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文试首名与文试末名
“咚——咚——咚——”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钟声便马上响起,考生们在礼部官吏与学宫教习的安排下进入考场。
学宫教习们面无表情地讲了一遍考场纪律,但凡就是谁敢作弊永不录用,管你是皇子王孙也好,天才修士也好,若是连这一点心性都没有,哪怕真有一天成了强者,也无法受人尊重。
考生们大多都十分紧张,所以对教习们说过的话根本就没记住多少,要么是在抠指甲盖,要么就是在转笔。
不过也有一部分另类表现得毫无波动,一种是像百川落河这样破罐子破摔压根就没打算通过的人,一部分则是胸有成竹、文武双全的天才。
至于陆云川,他不紧张则是因为已经想好通过的办法。
按照学宫统考招生的制度,文武各三科,每科成绩从好到坏,分别为甲乙丙,每一级分为上中下三等,考生只需要满足平均成绩在乙上,或者是平均成绩在乙下但有一门的成绩为甲上便可。
本来十分安静的考场,随着教习们将卷子发了下来,忽然间变得喧闹起来。
“今年的文试三科怎么放在一张卷子上考了?”
有学子大惊失色。
“完了完了,我还打算考完一科背一科呢,这下子惨了!”
有学子痛苦地抓着头发。
“为何改革之前连点消息也不告诉我们?”
有学子难以理解。
“聒噪!”讲桌前的教习忽然冷喝道,“四圣学宫以修行为根基,身为一个修行者你们就必须学会随机应变,时刻都要准备充足,哪有时间能让你们临阵磨枪?难道杀人前,你们还想喊个暂停,让对方等你们回忆一下所学的招式?”
“能考便考,不能考便走,四圣学宫向来宁缺毋滥,不收废物!”
随着教习们的呵斥声消失,考场重新变得安静起来,风声可有,雨声可有,唯独人声不可有。
陆云川将毛笔搁在砚台上,然后装模作样的拿起卷子看了几眼,接着便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
楚国的文字他哪里认得?
然而就在此刻,续天神诀却在不经意间多出了一页。
“第一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第二题:请考生以春秋为立意作诗。”
“第三题:今大楚四面楚歌,边境战争常年发生,且内政错乱,时有奸佞作祟,黄河洪灾,民不聊生,请考生凭自身之见识,书写治国赋。”
陆云川陡然变色,若说前两道题尚处在正常考核范围内的话,那么第三道题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向来君王最忌惮士子妄议朝政,而今这一题岂不就是在试探当今天下士子们的看法吗?
深深呼吸一口微凉的空气,陆云川在第一题的下方,下笔写道:“兔十二,鸡二十三。”
“幸亏平时有花点功夫在认字上,虽然只认得几个数字,不过看来这次运气不错,真的遇到了一题只用答数字的题目。”
陆云川脸色平静地站起身,然后将卷子交到教习的手中。
那教习看了一眼考卷,然后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陆云川,问道:“答完了?”
陆云川点了点头:“会做的都做了。”
教习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走吧。”
等到陆云川走出了考场以后,这名教习又愤懑地摇了摇头:“朝廷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竟然连这种考生也给推荐过来,真当学宫给的名额是白菜价了?”
一众考生唏嘘不已,心想这哥们可真狠,这就放弃了,然后转念又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会多少,要不干脆也像他这么潇洒,提前走出考场?
只有站在门外的陆云川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是真的苦啊,你要说那些题吧,陆云川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不至于不会做,当初高考作文一千字题目要求要写啥都不知道还不是给憋出来了?
但问题是他只会写数字啊!只会数字。
难道全篇文章还都用数字写完?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三七二十一,九九八十一……”
这要是写出来就算教习没给他活生生气死,只怕皇帝都要从皇宫冲出来打人!
……
……
远山上人造湖畔旁,一方矮亭里。
刘天师坐在石桌前,看着错乱复杂的棋盘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下一步,片刻后,似乎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刘天师二指撵起一颗棋子,然后在棋盘上摇摆不定,又过了片刻,终于将白棋落下。
坐在他对面的那道人看着刘思祭纠结的模样,不禁畅然一笑,似乎还想要再捉弄对方一番,眼神玩味道:“确定下在这里?待会可不准再悔棋。”
听到这句话,刘思祭立马将自己的白棋从棋盘上拿了起来,神色肃然地说道:“哼……我只是试探试探你能否看穿我的心思,这步不错,我们重来……”
能与大楚天师同下一盘棋的人自然也是身份地位极其显耀的大人物。
作为四圣学宫的另一位名誉院长以及武当道门的领袖,沐悲风自然有这个资格与刘思祭对弈,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本身就非常喜欢下棋。
无论是谁,想要到四圣学宫的这座山头里来找他,无论最后能不能帮得到,来者必须先与他下十盘棋,当然若是有人能赢他,一盘便足矣。
只是按照学宫学生们的话来说,能在棋道上赢沐先生的人只怕还未出生。
刘思祭本身其实也是一名棋手,对于棋道虽然钻研的不深,但是也小有所成,只是自从与沐悲风下过几局棋之后,刘思祭便彻底放弃了对棋道的研究。
为何?
