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麻雀的羽毛
接下来皇帝又宣了几批大臣商议大事，而林平之站在一旁，只是专心研读背诵《九阴内功篇》，不时抬头看向殿内，其实是在揣摩、思考、推敲着内功。落在不明所以的大臣眼中，以为林平之也是大朝会的参与者。
每一批大臣都好奇的打量着林平之，猜测为何林平之会一直立在一旁。不多时，林平之全程旁听大朝会的消息，传遍了朝廷。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品咂出了许多意味，不少人甚至揣测，大明的权力核心似乎将出现某种新的变化。
谁能知道林平之只是因为研读背诵一本薄书，不允许离开大殿而已。
凭林平之的脑子、记忆力和修为，早就背完了，他是故意装作一遍遍仔细对照推敲，为的是表明自己小心谨慎、仔细认真；而且，林平之当然能看出来大臣们对他态度的微妙变化，他乐得别人误会，最好是顺着这误会进一步猜测下去……
大朝会快结束的时候，林平之“终于”背完了，他恭敬的把这本薄书交还到大太监刘顺手中，刘顺珍而重之的放到龙案上。满殿的朝臣们照常商议国事，装作不甚在意，但所有人都瞧见了，难免心中惴惴：小林大人上了一道什么“折子”，为什么会被这么郑重的递到龙案上？
传闻小林大人已经执掌锦衣卫，而锦衣卫本就有不通过内阁，直接向皇帝上“密折”的权力，难道，锦衣卫将会有什么大动作？大殿中似乎刮起了一阵旋风，不少心中有鬼、或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大臣一缩脖子，再看林平之一脸严肃的走出殿外，大殿内顿时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刚出门，太监张永连忙迎上来说了一句：“刘公公请林大人有空时知会一声，刘公公要当面致谢。”刘瑾深谙官场门路，当然知道投桃报李的道理，刚才刘瑾这么急着走，当然是去给太子献宝了，那本《马伎观》对刘瑾的吸引力，不亚于《九阴真经》对林平之的吸引力。
张永接着说道：“多谢大人保举奴才，奴才……”
“你我二人就不要提谢了，好好做，别再出了岔子……保下来的那十几个太监宫女，全部调到‘养身殿’，以后伺候我和太子习武练功。把这十几人的详细资料也一并送来。”张永得令，快步去了。
林平之还没下得台阶，就被一大群大臣迎上来围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好，攀交情、套消息。林平之心中有数：刚才的各种小道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各种猜测、揣摩自然止不住了。
满朝上下，有两尊大神必须要供着，一尊是户部那帮管着拨钱批款项的财神爷；二是锦衣卫这尊举着刀的大神，有钱也要有命花，乌纱帽和脑袋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不供着怎么行。
况且林均瑶昨晚一夜没出宫，就住在这大内，这可是满朝上下，这是数十年都未曾有过的殊荣；今日小林大人又全程“旁听”大朝会，据说还上了一道“密折”，如果说马上要发生的大事件和这小林大人没有关系，有脑子的人是坚决不会信的！
能提前探听一二，掌握先机，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占得最大的好处！
林平之对大臣们的这些心思一清二楚，所以只是寒暄，不冷落一人，但故作守口如瓶状，自顾自的不断行礼穿过人群，留下一群不知所措、摇头叹息的大臣。
林平之新得了《九阴内功篇》，快步回到养身殿，休息室内已经备好了午膳，竟然还有一道补充中气的药膳。想不到张永刚接任御膳房首领太监之职，还有无数交接善后工作要做，竟仍能有余力顾及此处的饭菜安排，这份心意和才能着实不易。
胡乱填饱肚子，林平之就开始了修炼。
内功心法最是难练，因为内功乃武学之基、万法之祖，何况是武林至高心法《九阴真经》这样的内功，动辄需要几十年的参悟和积攒。
