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买命
就在这时，更鼓再响，已是夜晚二更天！
陆云川仰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间，四道人影，两前两后，从他头顶掠过，一闪而逝，速度极快。
陆云川诧异地皱起眉头，一滴鲜血落在他的脸上。
虽然没有看清楚那四个人的面容，但依照那些人的身手，他仍旧判断出逃在前面的两人，就是试炼中与他战斗的倪家兄妹！
“真奇怪，什么时候长安城的治安也变得这么差了？杀手追杀手，满大街跑吗？”陆云川叹了口气，却动了想要一看究竟的心思。
好奇心害死人这句话或许有点道理，但是在陆云川这里却从来不适用。
于是他动身。
于是他追了上去。
于是鱼市里的人们，就看在屋檐上有七个人影飞檐走壁，上演着一出好戏。
如今的秋意已深，屋檐上大多爬满了一层秋霜。
身法差一点的人，别说是在这样的地方猫捉老鼠，就连站稳都是一件难事。
然而在这七个人的脚下，这层霜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唯一能证明秋霜存在的，只有他们留下的一串脚印。
就在陆云川动身，还没有追多久的时候，一柄飞剑忽然从他前方之人的身上飞出，那柄剑飞得又快又稳，陆云川自问自己的以气御剑，只怕也只能勉强到达这种程度。
面对这样的一柄剑，早已负伤的倪家兄妹是绝对躲不过的。
只见这柄飞剑径直从倪斌后背刺入，然后直接将他带飞，狠狠地从空中坠下，落在地面砸出轰然巨响。
就在林无双射出这柄飞剑的时候，叶配的人也已经挡在了倪艳的身前。
几乎是想也没想，倪艳便下意识地抽刀砍去，但这仓促的一刀，轻而易举的便被叶配避开。
“拿我给你们的刀来砍我，这样合适吗？”躲开一击后，叶配轻声笑道。
“刀本来就是用来砍人的！”倪艳冷冷道。
此刻她与倪斌被这四人分在两边，根本无法汇合，愤怒中她又喊了一句：“你们让我们对付陆云川，我们尽心尽力地去做了，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激发了饮冰赋，谁能拿得下他！”
“这不是理由，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叶配摇了摇头，然后从鞘里拔出长剑，“既然没有完成我的条件，你就应该将刀还回来。”
“你们叶家怎的如此不要脸，要别人给你们免费做事吗？”倪艳质问道。
这时候陆云川的人，已经从巷陌里走出，他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你说的不错，叶家的人本就如此不要脸，就算你愿意给他脸，他们兴许都会丢在地上。”
虽然这些人早就已经察觉到，就在方才经过鱼市一街巷的时候，他们的时候忽然多了一个人，只是等他们看清楚这人的面目之后，依然有些惊讶。
“我道是谁，可不是练会饮冰赋的九皇子殿下吗？”最先发声的人还是叶配，“怎么，殿下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还要插手我叶家的事情吗？”
陆云川回望了他一眼，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点了？”
叶配的脸色顿时一冷，他的语气也跟着冷下去。
“殿下，这是我叶家的，在下奉劝您一句，识趣的话还是就此离开吧。”
陆云川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笑意，笑容里尽是讥讽。
“我陆云川就算活得再艰难，我也是皇子，你叶配不过是叶家的一条狗，别说是你，哪怕是你的主人也不配对我说这种话，或者说你叶配想越俎代庖，替我父皇管一管我？”
叶配冷哼道：“殿下言重了，早就听闻你擅长攻心之术，不过在下以为殿下还是收起您的那一套的好，叶配虽然只是叶家的家仆，却也不是吓大的，您虽然贵为皇子，可或许您如今还不知道您的处境，朝堂上不知多少大臣，这几日都在商量着要把您交出去，或许再过几日，您就不是皇子了。”
“明日之事明日说，只要我今天还是皇子，叶配，你见到我就得行礼。”陆云川淡然道。
只是叶配似乎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依然无动于衷。
陆云川笑了起来，说道：“你们走吧，倪家兄妹我要了，回去告诉叶争，他若是想要认，便自己来我府上取。”
叶配拦在陆云川身前，威胁道：“殿下不要欺人太甚了，他们拿了我叶家的灵器，人你可以带走，刀却必须留下。”