你若是研究个三天三夜,却连人家随手设下的一盘残局都破不了,便会明白刘思祭的心情了。
只不过今日来此,他确实有求于沐悲风,不得不耐着性子被沐悲风虐几盘。
光是下棋还好,偏偏沐悲风与他不一样,向来不管人间事务,整日闲得慌,坐在山头里湖畔前,不是研究棋道就是跟湖里的鲤鱼说话,只是说话还不打紧,关键是他跟鲤鱼说话都能说成辩论的样子。
辩论一道最容易出毒舌,刘思祭敢说,沐悲风毒舌排天下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记得许久之前,刘思祭嘲笑沐悲风和鲤鱼争辩,结果沐悲风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子非我,安知我之乐?”
刘思祭说你是快乐了,可是人家鲤鱼都被你说的翻白眼了,眼看都要一命呜呼了你还不肯放过它?
沐悲风又回了一句:“子非鱼,安之鱼之乐?它这是正与我辩论到白热化,没看到这些小鱼儿都兴奋的冒泡,翻白眼了吗?”
结果第二天,这些鲤鱼便全死了。
刘思祭问这是怎么回事,沐悲风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它们说不过我,郁闷死的。”
往后,每个月十五,学宫的学生都可以看见沐先生总会用法术将洛河里的鲤鱼给亲自运到学宫来,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沐先生运了这么多回,为什么学宫里的鱼还是只有那么一点。
刘思祭再度落子,沐悲风随手一样,右手五指像是在空中弹琴般抖动,但见一颗黑子忽然从棋瓮中跳出,“啪”的一声落在他目光所聚焦的地方。
“你输了。”沐悲风微笑着说道。
“这就输了?”刘思祭还没反应过来。
沐悲风点了点头,露出两排牙齿来,“如果你刚才不悔棋,落在原先的地方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但是现在嘛……你看看你落下的这粒白子是不是把你的退路都给断了?”
刘思祭定睛一看,忽而抬头佯怒道:“好你个臭道士!竟然唬我!”
“非也,非也,实乃师兄你心性不够坚定啊……”沐悲风大笑道。
刘思祭惆怅道:“算了,算了,你这臭道士无耻的性子就跟花和尚一个模样,争不过你们,争不过你们。”
沐悲风微微一笑,看着他心满意足地说道:“师兄现在可以说来此所为何事了。”
刘思祭望了一眼山下,又四处环视一圈,低声道:“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沐悲风不假思索道:“难道不是天下统考的日子吗?”
“没错!”刘思祭正色道:“但是这次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不一样?”
“皇上下旨要九皇子来四圣学宫就学。”
沐悲风挑眉道:“那来不就好了?”
刘思祭痛心道:“问题是他考不进来啊!你忘了,九皇子大字不识一个!”
沐悲风皱眉道:“师兄的意思不是要我们给他开后门吧?”
刘思祭看着沐悲风严肃的样子,赶忙心虚地摇了摇手,“我们身为天师,怎么可以带头开后门!”
“那师兄的意思……”
“咳咳……这么多年了,咱的考核制度也该跟进时代,是时候改革了。”
“……”
上午文试完成之后,几名负责阅卷的教习就一脸恼火地盯着陆云川的卷子。
“你说天师是不是又心血来潮了?好好的制度放着不用,非要选这时候改革!改革也就算了,还偏偏要改到这小子能及格!怎么及格啊?他娘的,他最后两道题都没写,难道还要我模仿他的字迹帮他写上?”
一名脾气粗暴的教习破口大骂道。
替陆云川打上了一个勾,写了数科甲上的女教习忽然回头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你看他的数科做的这么快,还是全院第一个交卷的。”
“可是他有两科丙下!”先前那位教习恼火道。
另一位脸色平静地教习思考了许久,然后说道:“依我看不如这样,等他将下午的武试三科也一并考完,我们就立个新规矩,不管考生挂了几门,只要能达到两门甲上就破格录取。”
“能行吗?两门甲上可是要求两门皆为第一。”男教习皱眉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