但《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对林平之来说，反而容易了许多。一是林平之有五十年内力在身，省略了几十年的苦苦积累，二是早已练会了《九阴真经》的其他篇章，尤其是《易筋锻骨章》、《疗伤章》两章让林平之窥破了《九阴》的奥秘、参透了其关隘，修练起来当真是轻车熟路、顺风又顺手。
林平之只需要把积攒下的五十年无属性的功力，全部按心法转化成九阴内力，缓缓纳入上丹田之中，既告成功。
几个小时的入定修炼结束，林平之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灰色的浊气。
这些内功，终于彻底成为自己的了！以前的内功全是抢来的，就像抢来的钱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被追缴充公、或者走火入魔把自己都炸死，现在这些“不义之财”终于名正言顺的存入上丹田这个“银行”了，彻底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一睁眼，林平之甚至感觉到了一霎那的眩晕，因为眼前的整个世界似乎变得不同了，以前的眼睛看到的是世界的表层，现在的世界在林平之眼中发生了很大变化……
夕阳从养身大殿的窗户照进来，铺在地上的大理石板上，一点点移动，把桌子椅子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林平之感觉这束光仿佛在以肉眼能分辨的速度移动，夕阳在以能感知的速度落下……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这是两世为人的林平之都没有体会过的玄妙感觉。
林平之就算闭着眼睛，都能准确的感觉出养身殿的内部空间高为三丈五尺九，长三十三丈二、宽二十六仗三……这是空间感知力的提升。
他能清楚的听到大殿外十三米处，有一棵松树主干中的虫子正在产卵；东边院子里的另一棵树上，有一只麻雀在给另一只麻雀梳理羽毛，一丝绒毛落在树下，落在一只蚂蚁面前，蚂蚁用触角碰一碰羽毛，不是食物，弃之离去……
还有味道：这是麻雀羽毛的味道、这是松树的味道、这是虫子的味道，还有臭味！
太臭了！林平之睁开眼睛，原来是他全身上下的毛孔渗出的污浊的杂质，把衣服和皮肤都粘在一起，发出阵阵臭味。
洗经伐髓！
人之本体在这混沌浊世中，不免沾染红尘杂质，而真正的绝世玄门内功，有清理骨髓经脉，甚至起到洗经伐髓的效果，林平之站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筋骨中顿时噼里啪啦一串响。
有九阴心法催动内功，《易筋锻骨章》的效果终于爆发出来，林平之本就在练武的黄金年纪，再有《九阴—锻骨章》相助，一日之间根骨不只翻了一倍，而且今后在不断的“易筋锻骨”之下，根骨还会一翻再翻，练功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容易。
黄裳不愧是一代奇人，熟读浩如烟海的《道藏》，从中提炼、悟出的修炼法门称得上是旷古烁今，其义理合乎道家的玄虚大道，至此，林平之才明白了“天人合一”的道理，摸到了“天人化生”的门槛。
《九阴真经》是一部直达先天的旷世奇书，其内功篇更是详细论述了习武者从后天迈入先天之境的步骤和方法，这就免去了林平之的摸索，也省去了不知多少水磨工夫和走火入魔的风险。
林平之脱掉衣服，盘坐在刚换的干净药汤之中，再次运起“内功篇”，继续把内力逐渐转化成“真气”。
太阳已经落下，林平之已经把一半的内力转化成“真气”，此次疯狂的修炼，修为终于成功到达一流中期！就算对上一流后期的高手，都能一战之力。
右脚一阵微动，林平之连忙收摄心神：难道，《北冥神功》又要突破了吗？
《九阴真经》不愧为天下武功中的翘楚，之前的两章“九阴”已经让林平之练成一幅图，今天这章正宗的《内功篇》当然更会促成《北冥神功》的突破。
林平之右脚的二十个穴位挨个亮起，形成一张星图，《北冥神功》第六幅图练成！
但是这次，林平之感觉非常不一样，之前练成的星图，分别是左右手、前胸后背，再加上左右腿的这两幅，正好形成上下、左右、前后的结构，六幅星图连起来，在人体上构成一个立体图形，这立体图是以上丹田为中轴的、形成一个完美的立体十字图形！
