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寻参之法
杨青峰见老者如此,起身向老者作了一揖,将孱弱少年抱起,回去自己所宿之屋,将孱弱少年安顿好,自坐于椅上,心想我本欲向他求教上长白山寻参之事,如今却是未及相问,为孱弱少年寻参治病刻不容缓,只怕不能耽搁,想到此处,将身站起,重又来到老者屋外,正欲伸手敲门,那门却忽地自开,老者自将身站在门前,抚掌而笑,说道:“我早知你会再来,正在此等候,快快请进。”
杨青峰心中一怔,心中暗想也不知他怎地便知我还会再来,却还在此相候?进到屋内施礼而坐。却听老者说道:“前些日老朽说那汉人太也无耻,我知你心虽也有疑,但依你之性,你自身为汉人,不会将别人对自家贬褒太过挂于心上,你来见我,决不会单单只为此事而来,刚刚只听你那朋友出语声问,却不见你开口说话,你见我闭目不语,心有所虑,只道我不想多言,便即带了你那朋友离去,我知道你心中定然还有要紧之事未说,是以我知你定会再来,便在此候你。”
杨青峰心中一凛,心想此人果是非同常人,察颜观色揣度人心,又料事如神,当下神色恭谨,说道:“您之所料不错,在下前来正是有事相求,万望前辈不吝赐教。”说时脸色甚是郑重。
老者见杨青峰如此,也将脸色一肃,说道:“年轻人不用客气,有需老朽相帮之处,尽可开口,我见你行事甚有江湖道义,又满含古道热肠,老朽我虽较你多经岁月,然行事还需效你之行才是,今若你有需相助,老朽定不推辞。”言词甚是恳切。
杨青峰先谢了,方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便将自己奉师父之命下山救孙大人之事对那老者亦详加叙述一番,说道自己年少轻狂,为呈一时胸中之快,掳掠了孱弱少年而去,却不曾想已是误伤于他,致他几同身患绝症,却需千年之参方可医治,那千年人参非比寻常,自是难以找寻,耳听人言辽东长白山为人参盛长之地,心想或可寻得,遂一路至此,却不料如今正值大雪封山,孱弱少年之伤却是再也拖延不得,如今正是要求教于您,依如今眼下时节,如何才可寻到那千年人参。”
老者听完杨青峰所说,自在心中暗叹,心想如今我对那汉人,心中已无一丝好感,却不料此人如此年轻,竟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人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又说善恶有报,此言看来不虚,这人自言年少轻狂,误伤于人,却又心怀道义要偿补自己之过,不畏艰难也要为他寻药医治,却又阴差阴错,千年人参竟被他自己所食,这也是机缘所致。却又心想,近来所见汉人皆是阴险狡诈,于人面上一幅嘴脸,背后却又是另外别样,这人如此,谁知他心内如何?今且先试他一试。心想至此,将眼缓缓睁开,说道:“你要我教你,其实眼前就有一条路可走,与你大是方便。”
杨青峰大喜,说道:“既是如此,就请您教我该当如何?”
老者说道:“听你所说,你先前与你那朋友本不相识,即便至于今天,也还互不知晓对方一切,是也不是?”
杨青峰连连点头,说道:“此言一点不虚。”
老者说道:“既是这样,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大雪封山,你怎能上得了山去?况那千年人参是何等珍贵稀少,即便上得山去,又怎敢保证便可寻到?长白山山高林深,凶险非常,便于常日,在山上寻参之人也不知有多少人命陷其上,何况如今大雪封山之时?依我所见,你与那人本不相识,不如就此回转,身至于此,你已是尽力,一切皆是命运使然,你大可心安。”
杨青峰听他所说,心内早已火起,却是一路行来,时间虽是不久,却是经历无数风吹雨打人身磨砺,此时已能按捺得住胸间忽起的暴戾之气,听他说完,起身向他施了一礼,便即转身出屋。
那老者一怔,在后喝道:“你要去那里?”
杨青峰头也不回,说道:“我真心向您求教,您不愿教我也就算了,如今我自回去,明日便向长白山去寻参。”
老者心内又是一颤,心想此人之心当真清如明月,又坚如磐石,一切都是真情,没有丝毫之假,我自当相帮于他。”当下在后喊道:“你且回来,你如想上去长白山,没有我之相教,且看你怎能得上?即便你逞强上到山去,没有我的指点,再看你如何在那冰天雪地之中寻参?”
