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苦水(上)

音色则由于音体的性质、形状及其泛音的多少等不同。而禅家最为闻名的便是音破,依靠控制音的高低、强弱、长短及音色攻击人的身体或心智。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原理无非是通过音律引起人身体内的共鸣,达到伤人或诱人的效果。类似于魔教的勾魂曲。禅小白有两支笛子,一黑一白,两只笛子外表如出一辙,只是颜色不同,实际上,两只笛子在材料上相差更多。黑色名曰:“御。”取名抵挡、驾驭之意,取之御敌,自保,其材质为漠河铁,坚硬无比重量却极轻,不适合吹奏。白色名曰:“伤。”取名伤敌、破心之意,使之破敌,伤人,其材质为禅木竹,坚实、竹纹老而细密,管身直而圆,使之,音极为精准。以音破阵,自古有之,何汝是不是没有考虑过,那二十二个侏儒耳中皆塞有特殊棉质,能有效的使音在传入耳膜之时,产生变动,从而达到防御的作用。事实上,禅小白取出“伤”笛使用之时,擂台之人受其波及,尽皆眩晕,可刺球却无任何反应,那时,禅小白就猜到,花家一定做了抵御音破之法。他只是笑笑,就将“伤”笛收回,取出黑色的“御”。何汝是在看台之上嘴角含笑,望着禅小白,禅家的“音破功”在有防备之下,不值一提,可没过多久,何汝是脸上的笑容凝住了。禅小白只是在刺球攻向武当青云公子赵风白之时,在一旁用“御”轻轻的敲击了刺球刺出的铁钎三下,金属的撞击声,在众人听来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可刺球内握住铁钎的侏儒却晕了过去,音通过铁钎传入了侏儒的身体,这是何等技艺?只有看台之下的影楼楼主,武林七大美女之一的“乐仙子”月离,眉头紧锁,这个男子对音符的掌握,还在自己之上。音可悦人,亦可伤人。最后一个刺球为彭州孙家孙焕海天所破,那个被唐全特意嘱咐美学小心的男人,那个让张三丰说出“天纵”二字的男人。孙焕海天的方法看似最为简单,也最为正统,却最不能让人相信。刺球向他滚来之时他没有动,铁钎刺出球外之时,他也没有动。他动的时候,刺球只剩下“球”,八节铁钎贴着刺球的表面被人削断,像豆腐一样被人削断。削断铁钎还可以说孙焕海天是仗着手中名刀“永安”之利,可那一刀八断,而且皆是齐根而断,就不可理解,不能让人相信。孙焕海天的动,是指他的人向一旁移了一步,不是指他出刀,因为没人看见他出刀。哪怕百晓生也仅仅看到他“出刀”,看到出刀并不代表明白他如何出得刀。他动是因为他挡在刺球的前面,在他移到一旁的时候,一侧刺出的四根铁钎依然是齐根而断。满场皆惊,只要注意到孙焕海天的人没有不震惊于那一刀之势的人,连花铭都不例外,那一刀不是人力可及。正面八支铁钎的分布很规则,但相距很远,最上面的铁钎可以刺中脖颈,而最下面的铁钎却可以刺中腿腕,一个人的一刀怎么可能跨过那种距离,将八支铁钎尽皆贴面斩断,而且让人看不到他如何出刀?一场比武,江湖青年才俊,各一展风采,可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

轩辕阁摆放的桌子并不多,能在这里吃饭的人本就不会太多。

气氛热闹非凡,不论个人私下交情如何,但今天在酒桌之上众人皆谈兴浓厚。

独独花铭所在一桌之人,气氛有些压抑,宁散人目视众人:“在下这话也许不当在此讲出,可许家庄这些年行事,一直颇为怪异,十二年前突然成立,然后以推拉腐朽之势,一统荆州城,中原何时有此股势力存在,难道诸位就没有怀疑过?”

