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四章 伺机而动
江彬小心伺候着皇帝朱厚照,可是他感觉自己面前的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和颜悦色,时不时就会对他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皇帝已经开始猜忌他。
权臣江彬十分清楚,失去皇帝的信任,他所要面对的将会是如何可悲的下场。说到底,他虽然万人之上,却始终在一个人之下,他不论做什么都越不开那一座高山。
至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奴才而已,生死掌握在对方手中。原来自己是这般脆弱的吗?江彬在心中这般问着自己,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早晚都会被看破,与其等着你将我凌迟,不如我先发制人。
这位已经流露出杀机的权臣,在皇帝面前伪装得很好,表面上恭恭敬敬,对皇帝的话言听计从,其实内心已经在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人除掉。
纵使他机关算计,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掉入了拳套,皇帝早已经掉了包,此时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真的皇帝。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傀儡皇帝是代替皇帝去死,这也是他最大的荣幸,同时又是莫大的悲哀。
作为护龙卫其中一员,他自然清楚自己的使命,所以不敢牵扯进太多的儿女私情。谁都会畏惧死亡,但是为了伟大的事业而慷慨赴死,就是死得其所。
也正是因为这位护龙卫太过严肃,从未涉及二女私情,反而在扮演朱厚照的时候。露出了巨大的马脚,要知道朱厚照可是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一天没有女人。他又如何过得下去?
这也是扮演皇帝最辛苦的一件事,皇帝的女人他自然不敢亵渎,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面对后宫佳丽极尽挑逗之能事,还能够安守本分,需要何等坚韧的毅力。
几天下来,他就感到****焚烧,当真比筋疲力尽更让人痛苦,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旁边的太监自然将这些看在了眼中,传召御医前来,替皇帝诊治。
御医按照皇帝的意思,对后宫宣称皇帝近日不能再行房,需要安心调+%+%,养。然后又抬出钦天监来,说是最近卜卦,忌讳房事云云。
皇帝算是蒙混过关了,御医离开之后,开了几副调养的方子。江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的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这天夜里,无星无月,寒风凛冽。严霜铺地。江彬的房间里却跪了一名太监,江彬将刀放在他的脖子上,问道:“我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那名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他浑身颤抖起来,声音颤抖的回答道:“是。老仆都听清楚了。”
这名公公在皇宫不知有多少年了,竟然在江彬面前自称老仆。可见他有多害怕那个杀人如麻的武将。江彬将那枚红色药丸交到他手中,说道:“这枚药丸每天只需要刮下来一点点,持续几十天下来,谁也看不出皇上的变化,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老太监立马开口说道:“可是皇上每次用膳,都需要经过银针试毒,还有太监一身试毒,这样做岂不是自掘坟墓?”
江彬忽然大笑起来,握刀的手轻轻一动,便在太监的脖子上拉出一条浅浅的口子,太监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求饶道:“大人饶命,老仆按照你说的去办,只求你放过老奴一条贱命。”
真是人越老越怕死,这太监好歹也是太监中的权贵,面对江彬的淫威,竟然如此低声下气,俯首帖耳。江彬冷冷说道:“此药丸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而试吃的太监更容易解决,你说是吗?”
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要灭口,一旦试吃的太监出现问题,便悄悄地将其处置,反正要让他彻底从皇宫里消失。
太监带着药丸离开之后,江彬一脸得意的坐在椅子上,他觉得很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前他要听命于大祭司,而今大祭司已近不在了,他便觉得自己就该成为真正做主的人。
然而他错了,就在他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名白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房间,江彬一抬头便看到了他。这人身形高大而修长,颇有魏晋名士之风,一身白衣裁剪合度,极具美感。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一张狐狸面具,怎么也看不清具体的容貌,江彬一见到这张面具,顿时吓得不见了三魂七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调有些颤抖的说道:“属下不知门主到此,有失远迎,望门主饶命。”
他的额头已经有汗珠滑落下来,滴入眼中,让他眼睛有些模糊,他身前的那人终于开口说道:“你如今还不是暴露的时候,留你在那个位置上,还有更大的作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可明白?”
江彬立即点头,说道:“是是是,属下明白,属下未上报便私自行动,有违门规,求门主责罚。”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人袖袍轻轻一挥,江彬便浑身痉挛,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起来。他的肌肉竟然像是被什么吸食一般迅速的干瘪下去,不一会儿有极速膨胀起来。
生不如死的江彬强咬着牙齿,不敢叫出声来,他全身大汗淋漓,因为剧烈的痛楚,几乎要让他透不过气来。他不敢开口,害怕一开口就咬断自己的舌头,好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人挥了挥手,他的痛苦才立马消失。
江彬连忙磕头,嘴里含糊不清道:“谢门主不杀之恩,属下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
“你记住,你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拜我所赐,我能够给你,也可以随时收回。”
说完,他的身影便兀自消失,只留下惊魂未定的江彬木然的站在屋子里,对着空气拱手作揖。
江彬这才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大祭司已经不再了,可是他却从未脱离过天门的手掌心。一种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悄然蔓延,令他愤愤难平,可是他绝对无法摆脱这样的控制,只能隐忍着,伺机而动。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