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神秘的信(下)
没有异样,无论杨韧在怎么搜查下去也依旧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这些人他虽然不是完全认识,但也识得个八九分,从他们的音容笑貌再到生活习性杨韧全部从头到尾不知审视了多少次,难道这封信是假的?或者说这封信本身就是幻自己写的,目的只是故布疑阵引起这里的骚动?
杨韧不解的摇了摇头,揣着一肚子疑问,又转向了后山方向。
马蹄声,很是急促的马蹄声,仿佛每一声马蹄落地的声音都像要赶在时间前面。杨韧的听力自然不差,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官府的朝廷大员身后还跟着几个捕快模样的人,正急匆匆的冲向自己的方向,身后的尘土已被高高卷起。
“吴县令?他不在芙蓉镇好好待着,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杨韧心道。
而现在几人已来到了他的面前,见是杨韧吴县令赶忙躬身下马,对其行起了礼。
“卑职吴永海,拜见杨总捕头。”
杨韧并不太喜欢这套繁琐了礼仪,他摆了摆手示意吴县令起身,问道:“你不在你的地方好好待着,跑到这崆峒山来做什么?”
吴县令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只是因为一封不明来路的信函就远赴千里,必会让杨韧觉得荒唐。
“这......小人听说杨总捕头在这里缉拿杀人凶手,所以带上兄弟们前来助上一臂之力。”这官府中人总有件本事是无师自通的,那就是拍马屁,本来只是贪慕功劳,现在被他那么一说,就好像自己为了杨韧也算煞费苦心了。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这番话确实甚是令人感激,但杨韧并不是别人,六扇门的总捕头,吴县令的惺惺作态哪里瞒得过他,他把脸一沉说道:“不要用官场上这虚头巴脑的方式跟我讲话,我要听老实话。”
杨韧本就是武官出身,又是堂堂四品大员,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霸气十足,把这吴县令直吓得一哆嗦,胀的个满脸通红。
“卑职,卑职其实是收到了一封信,所以才会前来崆峒山的,不过其中也是担心杨总捕头的安危,还望您多多理解。”知道瞒不过杨韧,吴县令只得说出了实话,手也伸进了自己衣兜开始掏着那封信。
杨韧并没有理会吴县令,随手接过了他手里的信,打开信后他又愣住了,没想到这信上的笔迹与中村给自己的那封笔迹完全相同。他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他终于确定了,看来写这封信的人确实是想要帮助自己的,否则那么兴师动众的找来吴县令做什么,而且上面还明明白白的写着说要揪出凶手,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先跟我上山吧,来都来了上去再给你们分派任务。”说完后,杨韧就领头走回了山上。
吴县令被杨韧搞懵了,本来他以为杨韧在看到信后必会说他过于鲁莽,将其臭骂一顿的,所以他一直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等着杨韧的训斥,可是想不到杨韧不但没有骂自己反而语气还缓和了许多。
跟着杨韧就上了山,对于他们这些穿着官服的总是要被尊敬一点的,即使这些捕头的功夫可能在江湖上连三流都算不上,但是只要有这身行头,走到哪里却都是没人敢惹,不但没人敢惹,而且还有很多便利条件,就比如现在,明明这些捕头应该去山上被烈日晒着巡逻的,可是他们却能悠闲的在凉亭里喝着茶。
不过现在反而苦了吴县令,手下都走了,他却要陪着杨韧,在上司身边,总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
谢无涯也已经看到了吴县令的那封书信,按照书信的时间来看,明显说的就是今天,可是一切看来还是那么的平常与往日相比并无异样。
“猜的出写这书信的人是谁吗?”谢无涯皱眉问道。
“字体很陌生,从未见过。”杨韧道。
“那你觉得现下应该怎么办?”谢无涯又问道。
“该查的都已经查过了,这些掌门与门下弟子都不似假扮的,我也是无能为力,看来只能靠他了。”杨韧指着谢无涯手里的书信苦笑了起来。
把希望寄托在一封谜样的书信上面,恐怕这件事是谁也不愿意的,只是眼下的莫名其妙又没有任何好的方式可解。
“总之你今日也多加留意吧,稍后我与中村也尽量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他今晚敢要行动,我就不相信这天罗地网还套不住他。”杨韧道。