南宫梓言不疾不徐道:“中原能人何其之多,今日比武场,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这江湖后辈如此卓绝。”

“南宫兄,这几年我逍遥派一直在调查许家庄,现许家庄因少其庄主许忆漠高傲、蛮横导致灭门的门派都参与过十五年前雪原一役,而且许忆漠暗中在搜寻一个人。”

“那又如何,江湖门派没有参与十五年前一战的又有多少?宁大散人的意思,许家庄在暗中报复,怀疑他们是异域之人咯?”

丁春秋一直与宁散人针锋相对,但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此时才突然出言讽刺,而说出的话更是另众人心头一重。

众人之所以心头一重,并不是他们没有想到,可以说宁散人说的话很明显,只是诸人不愿捅破,甚至宁散人在没有证据之下也只能说怀疑。

许家毕竟势大,如果没有确切证据,就将许家庄归为异族,很容易会引起江湖纷争,毕竟师出无名,容易让人联想到几大门派想要吞噬许家势力。

丁春秋可以说是以退为进,他说出此话,众人皆默然无语,连宁散人都无法站起来直接回答丁春秋,许家庄就是异域之人。

没有人愿意担当这个责任,最可能说话的宁散人没有说,因为他逍遥派与许家庄不合,江湖众人皆知,而且自己的女弟子也因为被许忆漠玩弄而自尽,怀疑已经是自己提出,如果结论还是由逍遥派来定,那自己借机铲除敌人的行为就算是坐实,丁春秋一定不会放过打击自己的机会。

宁散人不禁在心下暗骂丁春秋,如此不顾全大局,明知不当讲,但仍忍不住讲了出来:“丁老怪,莫非是担心许家庄的少庄主钟罄被怀疑异域身份,而牵连自己?”

丁春秋冷冷一哼:“笑话,我星宿派又因和被牵连?”

“水榭亭台一战,廖师侄与钟罄的关系,怕是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丁春秋听到此话,竟大笑起来:“哦,如此,你逍遥派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不提水榭亭台沈师侄出手相助钟罄,单单就在刚才,我来之时,还看到巫师侄私会钟罄。”说完还孜孜有声,好像在回味什么.

“你。。”宁散人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丁春秋虽与自己不合,可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诓骗自己,难道鑫儿真的暗中找过钟罄?

宁散人不禁想到自尽在自己身旁的原紫衣,为了许忆漠死在自己面前的徒儿,宁散人桌下的手重重的握紧,自己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生。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戒悟开口了,颇有一语定乾坤的意思:“我少林追捕的异域高手扎巴克,日前归于许家庄门下。”

这句话等于证实了宁散人的猜测。

戒悟开口了,丁春秋也不能在反驳什么,许家庄的身份确实值得怀疑。

百晓生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没听到一样,对众人的话充耳不闻。

“大师,非是在下质疑大师的话,可就算如此,我等就能断定许家庄异域残党的身份吗?是不是太过草率?”

说这话的赫然是此地主人,花家家主花铭。

戒悟抬起头盯着花铭双目:‘花施主如何才能相信?”

花铭没有与戒悟对视,轻轻摇头:“非其亲口承认,在下如何都不会相信。”

此话一出,满桌皆惊,花铭显然在力保许家庄,在这种情况之下,力保许家庄。

戒悟闻听此言,先是一怔,然后豁然离席:“阿弥陀佛,贫僧告辞,十五年前,我少林独自面对异域高手,十五年之后,我少林依然如此。”

“大师。”宋元祥没有留住戒悟,只能摇头叹息,神色复杂的望着坐在那里低头不语的花铭。

花铭,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做出如此多令人不解的事情。

江湖就是如此,自己的利益永远排在最前方,再没有损害到自己的利益、没有人站起来做领头人、出头鸟之前,没人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世族大家尤其谨慎,因为他们的一个举动,可能将家族引向成功或衰亡。

