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下武库吃豆腐

王实仙坐在车里都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可江蓠始终不见踪影。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王实仙咬了咬牙,下了车,遛达到墙边,见左右无人,迅速跃起翻身进去了,同时心中不停告诫自己,只是去看看而已!

墙内并不是漆黑一片,有一排排昏暗的景观灯,点缀在四周的花草树木之中。

草木间有青石小路隐约在其中,王实仙作贼心虚还是很自觉地溜着自己的墙根,他以最快的速度绕了一圈,竟没有任何发现!

奇怪了?按捺住要跑路的冲动,王实仙再下决心,再找十分钟!

见鬼了!来来回回,找了每寸土地,每栋楼房,每个房间都钻进去了,甚至把一座阁楼里的几座蜡像都搬起来看了看,没人!

王实仙沮丧地坐在屋檐上,看着下面那始终亮着灯的保安室,还有故居后园的一处坟墓,难道人都躲在那里搞联欢去了?

叹了口气,王实仙纵身从上面跃下,还是去看看吧!万一,万一呢?

此时都快凌晨四点了,天虽还没破晓,但这个小镇已经开始苏醒,镇上有的人家已亮起了灯,生活的喧嚣慢慢荡开。

再没发现,王实仙就只能离开了。

王实仙掠过一座池塘边的假山时,终于发现了不对!

在一处假山的小缝隙中露出了一小片衣角,王实仙急忙过去,掏出来一看,果然是江蓠身上的衣物叠在那里!

无语了!不是被人扒下的,整整齐齐的,自己脱的?难道是江蓠和冈本大半夜跑来约炮?

腹诽完,王实仙看着假山脚下静谧的池水,知道秘密就在下面了。

生要见人死总要见尸!王实仙脱掉自己的外衣鞋子,直接用江蓠的衣物一裹,重新找了个地方把它藏了起来。

嘿嘿,想着江蓠找不到衣物气急败坏时的样子,王实仙就好笑。

秋水还是很温暖的。水不是很深,及胸而已,水底不是淤泥,布满了鹅暖石,要不是环境有点诡异,真有点泡温泉的感觉。

王实仙潜到了水底,细细摸索了起来,果然在假山根部找到了个斜向下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王实仙把头探出水面,深吸了口气,钻了进去。

王实仙水中不动凭借内力最长的憋气记录是十六分钟,这洞只要不是百米长,来回还是不成问题的,还好只往下游了四五米,洞开始往上延伸了,v字形通道,有意思。

又往上游了几米,水就到了顶,只见三面包括头顶都是石条围着,王实仙竟出现在左右不过半米宽的小池中。

三面石条连着穹顶,王实仙发现小池外壁是一面两米多高的墙,墙下面是一个大概十个平方的密室,估摸着是到了那墓的正下方。

密室石板铺成的地面,左右墙上各有蜡台正点亮着,对面墙上有扇石门正虚掩。

时间往前推两个小时,江蓠一进去故居就发现了冈本的踪迹,远远缀着他来到了池塘边,隐约看冈本从布袋里拖出一个人,接着两人就下了水。

江蓠藏在暗处,始终不见有人上岸,在绕水边转了几圈,有点郁闷,想走又觉得不甘心,只好把外衣脱了,把衣服和鞋子藏在假山的缝隙里,穿着内衣下了水。

当江蓠从水池里爬出来时,冈本他们已进入了那扇石门。

石门和周围的石壁浑然一体,也不知道冈本是怎么找到机关的。

冈本来这里找什么?里边会有何宝物?

江蓠之前只是觉得拿到嵩阳剑太过顺利,她或许有点魅力,但也没到让冈本一见就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地步,再说冈本是元阳国新三口组的中坚,怎会为女色浅薄到如此地步?

而且冈本的表现,就像江蓠小时候,有玩腻的玩具,扔掉又怕大人责怪,刚好家里来了位亲戚家的小朋友,为了表达友谊,就很郑重赠送给他,甩掉了包袱又可以要求父母补偿自己。

从现在情形来看,这个冈本肯定是有比嵩阳剑更好的祈求,才不惜把剑交给她,来转移各方的注意力。

江蓠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她挪到石门前,见门没有完全打开,只容一人挤进去,里面透着一丝光亮。

在这么幽闭的空间,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奇怪,要回去吗?

