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回 震惊无比
赵汗青与沈渊乃是过命的交情,眼瞧着他受了剑伤,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当即跳上台去将赵汗青扶至台下,虎啸堂的弟兄还有赵汗青、罗五方等人忙跑了过来,接过手来搀着赵汗青下去疗伤包扎!
这时,青松真人出声嗤笑一声,又环视众人道:“《九字剑经》乃天下绝顶的剑法,老夫试问诸位,有几人能够指天发誓,说自己一丝想法也没有?”
这话倒也实在,方才还议论纷纷的那些人,立刻变得哑口无言。
沈渊回到公冶和身旁,笑了一声,自语道:“平素里一副道貌岸然,实则小人嘴脸,还自称武林正道,也不嫌臊得慌!”
公冶和心中迫切,插过话来对沈渊道:“问问这厮,他这剑法是谁传授与他的?”
曲丹心的武功来路被公冶和一语点透,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定了定神思,便瞧见他冷笑连连,不待沈渊开口相问,便抢先骂道:“尔等骂我曲丹心乃伪君子,却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又是个甚么德行!这江湖水深污浊,有几个能超凡脱俗,出淤泥而不染?”
“休要废话,快说,你这剑法从何处偷来!”
青松真人有些按捺不住,心下焦急,公冶和所问也正是他好奇之处。
“偷?”
曲丹心手腕一震,顿时长剑嗡嗡作响,他双目微微眯着,随即摇头冷笑道:“看来今日我曲丹心想从这玄空堂走出去,绝非易事!也罢,尔等若想知道,说也无妨,只是这信与不信,皆在尔等!”
顿了顿,只见他一双眸子泛着寒光,如刀如剑直盯着公冶和道:“我这剑法学来,还要多谢剑奴!”
此言一出,无数目光皆投在公冶和身上,竟以为这剑法是剑奴所授,就连沈渊也低声问道:“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公冶和皱眉道:“老子哪里知晓,这厮为何扯上老子!”
只见公冶和搔一搔头,放声骂道:“你们这些没信行的腌臜的泼才、含鸟的猢狲,都看老子做甚?”遂又看向曲丹心,“直娘贼,你与老子把话说个清楚,凭甚要谢老子!”
曲丹心当即变了脸色,杀气森然,再无那淡然风度,只听他狠狠说道:“二十六年前,你去岳州做下的好事,莫非全忘了不成?”
“二十六年前?”
公冶和眉毛灰白,挑了一挑突然问道:“小子,曲万兴那烂污匹夫是你家甚么人?”
“曲万兴?”
祝九袋嘀咕一句,问公冶和道:“前辈所说的,可是当年岳州分舵的舵主?”
“不错,”公冶和回忆道,“当年老子瞧不上你们丐帮所作所为,一怒之下将姓曲的和他手底下那些个乌合之众,杀了干净!怎么,你丐帮也要翻旧账不成?”
祝九袋连道不敢,话未说完,便被曲丹心打断,大喝道:“这旧账自然要算上一算!”
说罢,又举剑指着青松老道等人,横眉立目,出言骂道:“老贼道,尔等不是想知道我这剑法从何处得来么?今日便叫尔等听个明白!”
曲丹心心想着,今日之后这武林中只怕再无他立锥之地,索性来个痛快,这些年来自己人前人后装模作样,隐忍至今,一来是为寻机报仇,二来也为拼一个江湖地位。
毕竟要杀剑奴公冶和,若无万全准备,只凭他自己的话,怕是难如登天,可倘若手上有人有权,想来任何事都能方便得多!
同时最重要的,是他自小苦着活过来,不知历经了多少生死屈辱,那心中幻想着的,更是要当人上人,受万人所敬仰!
“公冶和,你这老匹夫听好喽,曲万兴正是先父!”曲丹心向前踏出一步,面带怒色,“拜你所赐,我曲丹心一夜之间从那云端之上直接摔在那烂泥坑中,全家死了干净,独独漏下我一人,自此人人可唾,人人可辱!”
公冶和倒是不以为意,反倒嘿嘿笑了笑,同沈渊道:“他一提岳州,老子便猜着了,那曲万兴是个畜生,这小子瞧着人模狗样,可这骨子里还是畜生。”
这话若是叫寻常人听进耳中,恐怕早已是与出言辱骂者拼了一个你死我活了,可再瞧曲丹心,听了此言反而看他渐渐敛去了怒容,嘴角一勾,收剑入鞘。
众人正奇怪曲丹心此举之时,便听他道:“不过,若非你公冶和当年将丐帮岳州分舵还有我曲家之人屠杀干净,我也遇不上恩师陆离!”
“陆离!”
“可是传说中的那蓬莱剑阁的剑圣?”
“不是剑圣还能是谁?难道说这世间除了陆离,还有他人能传授这厮《九字剑经》不成?”
............
自上而下,这玄空堂内有一个算一个,尽皆是震惊无比,一片哗然!
就连玄虚道长、海觉大师、贺冲云这三位德高望重之人,亦不由站了起来,一时间瞠目结舌,更不用说其他人会是个甚么惊骇模样!
公冶和双手扒着栏杆,一双老眼瞪得极大,只是不敢相信,一旁沈渊皱眉问道:“剑圣陆离,竟是看人不明、正邪不分的人吗?”