十五年前,江湖人如此,十五年后,江湖人还是如此。

巫鑫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心情来找钟罄的,也不知道是以何种理由来见钟罄的。

钟罄看着面前这个依然是一袭白衣,一头长用一根金带束起的女子,灵动的双眼中倒映出自己的样子。

那眼中的自己纯净、无瑕,让人不敢直视,钟罄一直觉得这双眼睛很漂亮,但却从不敢直视,他怕自己在那双眼中自惭形秽,迷失自己。

钟罄其实一直都很喜欢这个让自己觉得,她连灵魂都是透明的女子:有些任性、有些刁蛮但心地出奇的善良,心思出奇的单纯。

一个还没被江湖染上任何色彩的女子,洁白如纸。

“谢谢。”钟罄打破沉默。

“啊”

望着巫鑫因为不解而露出的一副好奇的表情,钟罄不自觉地笑笑:“水榭亭台,你弹的曲子很好听。”

巫鑫脸上一红,“那个,那个。”

这次轮到钟罄露出不解,那几日一同赶路,印象中巫鑫很是活泼,开朗,从没想过,她竟然还会脸红,嗯,很漂亮的样子,脸色白中泛红,那种粉红,很像钟罄在屯黄很喜欢看着的夕阳。

本来有些紧张的巫鑫看到钟罄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尴尬的气氛好像也因为这一笑而烟消云散。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钟罄脑海:自己不解的神情,也和巫鑫一样有趣么?

巫鑫嘻嘻一笑,走到院中的石桌前,那简单的几步,在巫鑫走来,却像舞步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过来坐吧,陪我讲讲故事。”你的故事,就像你和马灵儿在客栈屋顶对着月光交谈一样,后面的话,巫鑫没有说出来。

钟罄想要笑,突然醒悟,为什么面对巫鑫自己总是想要笑呢,莫名其妙的笑,原来笑容真的可以传染。

两人说了好久,多是巫鑫在问,钟罄在答,偶而因为钟罄的回答,巫鑫竟然会哈哈大笑,钟罄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话哪里好笑了?

例如,钟罄带着沙秀儿在扬州时被衙门的捕快当作采花贼追捕的事情,一个男子带着一个漂亮异常的小姑娘独自行走,而那个小姑娘却面无表情,好像木偶一般没有任何言语,如何让人不心生疑惑?

这种事情好笑吗?钟罄不觉得,但这不妨碍,钟罄露出笑容,这种感觉,真好。

其实会被打破的东西很多,例如此时院中的这份宁静。

“哼,没想到你的女人缘竟然这么好。”不知何时来到院子的花万蝶上下打量着一袭白衣,清气逼人的巫鑫,心下思量:这女子就是与自己齐名的舞仙子了?

巫鑫收回看着钟罄的目光,望向上下打量她的女子,高挑的身材搭配上一条火红的长裙,薄薄的嘴唇配上头上被编成一条条小辫子的头,散着一种野性的美,一股异香飘入鼻中。

花万蝶?她怎么会来这里?她是来找钟罄的?数个问号在巫鑫脑海中浮出。

钟罄对花万蝶视而不见,一个出手就将自己胸口抽裂的女人,一个让影楼林霜来勾引自己的女人,钟罄可以说什么?

钟罄脑中闪过马灵儿对他说林霜为何而来,又为何会死的画面。

这是钟罄第四次见到花万蝶,也许是风的缘故,钟罄第一次闻到那股摄人心脾的异香,下意识的钟罄用鼻子轻吸两下,自己好像闻过着香味,真的好香,淡雅却不凝重。

钟罄没有记起的是,他闻到这香味的时候都是有花万蝶在场的时候。

从没有人告诉他,苏州“蝶仙子”还有个名字叫“香仙子”,也从没有人告诉他,那香味是花万蝶的体香。

就在钟罄轻嗅之后,一道急风袭来,风后是一条长鞭。

“啪”的一声,长鞭抽中钟罄刚才所立之处,清脆的响声,地下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钟罄一点不怀疑,如果这一鞭抽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定会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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