一直挨到临近傍晚,还是依旧风平浪静,谢无涯有些坐不住了,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喝了三壶茶了。
“烦煞我也,我就不信这幻有通天的本事,像我们这样这幻还没来自己就先把自己吓死了,我是坐不住了。”说罢谢无涯就脱掉了长袍站起身来。
耐性也是很重要的东西,有的时候浮躁对胜负也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并非谢无涯不晓得这一点,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很难做到的。
杨韧没有想要劝阻他的意思,因为现在的劝阻肯定也是白费,那就不如随着他的性子,最少能缓解现在压抑的心情,所以最后他也跟了出去。
绕了一圈,谢无涯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虽然他在这崆峒山上已经待了几十年了,甚至每株花草的位置他都是清清楚楚,可现下看起来却是亲切了许多。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身在江湖倒不如做上一株花草,起码不会为枯竭而难过,也不会为了身边的身边同伴的离去而忧伤。”看着眼前的景致,谢无涯突然感叹了起来。
杨韧明白谢无涯的意思,这也是为何他有着一身高超的武艺却不愿踏足江湖的原因,因为变故实在太多,只要身在江湖就会结下仇家,就总会有着担惊受怕。
“可是江湖也有江湖的好处,起码落得自在,而且你现在已经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了,提起你的名号,不管是总要给上几分面子的。”杨韧道。
谢无涯摇头道:“恐怕并非如此吧,就像现在,我还不是像只缩头乌龟一样,也只能被你们守护着,不敢出行半步,而且从这件事上也让我领会到了一点。”
“哦,领会到了什么?”杨韧好奇的问道。
“钟罄为什么身在江湖却从不杀人。”谢无涯答道。
“因为只要不把人杀死,那就没有解不了的结,杀人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杨韧似乎很理解,对着谢无涯说道。
“哈哈哈,如果你不是杨韧的话或许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谢无涯笑了起来。
“哪里,只不过这也是我为什么凡事都要你们交由官府处理的原因,因为这件事情我也早就看透了。”杨韧道。
世界上有些事情本就是没有对错的,只不过是处理方式不同,有的时候杀人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却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所以并不能说明这些好勇斗狠的江湖人士就是错的。
“那你觉得叶玄鸿的华佗门当年我们该不该剿灭?”谢无涯突然严肃了起来。
这个问题并不太好回答,可是杨韧终归要做出回答,与理念无关,与对错也无关。
“该杀。因为别无他法,那种情况下,如果不尽快剿灭他们,只会让无辜的人倍受伤害。而且你们还是杀的晚了,若早一些,现在的江山恐怕是另有其主了。”杨韧其实并不愿意提及起政治上的事情,可是有些现实的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或许当初被毒死的太子事到今日会成为一个昏君,也可能让国家更加富裕,这些都是未知的,但有一点却很明白,那就是他虽生在皇室,却是短命的,起码以他那个孩童的年纪是不应该死的。
所以你也说了,本来世上就有很多矛盾,只不过会以流血和死亡收尾,若让我再次选择,我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死该杀的人。
待到两人回去的时候,骆信已经派自己的家仆准备了一桌好菜,虽然崆峒派的菜品确实独有特色,可是他还是更喜欢家里饭菜的味道,所以此行倾巢而出显然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二位回来了,里面请吧,中村先生也是刚到。”骆信冲着客堂摆了摆手。
由于地势偏高,所以昼夜温差较大,不久前还是烈日当头,现在又有了些微凉意,谢无涯打了个冷战走到了自己今天下午坐的椅子前,拿起了自己的长衫准备披上。
“咦?怎么这长衫分量好像不太对?”谢无涯心道,看向了餐桌前的中村。见中村没有反应,他也没多说什么,穿好了衣服也坐到了桌前。