六幅图组合成一个更庞大、更完美、更简洁的大星域，在林平之体内大放光明，像一个星光组成的支架，把林平之四肢、前后、中轴给支撑起来。
林平之从浴盆中飘起，在空中打开双腿、张开双臂形成一个“大”字形，身上的水珠“嗡”一声被真气弹开，内衣碎裂成絮、浴盆四分五裂。
空中的林平之极慢极慢的缓缓落下，慢到让人以为他飘在空中并没有移动。
落地，林平之睁眼，眼中如星光般的柔和青芒缓缓内敛，林平之明白了。
这六幅图构成了一组。如果一共练成六组，就构成了完整的三十六幅图。今天终于练成了第一组的六幅图，还剩五组三十幅图，全练成之后，会是什么效果？会达到什么境界？
此时林平之不光四肢可以吸取功力，而且吸功速度更快，一米之外的物体都可吸入手中，太远吸力才会逐渐降低。而且，这种吸力与轻功搭配使用，简直是如虎添翼。
林平之收功出浴，看桌上已经摆满饭菜，旁边还有一个册子，记录了中午救下的那一批太监宫女的资料。林平之寻思这养身殿确实需要些信得过的下人伺候，否则刚才自己练功的时候，下人不懂事，送饭时打扰了练功，虽不至于走火入魔，但终究不美。
林平之边看册子边吃饭，不几口就饱了，而且下意识的只挑清淡素菜吃，放做以前，他练武时的运动量这么大，从来都是无肉不欢的。林平之这才反应过来，一套清虚至玄的功法，对人的影响竟然这么大，等练到至高境界，会不会真的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册子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因为这些太监宫女的身世来历都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单纯，不是孤儿就是孤女，根本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可言，否则也不会做那些最下等的活，随随便便就被当作炮灰替罪羊牺牲掉。
只要稍有门路钱财，都能行贿说情免于惩罚，这十几人可以说是皇宫最底层、最无依无靠、最笨拙、最没出息，也是最“干净”、最清白的一类人。
那个风险奇大的疯狂计划，需要的就是这一类人，这也是林平之费这么大劲救下他们的又一原因。
殿外的这十几人已经跪了一下午，林平之道：“让他们进来。”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里竟然没有一丝回音，但声音却出奇的空灵飘逸，连林平之自己都怔了一怔。
殿外的十几人闻言整体颤了一颤，但是林平之能清楚的分辨那些人是因为激动、那些是因为不安、那些人是因为……恐惧。
十几人鱼贯而入，整齐的分成两列，非常有规矩的跪在林平之面前，林平之眼神一扫，就清楚地掌握了他们的心跳速度、呼吸频率和气血情绪。
这一扫有如实质，十几人头垂得更低，整个人几乎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林平之微微一笑道：“别怕，抬起头来。”
这句话犹如阳光拂面，听者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夏日清晨的温风，像母亲的手，轻柔的拂过自己的脸庞，所有人如沐和熙。
有“九阴内功”的支持，“移魂摄心术”简直如虎添翼，再融入佛家的法门，林平之的形象简直如佛陀降世，口中言犹如菩萨讲经，甚至有一种佛光普照般暖阳阳的错觉。
“你们能免去死罪，今后应当更加勤勤恳恳、小心翼翼。”
“多谢林大人救命之恩！”“叩谢大恩人！”“谢谢活菩萨！”……
这些感谢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毕竟死里逃生，能活下去都是拜林平之所赐，这份感激是实打实的，根本无法作假。这也是林平之救他们的另一个原因，有救命之恩在先，这些人对林平之会更加的死心塌地，而且死里逃生的人正处在心神不定的状态，最容易催眠洗脑。
所以林平之在让他们进来的那一声起，就已经开始了催眠。而且，林平之“九阴内功”初成，要开展第一次集体催眠，并且是长时间的持续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