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海图5
终于,在乌力罕的一系列的政策之下,原本还有几分动荡红罗山很快就稳定下的来,那些还有些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很快也就安静下来,大王子的计划并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起兵!
至于大王子,此刻也什么都认了,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伯革的意思。
另外一方面,张四息按照陆炳的意思,离开了京城,前往苏州找张四息,为了保密,他一人孤身前往。
入夜!
寒风气势汹汹的在大街小巷肆虐,原本热闹的街道到了晚上顿时安静得就如坟墓一样,零零星星从窗户透出来的黄豆大小的灯光就如漂浮在乱魂岗的鬼火。
寒风带来的大雪早就把整个城市变成了雪白的一片,不过它似乎并没有满足,漫天的大雪依旧在飘洒着。
这种天气,就算城门内站岗的士兵都抱着自己的武器,畏缩在火堆前面。
“哚……哚……”
原本的城门此刻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守城的士兵有些不耐烦的从温暖的小屋里面探出头去,只见大门口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男子正站在门口,除此之外,还有一匹马。
“已经关城门了,要出城明天赶早!”
士兵不悦道。
男子手一抬,手里拿着一个黄橙橙的牌子,冷冷道:“锦衣卫外出公干,还不快开门!”
他的声音似乎比起这寒夜的冷风还要冰冷,士兵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急急忙忙提着灯笼跑了出来,仔细的一看那个小牌,先前的不悦顿时变成了满脸堆笑,道:“好……你老稍等,马上开门!”
在普通的老百姓面前,他们就是大爷,作威作福,没人敢说什么,可是在锦衣卫面前,他们立刻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他们非常清楚,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锦衣卫,不然的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说心里也有些奇怪,这种天气别说是人,就是鬼都冷得懒得出来,为何这锦衣卫要出城,可是他不过是个守城的小兵,那敢多问,老老实实的开门就行了。
沉重的大锁被打开,在士兵的努力下,厚重的大门带着沉闷的声音缓缓被打开了,男子牵着马走出了城门,一个翻身上了马,一抖缰绳。
健马一声长嘶,硬着风雨基本而去,片刻之间便消失在黑夜之中,很快,大雪带来的漫天的雪花便将足印掩埋。
“拽什么拽!”
士兵嘀咕的骂了一句,使劲的关上大门,挂上锁,旋即使劲的搓了搓自己已经有些冰冷的手,正打算躲进屋内烤烤火。
可还没进屋,城门前的街道内突然钻出一队骑兵来,一个个打着火把,迎着风雪直奔而来。
在距离城门还有十多丈的时候,领头的骑士大声吼道:“打开城门!”
士兵一愣,瞪着眼睛想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可就在片刻功夫,这队人马已经带着风雪,齐齐的抵达了城门前,马蹄刹那间停止,更是激起一片雪花。
领头的骑士是呛的一声拔出刀,一指士兵,厉声道:“速开城门,不然取你狗头!”
士兵现在这算看清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身穿黑衣,黑巾蒙面,仅仅露出就如鹰鸠一般眼睛,让人有种不寒而压力的感觉。
士兵此刻已经吓得有些脚发软,不过这城门可不敢乱开,至少在不知道眼前这些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只有硬着头皮哆嗦道:“好……好汉,要……要城守大人同意才……才能开门!”
领头骑士道:“东厂出城办事,他姜城要想知道为什么的话,让他自个去问!”
姜城职位是城守,也是这个小兵的长官,敢直呼其名的估计也没几个,当然,给他姜城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质问吴公公!
一听是东厂,士兵顿时吓了一跳,那里还敢废话,急急忙忙打开了城门,用尽了吃奶的劲打开了城门。
城门外,黑夜就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的猛兽,正准备对自己猎物发动袭击。
…………
城中,一座府邸此刻正是灯火通明,护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保护得严严实实。
这座府邸的主人姓肖,是当地有名的商人,也是城中的首富。
大厅内,一个脸色苍白,裹着厚重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而在他旁边,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站在旁边,一脸畏惧之色。
除此之外,大厅内左右各四个站着两排侍卫,和外面的那些护卫一样,他们头戴褐色高尖帽,身穿罩衫,背披黑色披风,脚穿白底皂鞋,腰斜挂长刀,手抚刀柄而立,仍由外面寒风拂面而来,却如铁打一般,纹丝不动!
