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灭门

陆秋离与萧楚材趴在七层高楼外,楼里收到一封飞鸽传信,被叫做军师的老者看完信之后,询问身边的人,道:“王爷来信问如何处置唐伯虎?”

“莫不是那天下闻名的吴中四才子之首,放诞不羁的六如居士?”军师旁边的人做富贾打扮,他听到唐伯虎的名字,着实有些惊讶。

他虽然身处江湖,可喜欢附庸风雅,不惜花重金购买唐伯虎的画,私下最喜欢他的**,可惜买到的真伪难辨,心中引以为憾。

军师点头说道:“正是那唐寅,王爷不惜重金聘请他,可他却太不识抬举。”

语气中带着恼怒,他身边的这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气定神闲的军师用这种语气说话。

“敢问军师,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军师冷哼一声,说道:“那唐寅竟不顾身份,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奔走,还逢人就说是王爷的座上宾,让王爷颜面何存?”

众人听说这件事之后,莫不变了脸色,这样的行为简直是恬不知耻,一人颤声问道:“那唐寅莫不是疯了不成?”

那军师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若他果真疯了还好,就怕他装疯卖傻,若是后者的话,就让人头疼了。”

心中仰慕唐伯虎的那人开口说道:“堂堂大才子,名扬天下的人物,若不是疯了,怎会如此败坏名节,依我看那唐寅是真疯了,倒也可惜了他的满腹才华。”

年迈的军师将信鸽交给旁人,随手就将密信撕碎,到他这个年纪的人,经历了宦海沉浮,终究无法做到淡泊名利,还苦心孤诣的汲汲富贵,心性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他咳嗽一声说道:“那唐寅本就疯癫,做出此等出格的事情于天下人而言自然是惊天动地,于他而言,却无关痛痒。他此前就察觉到一些苗头,向王爷辞行过一次,此番可谓是吃了回头草。王爷的计划又在紧锣密布的进行,他察觉到蛛丝马迹自然怕牵连其中,为此不惜名誉扫地也要置身事外,又有什么奇怪?”

“那这样看来,唐寅的命是留不得了。”一个莽汉听到军师说那唐寅是在装疯,心中本就有气,他对那些文弱书生的好感不多,就算是眼前的军师,要不是他的主子要他尊敬,他只怕早就拧断对方脖子了。

白了那四肢发达的莽汉一眼,年迈的军师捋了捋胡须说道:“糊涂之至,且不说那唐寅天下闻名,杀了他会招致数不清的麻烦,便是在此关键时候,也不能做这杀鸡取卵之事。王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贸然对身负盛名的唐寅出手,只会弄巧反拙,纸包不住火,流言只会见风而长,到时候怎么堵住朗朗之口,若王爷对唐寅宽厚处理,才能起到收敛人心之效。”

听到这老者的话,楼里一众人拍马屁道:“军师高见。”

没有理会这些过河后就会舍弃的棋子,军师让人回信给王爷说放唐寅离开,并且厚待他,务必让天下人都知道王爷是如何宽厚待人,礼贤下士。

窗外的陆师爷听着楼中军师的话,不由得感慨这老匹夫好深的城府,留着这样一个人,始终是一个祸患,就算不能再见到易周,也就是如今的向昆吾,也要先诛杀了这个军师。

但跟在王阳明身边的这些年,陆师爷早已经深沉内敛,若说他原本的性子还有几分冲动,那么此时的他就好似古井无波。

他自然不会笨到打草惊蛇,这人说的王爷聘请了唐伯虎,那么他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试问全天下,除了宁王,谁又有这等野心?

陆师爷决定放弃找向昆吾一决生死的打算,他轻轻拉了拉萧楚材,这个年轻人也是一脸的惊骇,在陆秋离的示意下,两人悄无声息的跃下高楼,往医馆中而去。

陆师爷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真的起了兵戈,就会生灵涂炭,这可是血流成河的大事,比起他的私人恩怨要来得重要。

他打算告别李家,带着冯牧会到赣南,将此事与王守仁商量,让后者早作打算。

李大夫将妻子首饰典当的钱,和那些存下来的诊金带到了茅府,他自然清楚这些钱不够买下所有的药材,如今之计只能买下一部分,今后再另作打算。

可惜他的想法遭到了茅坤的严词拒绝,茅大官人可不理会什么医者仁心,在他看来无利可图的事,他是死也不答应。

茅坤以此作为要挟,要李言闻大夫以田产地契做抵押,才肯将药材卖给他,虽说是心中恼恨,可李大夫也无可奈何,只能苦着脸答应下来。

李大夫回到医馆,说起这事的时候,冯牧义愤填膺,猛然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我去找那茅坤理论,说什么也要把李大夫的田产地契拿回来。”

说完也不顾小雀儿和李大夫家人的劝阻,就飞身出了李家大门,随后赶回来的陆师爷两人,听闻冯牧有出去闯祸了,也不由得眉头紧皱。

三小姐心情有些郁闷,因为他的大姐在昨天就带着小外甥不辞而别了,少了一个强援,她今后如何对付那杀千刀的混小子冯牧?

为了让小妹开心,二小姐茅欣然带着她出去逛街,身边没有恶奴保护,两人倒也自在。

半天之后,两人都累了,就打道回府。手拿着二姐给买的糖葫芦,三小姐的心情好转起来。

对于大姐不辞而别的事情,她已经不放心上了,反正与她又没有多少感情,要对付冯牧,另外聘请武林高手就是了,天下之大,只要有钱,何愁没有高手为我效命?

三小姐这般想着,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她与二姐到了家门外,却没有看到守门的家丁,大门虚掩着,三小姐茅嫣然觉得有些反常,待她逐渐走近,却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她心中一动,感到大事不妙,便推开了虚掩的门,抬眼望去,只见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拉着二姐的手,茅嫣然慌张的赶到父亲的房间,只见父亲肥胖的身躯被一根断掉的桌腿钉死在椅子上,双眼睁得如同铜铃,死不瞑目。

三小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身边的二姐却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