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长安城内可摘星
古都长安。
这座整个中原最负盛名的城市，其名声甚至超过了大成国都洛阳。
多少文人骚客曾在这座城内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多少乱世名将曾在这座城头洒下满腔热血，又有多少江湖豪侠曾在这座城中闯出赫赫威名？
赵晨抬头望着眼前这座雄据一方的长安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豪情。
穿过那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的巨大城门，真正的长安城终于映入赵晨眼帘。
一条宽阔长街直通南北，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高低房屋错落有序。一家家开门迎客的商铺门前挂着各色旗帜，站在门口吆喝的小二们使出浑身解数招呼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再向北看去，偏东北方向有一座足足有十层的高楼。虽离得太远看不大清，但赵晨还是确定，这就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所在之处，摘星楼。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曾有一位诗剑双绝的游侠儿曾在摘星楼顶留下这首传唱百年的诗篇。而对于天下人而言，这座摘星楼除了高以外，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没人知道摘星楼何时建成，似乎这座高得不合常理的高楼自古以来便静静立在长安城中，像一个长者般俯视着中原的一切变迁。千百年来，天下易主不下两手之数，连长安城都曾在战火中被毁于一旦。然而这摘星楼，不论经历何事，都这样静静立在此处，见证着岁月，记录着时光。
不少文人心中，摘星楼就代表着整个中原的文明。此楼不倒，中原不死。
作为专职守护摘星楼的宋家，一方面在武学造诣上不输常人，另一方面，因摘星楼中收藏了太多珍本古迹。耳濡目染之下，宋家子弟举手投足中，都透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潇洒写意。
然而此刻，原本潇洒风流的宋家家主宋书墨，正坐在书桌前以手扶额，面露忧色。其子宋玉堂和刚过门的媳妇儿唐小雁站在一旁，也满脸担忧地看着宋书墨。
两个晚辈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随后，宋玉堂轻轻咳了一声，对宋书墨说道：“爹，现在的形式对我们而言太过不利了。今日又有三个附属家族宣布脱离我宋家，若是在这样下去，孩儿怕我宋家会一蹶不振……”
宋书墨点点头：“爹又何尝不知呢？原本和那罗磊相安无事多年，也没有把他当贼一样防着，谁曾想这人竟会做出这等事情？奈何此刻敌众我寡而且也拿出了各种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的证据，除了等待时间来证明我们的清白以外，也没有办法啊……”
宋玉堂再看了唐小雁一眼，见后者微微点了点头，自己终于一咬牙，狠下心道：“爹，这事都是罗磊那厮和大长老挑起的，咱们只要把这两人做掉，相信剩下那些小鱼小虾便不足为惧了。小雁已经和唐家联系过，唐家愿意派人帮我们把这事做了——唐家素来就以机关和暗杀闻名，相信他们能解决咱们当前的危机的。”
宋书墨闻言一瞪眼，单手一拍书桌：“糊涂！大长老再怎么说也是你祖爷爷的亲兄弟，你怎敢说出这等话？！再说那罗磊是堂堂三品武官，又在长安耕耘二十年，要是一招不慎，就真坐实了我宋家判乱的证据了。”
宋玉堂叹了口气：“话是这样没错，可现在爹你也被架空了，我担心过段时间那罗磊想到新的法子，大长老就会把你给交出去了……”
宋书墨也是一脸苦笑摇了摇头：“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以我一人保全整个宋家和摘星楼，那我也值了……”
宋玉堂双目通红，怔怔看着自己的父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小雁见状，忙走上前劝道：“爹，您就听咱们一句劝吧。”
宋书墨摇摇头：“我意已决，多说无益。大长老这番发难就是算准了我一定会以家族大局为重。弄几个替死鬼给罗磊邀功，终究好过宋家全家都被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
宋玉堂沉默低头，双手紧握，肩膀微微颤抖。唐小雁也是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宋玉堂，满脸关切。
就在屋内三人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之时，一阵脚步突然传来，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却依旧潇洒风流的老者走了进来，环视屋内三人一圈，傲然看着宋书墨，却不开口说话。
宋书墨见到来人，脸色一阵细微变化，最后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对老者行了个礼：“宋书墨见过二叔公。”
这老者便是挑起此次事端宋家大长老，宋书墨爷爷的同胞弟弟，身负九段巅峰实力的超级强者，宋青叶。见宋书墨似乎还有话要说，宋青叶哼了一声，静待下文。
宋书墨恭恭敬敬弯着腰，似是斟酌片刻后，轻声开口：“二叔公，书墨今日斗胆，不以大长老称呼您。书墨自是知晓叔公您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宋家好，只是个书墨所想有所出入。书墨考虑好了，为了保全家族，我愿做罗磊阶下囚。只希望叔公能放过玉堂这孩子。”
宋青叶面色不善：“宋书墨，我宋家传承数百年，何曾有过需要同别家结亲来加强实力的时候？一家之主可以武功不高，但不可没有傲气！”
宋书墨无奈地摇摇头：“叔公，玉堂和小雁确实是真心相爱，书墨也绝没有依靠唐家来扩大家族势力的意思。”
宋青叶再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信：“你自己听听现在江湖上是怎么传的，我宋家何曾听到过这等污言秽语。若是那藏剑山庄叶家也就算了，和那群靠搞暗杀玩机关发家的人混在一起，凭空坏了我宋家百年清誉！”
宋玉堂牢牢抱住身体因愤怒而不住颤抖的唐小雁，低声劝慰：“小雁，冷静点，这老顽固咱们打不过的……”
宋青叶哪里听不到宋玉堂所言？袖袍一挥，仅凭内力便将宋玉堂和唐小雁轰出屋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宋青叶发过狠，稍微调息片刻，平复了心情后再次开口：“也罢，我也不是那嗜杀之人。待此间事了，我把宋玉堂和唐小雁逐出家门便是。”
宋书墨闻言，连忙再拜：“书墨谢过叔公！”
宋青叶刚要说话，却见管家拿着名帖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喊道：“大长老，门外有人求见。”
“哦？谁？”
“一个年轻人，说他叫做赵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