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 哪有这么多巧合
进来的是邝南几人。
费了些功夫,总算让守在前面的巡城卫放他们几人进来了,也只挤进来四个人,再多也不被允许,因为里面实在太挤了。
几人挤得衣衫都有些乱,但一点也不介意,进了公堂一边询问乔楠和许靖言他们情况,一边就朝叶子皓这边过来了。
叶子皓却是皱眉瞪着他们,轻声道:“府尹大人在上,还不见礼。”
俨然就是看着一群自家不懂事的小弟。
邝南他们几个刚才也是太激动,这才知道自己失礼了,面上一红,皆是匆匆正了衣冠,排在堂上朝上方端坐的齐文祥深深一揖。
行礼,问安。
“青华州士学繁华,出人才啊。”齐文祥态度不明地叹了一句,便道,“一旁站着吧。”
邝南他们四个听出齐文祥语气不悦,想到自己刚才的失礼,神情有些尴尬,却是不敢多言,再施一礼,这才灰溜溜站到了叶子皓下首。
因为第六人被人给了暗示,便难辩供词真伪。
乔楠和许靖言与围观百姓一通说道,也是警告可能还混在人群里的别的暗手,莫要太欺负人,之后提醒百姓不要再多话误事儿,这才让喊第七人。
刚才审了前三个小二之后,并没有继续提审菜贩和摆摊婆子,而是接着问后面的客人。
现在,却让人提了菜贩上来。
武明扬已低声将公堂上审案的过程简单说与了邝南他们四人听,四人听得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乔楠和许靖言。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竟然得这么好的机会,可以亲自体验审案的过程。
羡慕死了!
这边眼巴巴地羡慕着,那边质问声又是一翻紧急轰炸。
“你一个菜贩,怎么可能碰到堂堂侍郎府主母身边的婆子?还是你想说,是那婆子故意说与你听的?”
“你一大汉,走街串巷,平日多往大户人家送菜,若是个嘴不牢靠的,那些大户人家采买主事,会和你打交道?”
“你当京城世家大户,这么缺管教、没规矩吗?还你偶然撞见、偷听?骗鬼!”
“哪有这么多巧合,就让你撞见一个主母身边体面的婆子说堂堂叶御史家闲话,还由着你传出去?”
“别否认了,已经有多人招供,就是听你说的这些闲话,这是要拿你做挡箭牌呢,你以为你今天过了堂,就可以安然回去,继续做你的菜贩买卖?”
“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你这个菜贩嘴不牢靠,连御史家的闲话都敢逢人就说。”
“那些往日从你这儿买过菜的人家,怕得好好想想,过往是不是也让你听到什么秘密了,会不会杀你灭口呢。”
“这高门大户的,谁家还没点不能给外人道的事情?”
“就算家风清正,也是不喜自家的事儿被人传出去的,这显得自家管教不严,门风不紧。”
“因此,怕是从此以往,也没人敢和你做买卖了,你若不说实话,当了那些人的垫背,你将如何养家糊口?”
“……”这样的话一句接一句,乔楠和许靖言连问了那么多人,此时早已熟门熟路,而且配合默契。
菜贩本是一个四十左右的胡子大汉,面相憨厚,做事也勤快本份,这才结了些人缘,确实能够将菜卖到一些世家大户去。
只不过这样的世家大户,这样的九流百姓哪里有机会穿堂过户?最多就是从后院杂房结交一些厨房里的采买小管事。
因此,他这样的人,确实没机会碰到当家主母身边的体面婆子。
至于传话的是否体面婆子,乔楠和许请言当然不清楚,只不过是结合前面招供的那几人提供的穿戴体面的婆子、丫环来推断的。
随便一诈而已。
而他们的问题早已问得那菜贩冷汗淋漓,眼泪也溢满了眼眶,最后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小的招!小的招!小的根本没碰见过李大人家的什么婆子,是有人给了小的银钱,让小的这么说的!”
——轰!
一个最有可能是真话的嫌犯,竟然也供出是有人给钱。
这十三人身份其实很集中,却只有六人最先供认是有人给钱,其他人从常理上应该无错。
原本只要有人起头,很快就会有爱凑热闹的闲人跟风,市井坊间,最不缺的原本也是闲人。
却没想到,几人都说是听菜贩说的,最后供出有人给钱,就连菜贩自己也交代了是有人给钱。
“小的并不是嘴不牢靠之人,以前也从未说过别人坏话,这次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那菜贩一边哭一边说出事情原委。
原来前些日子下雨,他的儿子下学回来有一次淋着了雨,之后就染了风寒,却一直未能治好,都卧病半月了。
家中换了几个郎中买了许多药,那些日子因为天气差,连贩菜生意都不好,赚钱不多,家底儿也就渐渐拮据了。
直到天晴生意才好些,但儿子的病情仍是时好时坏的,每天恹恹地睡着,时而清醒无力、时而迷糊不醒,让他忧心。
几天前,他刚从一户人家做完买卖出来,坐在小巷中歇息时,一时心伤就哭了起来。
一个路过的婆子见状便询问原由,当时还给了他一锭银子。
他当时并不敢收,但婆子说是行善,如今满大街都知捐款行善,她也想帮人。
太学生们天天排着队上街募集善款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他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回家当天傍晚,那婆子就请了一个郎中过来亲自为他儿子看病,重新开了药,用的是好药,还不收出诊医药费用。
一副药下去,他儿子出了一身汗就清醒过来了,除了还有些乏力没有精神,却是知道肚饿,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就吃了一碗肉粥,之后便睡得安稳。
之后又是两副药,他儿子便能下床走动,而那婆子又来看过,又给了他一锭银子。
那时他已将那婆子当作善人来待,不知这份恩情如何报答。
后来,那婆子就把他叫至一处吩咐他往外传几句话,真的只是几句话而不是什么严重的话。
当时他也未多想,更不知这就是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