老实说到现在江蓠又有点后怕了。人总是这样,当被眼前东西吸引时往往不管不顾往前冲,停下来观察四周时才会阵阵发虚,她毕竟是个女子。

江蓠有些犹豫,她刚挪动身体……。

“啊!”突然听到门内传来一声瘆人的惨叫声,把江蓠吓得一哆嗦,离开的心越发浓重了。

门里有人奔出来的脚步声,快到门口时,扑地声就在脚边,让江蓠不敢动了。

“冈本君,你不能杀我!钱,我不要了!求你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幼儿,老婆还小啊!不!不!不能杀我啊。”一连串的元阳语在门后传来,还好江蓠的元阳语不错,听起来并不困难。

“斯文君,你误会了。”冈本有点郁闷,他不过是转个身而已,这个柏斯文就神经反射般弹了起来。

杀人吗?开什么玩笑!现在又不是大元阳帝国时代,元阳人可以在天良的土地上为所欲为。

好在自己只要不过分,天良的维安局一般不会管自己的。

天良人一向这样,只要不触底线,对外人还是蛮照顾的。

冈本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不想再惹麻烦。

“斯文君,请起!你该拿的钱,出去后,吾必给尔,不过这个剑匣的事情请务必保密。”

江蓠偷偷往门里望去。

与外间的潮湿相比,里面干燥了很多,灯火下有几排武器架,架上大概有十多幅生锈的盔甲。

另有各种长兵器整齐地摆在武器架左右,一看就是造反用的。

里面显然是个小型武器库,好像没什么宝物,简直就是所有盗墓贼的噩梦。

不过,顾绛是天良的历史名人,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天良被异族统治时期。

与族人的逆来顺受不同,顾绛一生反抗不休,甚至为此改名顾言武,家里有这样的武库也并不奇怪。

有意思的是,这顾绛虽不会武功,在危难之时却总能逢凶化吉顺利逃脱,逃跑功夫简直一流,但恢复天良人荣光的事业却始终如镜花水月。

每每看到天良人被异族人所迫身着马褂,脑拖鼠尾,不复天良人衣着,甘为异族奴仆,不知道顾绛心中是怎样的悲凉?

最后,四处奔走的顾绛返回家乡,把祖产全部处理掉,远走北地,直到坠马身亡。

其实细论起来,顾言武身世也很有意思,他原为顾同英之子,过继给去世的堂伯顾同吉为嗣,其寡母是王求之女,她十六岁未婚守节,白天纺织,晚上看书至二更才休息,独立抚养顾言武成人,教以忠义之节。

当年异族军队入天良,王氏闻变,绝食殉国,临终嘱咐言武:“我即使是一个妇人,身受天良福泽,与国俱亡,那也是一种大义。你不为他国的臣子,不辜负世代国恩浩荡,不忘记先祖的遗训,那么我就可以长眠地下了。”

顾言武把这个小型武库建在自己嗣母王氏的墓下,也算是动了番心思,不仅隐秘也算成全了王氏的一番忠贞。

话说这些铠甲,放在以前冷兵器时代,绝对是难得的宝物!

想当年异族凭借十三幅铠甲就能起家灭掉天良,可这里的铠甲却始终没有动用的机会,只能长眠墓下,最后沦落到连盗墓贼都瞧不上眼的地步。

江蓠有些唏嘘,门后的冈本却有些得意!

武库内,稍微值点钱的东西早已被柏斯文盗走,仅剩几支剑匣散落在地上。

谁能想到,《炼神术》根本就没藏在嵩阳剑的剑体内,而只是简单地与嵩阳剑一起保存在剑匣之中,终落到他手里!以为成为强者,破碎虚空都不是梦!

冈本见柏斯文还瘫在地上,心中鄙视,便上去俯下身子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没想到异变突起!面上还带着惶恐表情的柏斯文,双手乱摆挣扎中,一把黄色的粉末扑向冈本的口鼻!

冈本心中叫声不好,反应也是迅速,口鼻闭住呼吸,一个铁板桥,身子从前俯状态极力后仰!

但由于距离实在太近,冈本面上还是沾了不少粉未。

柏斯文一骨碌爬了起来,得意地大笑起来!这软筋散还是他以前在一座古墓里得到的宝贝,效用相当于现代的麻醉剂,极为好用!他一直贴身带了一小包,没想到关键时候还真起了救命作用。

“哈哈,冈本君,身子软不软啊?你这个瓜娃子,中了俺的软筋散,还不倒?”

其实这软筋散起作用还是比较慢的,柏斯文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不过如果柏斯文知道冈本没有杀他灭口的意思,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多事,但以他多疑的性子,绝不愿去赌冈本的心思。

其实,直到现在柏斯文还是觉得自己挺冤的。

几个月以前,在三关州曲沃一韩姓人家里,柏斯文无意中找到了顾言武的手记,发现在其姑州老宅中可能藏着个宝藏。

柏斯文当即招集了几个伙计赶到姑州城,忙碌了数十个夜晚,才在顾言武嗣母王氏的墓下找到这个武库。

本来只拿了几把破剑就已经很委屈了,没想到还因为这惹到了冈本这煞星。

脸上沾了不明粉未的冈本,赶紧拿衣袖擦拭了面部,杀心顿起!

天良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狡猾的家伙!地下讨生活的人果然没一个是善茬,自己还是被柏斯文表面的猥琐给麻痹了!

冈本也是个果决的人,趁自己身子还能动,猛地扑向柏斯文。

柏斯文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实在有点弱鸡,也不正面拼斗,转了身子围着几个武器架绕起了圈子嘴里不停劝道:“冈本!你别凶!我只是想自保而已,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要是再逞能,等下不能动时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冈本心中狂怒!他本想做回好人,没想到好人被人欺!