“真奇怪，你叶家的灵器怎么会在他们手上？”陆云川眯起双眼微笑道，“我现在若是说，你手上的剑是我的剑，那你是不是也得还给我？”
“你……殿下难道真的要逼我动手不可？”叶配双眼闪出怒火。
陆云川傲然道：“你敢么？”
陆云川凝视着叶配的双眼，过了很久，才戏谑道：“今日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明日四天师便让长安城再无你叶家立足之地，信否？”
叶配沉默着，仿佛在咀嚼着他这两句话，又过了很久，忽然抬头缓缓道：“叶配自然不敢对殿下出手，只是希望，明日这个时候，殿下面对叶家的质问，依然能如此硬气。”
“不劳你费心，滚吧。”陆云川忽然背过身，走向倪家兄妹。
叶配狠狠的盯了一眼陆云川的背影，强忍住出手的冲动，然后扭头便走，朝林无双等人甩下一句：“走！”
然而就在林无双也要离开的时候，陆云川却忽然转身，意味深长地说道：“林无双，你我皆是长安城年轻一代的天才，你难道就甘愿一辈子做叶家的一条狗？”
“没有人会喜欢做狗，你若是愿意，我陆云川的府邸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可以向你保证，做我陆云川的朋友，绝对比做叶家的狗要舒服得多，你想不想听听我开出的条件？”
林无双的身子难以察觉的一颤，但这个细小的动作仍旧没有逃得过在场之人的双眼，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陆云川的脸上泛起一丝轻笑。
尽管林无双并没有停下，并没有回头。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街巷中，倪艳忽然讥讽道：“真不愧是皇家的人，各个玩阴谋玩得这么好。”
“姑娘这是何意？在下只不过是顺手救了你们一命，哪里来的阴谋？”陆云川不明所以地笑道。
倪艳冷冷道：“装什么装，真是虚伪！林无双临走之前，你对他所说的那句话，难道不就是在挑拨他与叶家之间的关系吗？难道你还真的动了拉拢他的心思？”
陆云川朗声笑了起来，赞叹道：“姑娘的心思倒也算细腻，只不过我还真没有姑娘说的那么不堪，叶家既然能对付我，难道我就不能对付他们了？”
“如今叶家势大，我势微，硬刚是不可能的，既然有这个机会，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们不那么好受，我又为什么不去做？”
“姑娘若是想找君子，那天底下怕是只剩下我二哥一人，在下本就不是君子，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仅此而已。”
倪艳哼哼道：“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会当你是真性情吗？”
“自然不是。”陆云川耸肩。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明明活得比谁都要高高在上，却整日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我若是皇子，老早便享清福去了。”倪艳不以为然道。
陆云川叹了口气，苦笑道：“或许是我本就没有自在的命？”
“活得这么不自在，活给谁看？”倪艳撇嘴。
陆云川忽然沉默了下来。
是啊，活得这么不自在，活给谁看呢？
忽然间，他又笑了起来。
——人呐，哪有只为自己而活的道理？
或许是活给他的母妃莲贵妃看，或许是活给小林子、雄大、李二、周飞飞看，或许只是活给清晨起来替他做好包子的宫女看，又或许……身为皇子本当为天下人而活。
当陆云川穿越而来，成为皇子的那一刻，他有过窃喜，也有过担忧。
他从来不是逃避责任的人，与许多皇子都不同，当多数人只想着去享福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责任，大楚黎民百姓数千万，这一世他能为人们做些什么？
谁还没有个快意恩仇，做个江湖豪侠的梦了？
念头戛然而止，他低语对倪艳说道：“你们很缺钱吗？”
倪艳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出钱，你能替我卖命吗？”
“多少钱？”
“五百万楚币。”
“五千万！”
“你还真是狮子大张口。”
“命都卖给你了，难道不应该多拿点吗？”
“成交。”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