玄虚道长缓缓坐了回去,也暗忖道:“陆离前辈怎会将这神功传给这般邪佞之人?莫非是被这曲丹心骗了过去不成?”
有此疑问的不再少数,正如青松真人震惊之余,也深感怀疑,当下脱口问道:“你说是你师父是剑圣?当真是大言不惭,堂堂剑圣,又怎会眼拙收了你这伪君子做了徒弟传人?”
当年丹崖山大会,如今这些个年长之人也不过二十啷当的年岁,近一甲子的光阴,再听得陆离这名字,除了惊诧之余也不禁唏嘘。
五十九年前丹崖山上,武当派玄虚道长、华山派谭真智、贺冲云、公冶和,以及少林派海觉方丈,皆在当场。
遥想当年陆离自海上飞至,仿若天神伟岸,那般场景到如今亦是历历在目,不过光阴似箭,这一晃眼之间,他们竟也到了杖朝、耄耋之年。
当然,心中最是惊喜的,在场之人莫过于汪直。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哇......”汪直眯着眼睛不禁嘀咕出声来。
韦英瞧见自家大人面露喜色,又手指轻敲,沉思良久,遂轻声问道:“大人,可要保下曲丹心?”
汪直听了,正要掩嘴而笑,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拍了拍大腿道:“你这厮,倒是愈发的会揣度咱家了!”
韦英颔首称道:“属下不敢!”
汪直轻抬左手,兰花指不自觉的微微一翘,指着韦英道:“罢了,这曲丹心毕竟是何有道的人,姓何的老贼再怎么说也是我西厂的幕僚,总不好撕破了脸面。”
不必汪直言明,韦英自然明白,当即应道:“属下明白。”
曲丹心看着眼前众生之象,心中窃喜,只道自己撂出这些秘辛来,或许能换得一条出路。
这时又听青松问道:“再者说来,自永乐十七年至今,已过甲子,说句不敬之言,陆离是生是死亦未可知!你说陆离是你师父,那你拜入他门下时,是哪一年?可有甚么凭证!”
“公冶老匹夫方才所言,尔等听不见么?”
曲丹心满面的不屑,只道:“这‘九字剑经’莫非还有他人授我不成?我也不需瞒着,正是二十四年前,我四处漂泊,于山中偶遇恩师!恩师慧眼识珠,传我绝世武功!”
这话他倒是说得倒也不算太假,他当年机缘巧遇,只装作勤恳良善、正直老实的人,讨得陆离信任,这才传他武功,也好有个傍身的本事。
不过,陆离并未收徒,更未传授《九字剑经》,只是教给曲丹心一套陆离闲情时自创的一套剑法罢了,教过之后,便再消失匿迹,临走之际,千万嘱咐曲丹心,莫要与他人说这剑法是他所授,否则恐会又杀身之祸!
曲丹心更不能以陆离弟子之名,行走江湖,否则被他知道的话,不用他人动手,他自己便会前来取他性命!
不过似他这般人物,一旦撕破了脸皮,只怕这世间再无使他在意之事,且定会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眼下情况不妙,况且又过了二十年,他曲丹心可不信,陆离能活到现在!
倘若眼下还活着,岂不是过了百岁之期?
除非那《九字剑经》的传说,是真的!
“若真是《九字剑经》的话,”沈渊此时摇头道,“又岂会是这般威力?依我看,这有心法而循的《九字剑经》也不过如此!”
曲丹心面不改色,嘲笑道:“倘若这天下第一的剑法真如寻常武功那般容易的话,恐怕这《九字剑经》才是徒有虚名罢!”
说话一顿,又面带愧色,“我曲丹心资质愚钝,有负恩师所望,这些年来只学得其二成的功力,不过对付尔等,想来是绰绰有余!”
沈渊丝毫不惧,朝着公冶和拱一拱手,随即跃上擂台,道:“沈某倒是想领教领教,你这《九字剑经》的威力,也好给我师父长长脸,看看是他的徒弟厉害,还是剑圣的徒弟厉害!”
听了这话,公冶和仰天大笑:“臭小子,有种!有这话,便是给你师父老子我长了大脸了!”
“慢动手!我家大人有话要说!”
正待沈渊拔剑之时,便听得韦英突然喊得一声。
众人顺声瞧去,只见汪直站起身来,问道:“曲丹心,咱家问你,你师父陆离可还在世?”
曲丹心早便料到有人会如此来问,自己暗中早就打了腹稿,只听他道:“师父他老人家虽过期颐之年,但依旧神采奕奕,只不过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曲某至少又半年之余未曾见过了!或许回了剑阁,亦或许去了别处游玩。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剑阁?”
汪直稍坐沉思,“你现在是蓬莱剑阁的人?”
曲丹心又摇头道:“非也,我虽入了师门,却非剑阁弟子。”
“汪大人,怎么还要保他不成?”沈渊冷笑一声,“若要保他,山下的命案又该如何了结?举头三尺有神明,草民奉劝大人可莫要做出亏心事来!”
汪直摆一摆手,忙解释道:“沈兄误会咱家了......”说着话,一招手,“锦衣卫听令,将曲丹心给咱家拿下,交与朝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