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楼任务

什么是江湖？

往大了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往小了说，江湖就是由武林高手侠客魔头组成的另一个小社会。

文人做官，有那九品之分。武人习武，也有那十段之别。不同于文官从九到一的晋升，武人十段却是一步一个脚印，从一到十逐层进步。

当今武林，三段为一个坎。一到三段，同常人相比，身体更强健，会一些武学路数，但实力尚显欠缺，多是这座江湖里鱼虾一般的角色。四到六段，可谓之高手，已具备开宗立派的实力，能被朝廷官府或某些大势力相中，成为其座上宾。先前那罗长风，正是一位五段高手。七到九段，已然同常人眼中所谓神仙无异，登萍渡水，御剑而行，甚至辟谷龟息这些常人不可想象的能力，不说手到擒来却也八九不离十了，此等武人江湖都愿尊称一声大师。至于最后的十段境界，历代江湖十段之人都寥寥无几，其武力已不可以常理度之。这等高人，天下都可尊其为宗师。赵晨之父赵岳便是那二十年前天下四宗师之一。

这一日，已达六段实力的少年赵晨，身负长枪，辞别赵芯，独自踏入江湖，历练武学。

只是在赵晨将离开之时，赵芯告之:“西行，入蜀。”虽然不知道姑姑此意为何，但正不知何处可去的赵晨也乐得有个目标，向西而去。

赵晨却不知道，当他离开燕回县当日。老县令吴从义拧着一壶酒，敲开了归鸾帮赵芯住所的门。

与此同时，远在CD的某处宅子里，一个个并不显眼的人开始更加频繁地进进出出。

…………

半月后，长沙城。

风尘仆仆的赵晨黑衣负枪，走到该城武楼门口。

武楼，乃是大成王朝特意为武林人士所设的特殊场所。为了将江湖儿女的不凡身手收为己用，大成官府在每个大型城池都设有武楼。江湖中人可在此接取官府或是百姓所布置的委托，从而赚取银两和声望，其中的佼佼者，更可获得朝廷青睐，或进驻官府或直接从军捞个一官半职。江湖虽好，哪有朝廷的封赏来得实在？就算是武力超群，不也一样需要吃穿用度钱财银两。大成王朝这一手武楼，无疑把整个江湖，都牢牢握在了手里。

半月行来，赵晨原本带出的银两也所剩不多，正好到这武楼谋份差事赚取银钱。

一进门，只见得眼前一处柜台，柜台后一名老者正昏昏欲睡。这老者虽瘦得皮包骨头，但他双拳隐隐发青，拳头骨节凸起，一看便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外加拳法高手。

赵晨上前，抱拳道：“前辈，打扰了。在下赵晨，三段武人，前来武楼讨个差使。”赵晨虽年少，却也懂得行走江湖必要的藏拙道理。如若不然，以他十五出头的年纪，报上真实的六段实力，难免不惹来麻烦。

老者打了个激灵，猛地惊醒，似是恼火赵晨突如其来打扰了他的美梦。没好气说道：“私活还是官活？”私活指的是当地大户人家出资或百姓凑钱向武楼提出的需求任务，官活便是指官府下发的活计。通常来说，私活风险更高，报酬更多。官活虽说报酬较少，却相对容易，同时更有机会让自己进入那些官老爷的法眼。此中利弊，自有武人自己权衡。

念在手头确实拮据，赵晨便道：“前辈，晚辈想要接个私活。不知目前可有？”

老者掏了掏耳朵，随手丢过一捆卷轴道：“私活有倒是你，不过没有三段的了，四段的却有一个，就看你小子够不够胆量接了。看你毛都没长几根的样子，要是惜命的话，不接也罢。老夫我给你几份三段的官活如何？”

赵晨并未立即接话，只打开卷轴，细细浏览起来。

卷轴注明该任务是由当地富商王老爷发出。三年前，王老爷爱子王忠同家丁一道外出游玩，竟遇上一伙刚到长沙附近落草为寇的歹人拦路，王忠按江湖规矩缴纳过路费后，歹人竟不依不饶要求王忠将随身所带玉佩留下，须知这玉佩乃王家传家之宝，王忠自是不肯。谁料这伙歹人竟然怒起杀人，王家连同王忠在内一行十八人，无一幸免。事后，官府也曾派官兵围剿，但这伙歹人身手不凡，竟好几次从官兵手下逃脱。最后官府也不了了之，只要这伙歹人不再干出一口气狂杀十几人的大案，便听之任之，就当眼不见为净。王老爷一怒之下，在武楼发出这任务，要是哪位高手能取这歹人首领项上人头，赏银三百两。但据说那歹人首领，自号风魔的周隋，已有五段高手武力。这五段高手本就不多，况且通常高手也不乐意为了王家这点银子去和同样身手的人拼命，更别说这周隋手下还有三十多号狗腿子，个个也都身手不凡。这么一耗，便是三年，连王老爷都快对报仇失去了希望。

赵晨看完卷轴，抬手交还给老者，说道：“前辈，晚辈不才，斗胆接下这任务。还望前辈指点一二，这周隋现在何处？”

老者抬头，细细打量了赵晨几眼，叹了口气说：“小子，老夫知道你血气方刚，但这四段任务岂是你这小小三段武人可以接的，赶紧的，老夫给你换一个官活。这些年在这武楼，老夫也见过不少像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死在这些任务上了。”

赵晨再一抱拳，朗声道：“前辈，晚辈自问还有几分斤两，请前辈成全。”

老者此时终于坐直了身体，再次丢给赵晨一个卷轴和一小袋碎银子。“你要送死我也不拦你，信息都在这卷轴上。另外老夫我看你小子顺眼，这五两银子就当给你的棺材本了。小子，我劝你拿这银子找个姿色还行的倌儿睡一觉，不然，你可就没命花了。”

赵晨也不推脱，收起卷轴和银子，向老者一抱拳，转身离去。

在出门前一瞬，复又转过身道：“前辈好意，晚辈领了。等晚辈拿到赏银，这五两银子当十倍还于前辈。”

老者嘿嘿笑道：“那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活着回来。”

是夜，赵晨在长沙城外黑麋山某处盘腿而坐，两膝之上，横放着长枪。

赵晨轻抚长枪，呢喃道：“兄弟，过了明天，我们可就要在这武楼出名了。”

夜色更深。

月黑风高，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