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储君大典（下）
罗老二是洛阳城无人不知的乞丐头子。
能在洛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做到乞丐的头把交易，罗老二的手段也着实不简单。
这几日，罗老二手下兄弟们一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储君大典即将开始，有的是人想知道第一手消息，找谁打听？当然是这帮耳朵最灵的乞丐兄弟了。要是消息够得劲儿，来人少不了打赏些银钱。这几天来，罗老二和手下兄弟们都赚了个盆满钵满。真要算起来，让所有兄弟都去那洛阳最出名的戏凤楼喝一壶花酒也是够的。
终于到了大典开始的日子。
罗老二不到四更便跑到皇城门口坐了下来，为了不被赶走，还特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这么一打扮，原本邋里邋遢的乞丐头子，竟然还有了几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不过，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漫长的。并不清楚太子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皇城的罗老二已经开始有点想要睡过去了。
好在就在罗老二将要撑不下去的那一刻，皇城内传来一声钟响。罗老二一个翻身爬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向前望去——在宫中内侍的拱卫下，太子李炬身着金黄九爪大蟒袍，头戴珍珠白玉冠，腰缠明珠镶金带，脚踩藕丝步云履，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骑一匹高头大白汗血马，不紧不慢走出皇城来。皇帝李陌坐着八抬大轿行在李炬身边，时不时偏头同李炬说着什么。
待这对父子离去后，罗老二也在第一时间起身离开。约摸两刻钟光景后，几乎洛阳城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天太子殿下是何等打扮，皇帝陛下对待太子爷又是什么样的表情态度。像这等林林总总的小道消息不一而足，而这些消息的第一手来源，自然是早早去到皇城门口蹲点的罗老二。
此刻，罗老二换回了他那一身邋遢打扮，正躺在一间破旧茅房内，数着手里那一张张崭新的银票。
罗老二打了个懒腰，嘟囔了一声后便沉沉睡去。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
因李家有立太子前先祭祖的要求，李陌和李炬出了皇城后便一路行到洛阳城西南方的皇家陵园旁。曾闯荡过江湖的李炬抬腿翻身，动作潇洒的从马上一跃而下。李陌也慢悠悠走出轿子，在陵园门前和李炬并肩而立。花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背后，手机还牵着一个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的小胖子。而另一边，李沐也悠悠然走了过来，同几人站到了一起。
二老二幼一行四人，表示当今天下共主李家在这世上的所有嫡系子孙，也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一家人了。
太子已立，以往祭祖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李陌也终于得以省下力气，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李炬一人忙上忙下。
好在李炬虽然心下紧张，却也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整个祭祖的流程，中间也没有出任何的差错。
待祭祖结束后，一行人在花雪月和宫中内侍的保护下再次折回，直直向祭祀天地的龙坛行去。
……
龙坛外，有资格参加储君大典的文武百官皆身着朝服，三三两两挤在一团，一边等待皇帝和太子的到来，一边低声议论着什么。
“卢郎中，你说你们礼部这齐尚书和就和我们工部的许尚书突然走得这么近啊？以前两人不都没怎么说过话啊。”
“嘿嘿嘿，高大人，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两家的老大这一次可都是不得了了。等着吧，你我二人应该也快要平步青云了。”
“哦？此话怎讲？”
“诶，说不得，说不得。哈哈哈。”
许问同齐弦才寒暄一阵后，恭恭敬敬走到正在闭目养神的曹世淳身边，对着老师深深一拜。
曹世淳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一拜。随后曹世淳猛睁开眼，挺直身子，朝西南方向望去。
文武百官见状，也都学着首辅的样子，伸直了脖子望向西南。新人太子李炬在皇帝陛下李陌的陪伴下骑着那匹高头大白汗血马，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众人见状，同时噤声，让出一条道，恭恭敬敬等待父子二人上前。
父子二人来到龙坛门前驻足。李陌回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找到齐弦才的位置：“齐爱卿，你现在组织各位爱卿入场吧。我和炬儿先去更衣准备，午时准时开始吧。”
齐弦才躬身拱手，领命而去。而李陌和李炬这对父子，也在内侍和太监的带领下，朝另一边走去。
午时，烈日当头。
而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们却没有丝毫不耐，就在此前一刻，一直被众人津津乐道的六部尚书座次终于水落石出。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本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齐弦才尽然把自己排到了最末一位，在他之前，则是工部尚书许问。二人虽在这等位置，却脸含笑意，似乎有什么喜事一般。在许问之前，是满脸阴沉之色的吏部尚书廖年英。再往前，刑部尚书王扬名脸色不好不坏。户部尚书刘恪理笑嘻嘻的坐在第二位。而在首位的，居然是连自己也不曾预料，正一脸尴尬的兵部尚书陆子云。当初登门拜访齐弦才，陆子云就提了一壶酒，只是想让齐弦才安排安排，不要把自己丢最后就好。万万没想到，此刻自己竟坐到了最前。
许问呵呵笑着对齐弦才说道：“齐大人按送礼价值由低到高排这座次，可有点意思啊。”
齐弦才挤眉弄眼：“可真对不起许大人了，不过你放心，你那一方宝砚，我是不可能还你的。”
许问一摆手：“诶！齐大人说什么呢？兄弟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两只狐狸对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正午时分，主动要求充当司仪太监的花雪月轻飘飘落到龙坛前，抬头看了看天，掐准了时间高喊一声：“时辰已到，太子加冕！”
一阵震耳欲聋的钟声随着花雪月话音响起，李炬身着特意缝制的蟒袍，神情严肃，随着李陌一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炬抬起头，看向远处。
橙子，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