲜血四溅。
头部被砸在地面的女子,终于是在先前惊慌中发出的惊呼声之后,又一次地发出了轻微的低吟。
她的声音很轻,可在当场,却是人人都可听闻。
只是她的声音不像是在说什么,倒像是本能的在倾诉苦楚。
子虎没有下死手,但他下手极重。
试想一下,能让一个人的额头磕地,还能砸出血花飞溅,事实上,她能没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对女子来说,她所承受的痛楚,倒不如让她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她现在除了只觉自己的脑海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之外,她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
只是对于痛楚,她的身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那便是低吟痛楚。即便她说的什么话也不是,只是“嗯……”、“哼……”之类的低吟声,可她能感觉得到,自己额前的暖流正越来越多,也不知过了多久,暖流漫过了眉毛,接着是眼睛,然后是脸颊、鼻子,暖流顺着鼻孔流了进去……
一旁与该女子相同跪地的其余六名寄主,在见到身旁的女子倾倒在了血泊中时,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目,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人,在痛苦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直至女子死后倒在地上,她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可越是这样,这便越让那位脚跟抬起、以脚尖支撑身体半蹲在地上的男子面露狰狞。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串通好的,一起联手杀掉另外七人的。”男子声音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