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回 沈渊伤势
纸包不住火,尽管自京城到平凉,汪直早已做足了准备,但一想到与沈渊相见的情形,还是不免有些胆怯。
听得韦英禀报,故而汪直第一个问得便是沈渊可在钟不负身边。
不过他一问出口,便发觉自己竟是沉不下心来,原来竟是这般在意。
汪直本以为自己能与那江湖豪杰一般,有几个知己好友以慰平生,怎奈身在这如履薄冰的朝堂之中,一不小心即可掉进那万丈深渊。
百般无奈,鬼使神差,竟是做出这等亏心的事来。
虽然亏心,却不曾有一丝后悔之意,足见汪直一身的魄力。
韦英微微诧异,竟瞧见这位风云天下的西厂督公刹那间有些失态,不过他可不敢妄加揣测,只规规矩矩的答道:“不曾!倒是瞧见华山派掌门与他说了一会子的话,不过说得甚么却是不得而知。”
汪直自觉方才那一瞬间有些不妥,顿时恢复了常态,道:“这就怪了,本是二人同行,如今怎的就剩了一个?”
韦英拱手欠身,道:“这个.......属下实在不知。”
汪直摆摆手,道:“无妨,此次前来,最重要的是这盟主之选,不管是谁最后作了盟主,咱家都希望这个人能为咱家、为西厂所用,这江湖也要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韦英忙道:“属下明白!”
紧接着汪直又道:“再有,何先生曾说,沈渊定会来救这剑奴公冶和,而今天下,知道能使出《九字剑经》的便只有这老疯子和沈渊,陛下对此很是上心。”
汪直一副任重道远的目光盯着韦英,道:“必要时,助他相救公冶和,一来修复一下关系,二来,可以借此机会打探一下这《九字剑经》中的玄妙。”
说着拍了拍韦英的手背,轻声道:“韦百户,此重任就拜托给你了!倘若将来得了这本神功,陛下面前,韦百户自然功不可没!”
韦英脸色微微涨红,心潮澎湃,道:“多谢公公提点提携!属下必定拼尽全力!”
汪直突然问道:“对了,可瞧见了何先生?”
韦英摇头道:“据闻今日丐帮帮主谢大有已至平凉分舵,何先生一早便赶去与其相见,顺便也去打听一下他那二弟子的消息。”
“嗯,待何先生归来之后,告诉他,明日一早,咱家有事要与他相商。”
“遵命!”
崆峒山上三清观。
妙常道长不能睡得太晚,早早打发了玄虚道长与沈渊去了对面的厢房。
这厢房内分了一南一北两个屋子,中间隔开作了堂屋,墙上挂着一幅《青牛图》,那笔下细致,极为精巧。
画下方贴着墙置了一方条几,上头摆着文竹菖蒲的盆景,甚是雅致,两边摆着两个。
中间一个圆桌,四个圆凳,桌上面摆着茶壶茶碗,还有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
玄虚道长与沈渊坐在凳上,只见沈渊将手伸给玄虚道长,道:“劳烦道长,替晚辈瞧上一瞧,看看我这条带脉还有无有的救?”
原来方才这一老一少说着话,竟是愈发的投机,也不知怎的,便说起沈渊这条已断得不成样子的带脉,沈渊心想既然都是道家法门,以玄虚道长的见识,或许能另觅修复带脉之法!
于是请玄虚道长帮着瞧上一瞧。
莫看沈渊明面上如常人一般,实则这每日暗疾之苦,唯有沈渊自己清楚。
又是最近几日,肋下隐隐作痛,上腹部亦是胀气难受,时而如锥痛,时而亦会钝痛,有时更是嗳气不止,实在难受得紧,就连食欲也是照往常差了许多。
岂料玄虚道长才一搭上脉,便是一惊,道:“你这内力怎会如此深厚,全不像修炼了十几年的,只说是练功练了四十年我也是信的!你可是服过甚么神丹妙药?”
沈渊闻言,欣喜同时也有些茫然,道:“晚辈自小在山中独自生活,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服用了,即便见过,晚辈也是不识得,更不敢乱吃。”
玄虚皱了皱眉,道:“这就怪了,这《混元真气》贫道曾听你师父讲过,不知眼下你练到了第几层?”
沈渊道:“恰好才突破至第九层,炼得便是带脉。”
玄虚道长惊叹一声:“这《混元真气》并不是易习的内功,若是按部就班练到第七、八层,至少也须二三十载的功夫,仅仅十三年已至第九层,也当真是天赋异禀!只可惜,眼下你这带脉贫道亦是无能为力,如若没有这屠魔大会,或许贫道还可以一试。”
沈渊奇道:“这内功竟能同化别派功法?”
玄虚点了点头,道:“我亦是道家内功,自然有相通之处,何况你已修习至第九层,只要是全真道家的内功所发真气,想来皆可兼并相融。”
说着,玄虚道长指尖在沈渊的腕上又按了按,轻咦一声!
随即松了手,起身绕着沈渊一会儿敲敲后背,一会捏捏上臂。
面容凝重道:“不对,你身上的十二正经,并非日积月累打通的,定是有人以外力强行打通,一蹴而就!故而你练功才能事半功倍,畅通无阻!”
沈渊回忆起以前自己练功时的感觉,发现当时修炼到《混元真气》第六层,几乎是一鼓作气,连一年的时间也未曾到。
随即从第七层开始,便止步不前,停留在这一境界亦至少也有一年多。
而他在此期间,则是不停的修炼,一年之后,这才步入第七层。
自此之后,沈渊这修炼的速度,便缓下来许多。
而其余的时间,便都在巩固练习,修习剑招。
沈渊眼下位于一流高手之列,一直以为是他勤奋之功,不想今日听得玄虚道长所言,竟是有些不可思议。
“嗯?”
沈渊仍是不敢相信,道:“不可能,如果有人替我打通经脉,我又岂会不知?”
随即,沈渊脑中响起那个白袍老者,不过沈渊摇一摇头,暗道:“绝不是他,我与他非亲非故,亦是一面之缘,又怎会替我打通经脉?”
而公冶和当时时而疯癫,时而正常,沈渊与他朝夕相处,更是摇头暗否道:“若真是臭老头强行替自己打通经脉,自己怎么可能一丝也不知情?”
忽然沈渊记了起来,公冶和临走的前一夜,自己睡得也是极不安稳,浑身发热,却怎么也是醒不过来,而第二日,臭老头便不声不响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是臭老头?他为了我能够活下去,竟不惜耗损内力来为我打通经脉!”
沈渊心中大为震动,公冶和那把年纪,耗损内力无疑便是耗损寿命,沈渊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师父!你等着徒儿,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管他是不是甚么阴谋圈套!”
此时,那泾河河谷上,一叶扁舟逆流而上。
那小舟之上除了一个渔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再撑着船,还有一个女人娉婷而立。
只见她一袭嫣红着此身,玲珑艳绝天下色。
幽暗河谷之中,唯有她是这天地之间的一抹鲜艳。九字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