“今晚确定他会来吗?”中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嘴角露出了淡淡的杀意。
“还不知道,但是只要我们两个看好谢掌门,任他天大的本事也只是自投罗网。”杨韧答道。
“哼,早做个了结也好,我的村中早就在鞘中等的不耐烦了,只要他敢来,他的命就是我的。”中村摸了摸一旁的刀说道。
谁都知道他与钟罄的感情,谁也都知道他的性子,他心里的愤怒已经积压的太久了。
“我想你们几位高手联手的话,这幻恐怕是不敢来的,料想他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骆信笑道,然后把几道特色菜向几人身边推了推。
可是没想到骆信刚说完,中村却突然看向了外面,嘴里还大呼着小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真的让骆信没能反应过来。可杨韧与谢无涯却已经看清楚了,一只飞镖正直直的飞向了骆信的后心,由于骆信本就不懂武功又是背对着门口,哪里反应的过来,情急之下,坐在骆信最近处的杨韧赶忙一把将骆信拉向了自己的身边,可是依旧晚了,虽然飞镖并未打中骆信的致命处,却还是穿透了他的左臂。
“啊。”骆信一声惨叫跌倒在了地上,而此时外面又升起了一阵迷雾,一个黑影穿过迷雾就奔跑开来。
“幻,是你来了?”还是中村第一个反应过来,抄起桌上的刀就奔出了屋外,跟着黑影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杨韧恐中村有失,赶忙拿起自己的长剑也跟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嘱咐谢无涯自己保重,并照看好骆大公子。
院子里的动静并不小,吴县令此刻也带着手下的捕头冲出了屋,在看到杨韧的身影后,他也是带人紧随其后,或许他们几个在实际问题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争功的事却是不能少的。
谢无涯还在尽力的为骆信包扎着伤口,多亏了杨韧,否则骆信现在就不只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看着屋外的逐渐远去的众人,谢无涯暗暗祈祷:“但愿他们能够抓到幻吧。”
但是还是晚了一些,可能是迷雾的关系让他们判断错了方向,已经追出去很远了依旧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中村懊恼的挥舞着拳头,看来这次良机又这样丧失了。
“怎么样,人去哪了了?”此时杨韧也敢了上来。
“跑了。”中村道。
“跑了?不对不是跑了,快点回去,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再晚一点,谢掌门恐怕有失。”杨韧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身子就往回奔去。
吴县令再赶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中村与杨韧掉头往回奔,问了两句却没人理他,不觉有些扫兴。索性他将手一摆对着几位捕头说道:“跟上他们。”
屋子里骆信哭的很伤心,可能是因为刚刚受到惊吓,也可能是又回想到了自己一门当日被害的情景,总之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是可怜。
他还是个孩子,本来该是与书卷为伍的,可是因为我,他却受此无妄之灾,谢无涯不免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将骆信搂在了怀里,想要说上几句话安慰他。
“谢叔叔,我是不是很无能,只会给你们添麻烦?”骆信抽噎着趴在谢无涯怀里说道。
“孩子,说什么傻话,有他们二人在这里一定会把事情事情解决的,到时候不但你的家仇得报,你也可以安心去干你的事业了。”谢无涯抚着骆信的背说道。
“那你们都会帮我的吗?”骆信说道,话语很是天真。
“那自然了,我是你叔叔啊。”谢无涯道。
骆信擦了擦眼泪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他真的就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孩子。
“那我可以跟您要一样东西吗?”骆信问道。
“什么?”谢无涯不晓得居然在这种情势下骆信居然会提出和自己要东西。
“命。”突然间骆信那纯真的笑容变了,变得冷酷而充满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