冈本行动间动若脱兔,几次差之毫厘就抓住了柏斯文,却被他滚开了。

武器架倒了一地,柏斯文边跑边惨叫道:“冈本君,误会啊!俺和你开玩笑的,啊……。”

柏斯文还是被冈本赶上,被抓住衣领往后一带,接着铁锤般的拳头就轰在他后脑上了。

柏斯文顿时脑子嗡地疼到酥麻,从被击中的地方,扩散到全身每个角落,思维像被定住,然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冈本也并不好受,他本想扭断柏斯文的脖子,不料经过刚才剧烈运动,击倒对手后,劲一松手就再也抬不起来了,身体慢慢地瘫在了地上。

江蓠从门口挤了进来,借着四壁上昏暗的灯光,还是认出了柏斯文就是那天在赌桌上的那人,没想到竟是个盗墓贼。

倒在地上的冈本,望着江蓠笑盈盈地进来,弯下身子从他的手里,把那本存放在剑匣里的秘籍拿走了,他心中不断叫苦!天不遂人愿啊!

江蓠打开封面,只见扉页上写着“炼神术”三个大字!

天啊!江蓠一颗心狂跳!本以为秘籍是封存在剑身里的,没想到是在这里!

想来陈永华、顾言武两个人俱是反对异族统治,本就是好友,陈永华死后佩剑是顾绛保管的,顾绛不习武艺,便把剑封存在地下武库里了。

呵呵,现在剑书终于能物归原主了!江蓠不禁笑出声来,收起书,拍了怕冈本的脸蛋,嘴里说道:“冈本,你今天的好意,本姑娘就收下了。”

江蓠往外走去,刚步了两步,突然觉得脚变得好重!她心念闪动间就明白了,敢情柏斯文刚才洒出来的药粉还弥漫在空气中,虽然这里有一定的通气,但也仅仅是借助隐蔽的通气系统与外面通了点气而已,空间还是很封闭,药粉显然并没有及时消散,她也中招了!

好厉害的药性!连眼皮都失去睁开的力气了,江蓠心中也不断叫苦,本姑娘可是只穿了内衣啊!

一个小时后,王实仙头探进来,就看见武器库里空地上躺了一地的人。

认识的牌友柏斯文趴在门口,江蓠穿着内衣四仰八叉地躺在靠里的位置,她身边还趴个穿黑色衣物的人,头埋在她胸口的高耸间,冈本躺在最里边。

王实仙有点搞不清状况,柏斯文口鼻溢血一副被揍的凄惨样很好理解,其他人怎么了?

难道是黑衣人把冈本干倒,还想把江蓠推倒?江蓠虽然是个美人,但也实在太不挑地方了吧?

里边三个人没有搏斗的痕迹,悄无声息躺在那里确实诡异。

王实仙没敢进去,心想也算活见人死见尸了,算了!回车睡一觉吧。

忽然,王实仙看见江蓠和躺在她身上那黑衣人两只手间抓着本书。

一般古墓中,空气都会有古怪,王实仙是历史系毕业的大学生,自然会小心,他屏住了呼吸,一个闪身来到江蓠身旁。

王实仙把那性福的黑衣人从江蓠身旁拽开,不料入手柔润,细看才发现这黑衣短发人,居然像是个女的!

验证一下?王实仙手伸进那人湿漉漉的衣服里,揉一揉,嗯,不错,确实是女的!

乳罩下侧居然还有个内兜,掏出个卡片。卡片有字有防伪:尹诗,很好的名字!天良国维护国家安全局,嗯,很好的单位!赶紧扔地上。

书拿到手里,王实仙才发现原来是本秘籍,找了块油布把那本叫《炼神术》的书包裹起来塞进怀里。

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女维安带上吧!

王实仙对国家公职人员还是蛮敬畏的,把她丢在这自生自灭确实也不忍心。

至于江蓠?王实仙把她抱在怀里,摸了摸,觉得不是很方便,又丢下了。

江蓠躺在地上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有人趴在她胸前,又有人将她抱在怀里。

江蓠心里充满了无助感,以前美丽的侠女梦变得狰狞,什么嵩阳剑、什么炼神术都不在重要,她只希望自己睁开眼睛的那刻,发现自己正躺在山门里那温暖床上!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江蓠的体力稍稍回到了她的体内,她慢慢爬了起来时,摸到地上有张卡片,稍稍看了眼就紧紧抓在了手里,她没有理会还趴在地上的其他人,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当江蓠爬出水面却找不到之前藏起来的衣物的时候,大家可以想象到她僵硬的表情。

可江蓠已经无心悲愤,也无心寻找,还好天没大亮,她赶紧翻墙钻进了小车里,对仰在驾驶座上好像被惊醒,正满脸好奇的小王吩咐道:“开车!回拂晓!”

急切间,江蓠好像忽略了车厢里本来弥漫着的丝丝湿气,这刻漫天的疲惫涌上心头,一波一波地瓦解了她的戒心,本想坚持回到拂晓城,却熟睡在车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