杨青峰正走之间,听他如此说话,心内想到他一生居于此地,对这里一切定是十分熟悉,如此而说
不是没有道理,我今且回转身去,只听他讲说如何在雪地之中上去长白山,又如何在山上雪中寻参,至于其它,入于耳中我只当没有听见,不去理会即可。”当下将身折回,又向老者施礼。老者拿眼一瞥,示意杨青峰身坐。杨青峰便将身坐在椅上。
老者也不对杨青峰去讲刚刚所说实是对他试探之举,见杨青峰坐身,便即开口,说道:“要想寻参,如我之想,其实有三条可行之法。”一语所出,大是将杨青峰深深吸引。杨青峰先前一心只想上去长白山上,自去那深山密林之中寻挖,不曾想这老者说有三条寻参可行之法,即便除去这上山寻找一条寻参之路,也还有另外两种寻参之途,如今看来是大有希望。却听老者继续说道:“这第一种寻参之法,其实不说也罢,只是我在心中猜测,实则如何却是不敢保证,我见你那朋友虽是年轻,然则气势不凡,隐隐竟似有王者之气,我与他交谈,他口中所出对那大明朝廷相关之事,竟是十分熟络,依我所猜,他之出身定是非同一般,如若果真如此,这寻参之事如若由他自行打点,也许甚是容易。”杨青峰听老者之言,老者竟是将孱弱少年猜测为大明的王公贵族之家,大明先前国势甚强,四夷臣服,人参是辽东及高丽特产,那高丽年年岁贡,内中断少不了人参,若孱弱少年真如他说是王公贵族之人,寻个千年人参自不是难事。杨青峰听完,心内却想这寻参第一法只怕是行走不通,孱弱少年为我所伤,为他寻参治伤自是我份内该当之事,即便他出身再是显贵豪旺,却与我一路至此,从未说出他自去寻参之言,我自是该寻了那参给他治伤。又寻思那孱弱少年绝不会便真如是老者所说的十分豪贵之家,此一路所行,几多艰辛几多凶险,几欲连命也是不保,他若真如是般,放着舒适安逸不享,却一路颠颠如此,却又为了什么?想到此处,心内不由连声说道决不是这般,这寻参第一法在杨青峰心中自是难以成行。
老者见杨青峰不语,已知这寻参第一法在杨青峰心内已难认同,便即开始说那第二条寻参之路。老者说道:“人参本是我辽东特产,被各部视为至宝,但凡先前辽东各部,没有不藏得几条上好人参者,内有珍藏千年人参也不足为奇,你为汉人,若在早前,至此寻上几条应也不是难事,然则如今却是难若上天,当今辽东各部皆臣服于建州奴尔哈赤,与汉人为敌,无人情愿将此贵重之物送于汉人,要想于他们之处获此宝物,只有两条路可行,之前尚需先探明那人参在于何人之处藏有,一是执力抢夺,另一条就是暗中去取,意即汉人之说于偷,但如你行事之风,只怕你也不会如此。杨青峰听他说完,默然不语,自思如今孱弱少年虽是情形甚危,如在先前自己刚刚下山之时,年少轻狂,为救一人之命,去行如此之事尚且可能,时至如今,所历世事种种,心已去了先前浮躁荒诞之性,如要再去行出如此荒诞之事,竟是心内踌躇不已。忽然想到这老者所说有三条寻参之法,如今他才说了两条,且听他说完第三条再做打算。却见那老者许久再不出声。杨青峰等得心焦,将身站起,对老者深深一揖,口中说道:“请您再教我第三条寻参之法。”
老者拿眼将杨青峰看了一看,说道:“这第三条寻参之法我本不想告知于你,因那前两条寻参之路虽是艰难凶险,但较之于这第三种却算简单,这第三种寻参之路可谓凶险重重,寻到寻不到,先且不说,若在平常,对你而言也不是太难,但在如今,只怕是九死难有一生。”说完向杨青峰看去,见他面色坚毅,目光如矩毫无退缩之意,知他心意坚决,心虽不忍却也不得不说,缓缓说道:“这第三种寻参之路,正是如你自身之想,是亲身上那长白山峰之上前去寻挖。”杨青峰心内暗暗一怔,暗想老者如此之说,自是说明此时去那山上,尚是可能寻到人参,只是情形艰险,且先听他叙说,少不的再向他求教去解凶险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