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难分轩轾
石帆脸色不变,点头道:“我看不破阀主的刀势变化,但任万般变化,起始源于一刀,我只对这一刀即可!阀主以为如何?”
宋缺微笑道:“阁下果然神资天纵!所谓的身意就是过往所有刻苦锻练和实战经验的总成果,心止而神欲行,乎思想之外,但若只能偶一为之,仍未足称大家,只有每招每式,均神意交融,刀法才可随心所欲。第二刀!”
石帆点头道:“请阀主出刀!”
宋缺踏前一步,出“噗”的一声,整座磨刀堂竟像摇晃一下,随其步法,一刀横削而出,没有半点花巧变化。
石帆心中一动,这一刀与自己刚才那一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均都是达到了大巧若拙,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果然不愧是宋缺!
看来,化腐朽为神奇并非自己的专利啊……
石帆仍是一剑,这一剑却是与上一剑全然相反,乃是华丽到极致,惊艳到极致的一剑,整个磨刀堂中全然被剑气充斥,交织出一片片剑网,但四溢的剑气却不损堂中分毫,当真是妙至巅峰,可见,石帆的剑道凌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再也不是凭着闯天下的小子,也不是凭着剑罡的锋锐欺负人的那个石帆,而是真正将自身所学的剑法融会贯通,无论是高深的还是大巧若拙的,都已然融入了石帆自身的剑道中,他,如今堪称剑道宗师!
这一次的碰撞恰好是上一招的兑换,宋缺是化腐朽为神奇,石帆却是繁多的变化!
这一次,双方平分秋色,剧烈的刀剑对撞之下,双方各退一步。
宋缺刀锋触地,油然道:“哈哈,阁下这一剑也能看出得了剑道真髓,以你这年纪,当真可怕!五年,不,三年之后天下还有何人能当你的对手?”
石帆摇头道:“天下高手何其多,三大宗师也不过是明面上的最强者罢了,谁敢保证群山恶水里就没有隐藏的级高手呢?”
宋缺叹道;“后生可畏啊,再来!”
石帆微微一笑,金鹏墨剑迅疾劈出,登时风雷并,剑上既充斥着炎阳之气,其中又隐有阴寒,令人觉得他能把这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揉合为一,本身便是个教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宋缺大喝一声“好”,锐目亮起异采,英俊无匹的脸庞却不含丝毫喜怒哀乐,手中厚背刀往前急桃,变化九次,与石帆的长剑不断对撞,出金铁交鸣之声。
宋缺的气势不住膨湃增强,令石帆也有种压力大增的感觉,有如手足被缚,石帆心中傲气也被激了出来,手中金鹏墨剑上阴寒与艳阳之力更加浓郁,只见金鹏墨剑一边是墨绿色的寒冰,另一面则是赤红色的光晕流转,端的骇人。
“呛”!两人乍分倏合。
转眼刀剑交击十多干。
若有人在旁观战,便可以看出石帆每一剑均似是简单朴拙,但身在战局中的宋缺却知道对方剑招变换之间实酝藏千变万化,教人无法掌握其来踪去迹,两人的对拼堪称世上绝少的精彩决战。
当石帆将宋缺忽轻忽重,快慢由心,可从任何角度攻来的第八刀挡住之后,宋缺陡然间收刀而立。
此时宋缺眼底有着挣扎之意,似乎在犹豫第九刀要不要劈出,实际上,他近年才研究出更胜一筹的刀法,但此刀连他自己都还未掌握,一旦辟出,后果难料。面色变换几下,宋缺终是出了一口气,叹道:“惊世神剑不愧惊世之名!老夫佩服……”
石帆拱手道:“阀主刀法不愧天刀之名,若非在下正巧与宁真人一战之后略有所悟,恐怕撑不住阀主八刀。”
事实上,两人都明白再继续拼下去已经没了意义,毕竟非是仇敌,更是有着结盟的打算,这一次也只是以切磋为主,互相试探罢了。便如同宋缺没有用他赖以成名的“水仙刀”一样,石帆也未曾依靠本身远宋缺的真元。
结果是满意的,宋缺对于石帆的武功极为欣赏,如此年纪却不在自己之下,可想而知将来又会是如何的惊艳,便是那宁道奇与慈航静斋,也没有这样一个盟友来的实惠!
毕竟,石帆和寇仲等都是汉人!
相比有着胡人血统的李阀,龙剑盟少帅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对宋阀来说!
宋家山城由数百大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供奉历代祖宗神位的宋家祠堂为中心。每个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间隔结构,无不选材精良,造功考究。
在磨刀堂内打了半天早就入夜,稍微入定便已经月落星沉。嘉微的晨光里,石帆与宋缺并肩来到与磨刀堂毗邻的明月楼,步入庭园,一位白斑斑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斜斜瞥两人一眼后,便视若无睹的继续工作。
石帆顿时心中腹诽道:“这派头,当真像极了世外高人……难不成是比宋缺还要牛逼的隐藏大人物?”
看出了石帆惊讶,宋缺笑道:“方叔是山城内唯一不怕我的人,因为自幼就由他侍候我。”石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大高手,只是与宋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此旁人怕他,这老者却是不怕。
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是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池塘另一边就是门士正中处悬有刻上“明月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的两层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采纷呈。
宋缺忽的叹道:“到现在我才明白甚么是天纵之材,寇仲、徐子陵比之你如何呢?”石帆淡淡道:“论资质,他们丝毫不低于我,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寇仲与子陵还要强于我。”别人不知道,但石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练武的资质只能说还尚可,能走到大宗师,靠的是诸多世界的机遇。但真正论根骨与悟性,还真是不如寇仲与徐子陵……
宋缺哈哈笑道:“我有些期待与他们的见面了,总有机会的。罢了,来吧!不要让他们久等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