“报……”
外面有人大声喊道,片刻道,一人急奔而进,单膝跪地,垂首道:“启禀公公,张四息已经出城,王百户已经亲自去捉拿,后续人马已经在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同时已经通知沿途的人马严密监管,一旦发现张四息的行踪立刻缉拿,另外张四息的同党已经被抓获,等候公公发落。”
中年男子便是吴公公,闻言微微点点头,斜眼一看旁边畏畏缩缩的锦衣男子,淡淡道:“厂公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那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居然连什么时候被锦衣卫盯上都不知道,你可对得起厂公对你的厚望?”
锦衣男子脸上的肥肉不由的微微一哆嗦,急忙辩解道:“都是小的疏忽了,真没想到他张四息居然是锦衣卫,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
“哼!”
吴公公一声冷哼,道:“要是如此轻易就知道他是锦衣卫的探子,这锦衣卫岂不是和你一样太无能?”
锦衣男子连忙道:“是……是……小的无能,小的无能,公公教训得是!”
“罢了!”
吴公公缓缓地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衣服,缓缓道:“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就得想想怎么善后便可,这张四息看上去还有几分本事,不过想逃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你也就安心等着消息便是,厂公那边咱家会替你说说话。”
“谢吴公公……谢吴公公!”
锦衣男子连忙道,一脸的感激。
吴公公摆摆手,迈步朝外走去,那几个侍卫旋即跟上,出了大门,原本一脸平和的吴公公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问道:“这家可还有其他人?”
陪同的侍卫道:“尚有一女,现年十六岁,在武当学艺。”
吴公公微微点点头,轻轻一裹自己身上的裘衣,道:“这斩草还需除根啊,做干净点。”
“是!”
侍卫立刻垂首道,跟着吴公公出了大门,护送他上了马车。
在他离开之后,原本周围那些安静得就如铁桩一样的东厂番子们顿时变成了凶恶的猛兽,他们的手里的刀也不再是为了保护百姓而存在,事实上,他们的刀一直都是为了保护权力而存在。
惨叫和哀嚎立刻充斥整个大宅子,热气腾腾的血洒在地上,就如寒冬中展开的一朵朵鲜艳的梅花,残存的热气迅速的将地上的冰雪融化成一个个小坑,可是很快,血就被寒冷冻成一颗颗冰珠。
寒风将大宅子里面惨叫声送出了很远,可这个时候那里会有人站出来,百姓们只有哆哆嗦嗦的裹紧自己身上的被子,权当什么都没听到,这个年头,对于绝大多数的百姓而言,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惨叫和哀嚎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黑夜再次趋于平静,寒风带来的雪花迅速将地上的血迹掩埋,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原本在这里显赫一时的大家,一夜之间,变成了和倭寇勾结的不法分子,在东厂抓捕的过程中,更是负隅顽抗,最后一家三十二口全部被消灭,其中包括一个方才四岁的孩童和十多个手无寸铁的妇孺!
这是东厂对外宣称,至于百姓相信还是不相信这无关紧要,更何况沿海倭寇肆虐,因此伤亡的百姓不计其数,没人愿意和私通倭寇的贼人扯上关系。
一晚上的大雪到了第二天终于停了下来。
大雪虽说能很快的掩饰足记,但是却也有一个很大的麻烦,那就是大大的限制了移动的速度,这其中包括追击者,也包括了逃亡的人。
王百户叫王虎,他除了善于溜须拍马之外,同样也心狠手辣,一次偶然之间还救过吴公公的命,于是一路提拔,由一个个小小的番子四年的时间升官成了百户,同样也是吴公公信任的左膀右臂。
东厂自然有自己一套追击人的办法,即便在风雪之中,他们一时间难以追上张四息,不过一直都在张四息身后两里的左右,而且张四息所骑的不过是匹劣马,他们的所骑的可是良驹,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王虎对此信心满满。
天亮的时候,他们追到了一片山林,白雪让整个天地间都变成了一片银白色,在山脚下,他们发现了一匹孤零零的马匹,而四周却没任何的人影。
立刻有番子上前牵着马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回来后禀告道:“启禀百户大人,这匹马正是张四息所骑的马匹。周围并无足迹!”
王虎阴沉着脸,看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林,冷笑道:“以为躲进山林里面我们就追不上了?哼……自作聪明!两人一组,分开搜索,若发现情况,立刻以响箭明示!”
至于如何在雪中消除自己的足迹,有很多方法,王虎心里也坚信张四息躲入了山林之中,毕竟对于一个逃亡的人而言,茂密的山林是最好的掩护。
“是!”
十多人齐刷刷的答应道,然后朝五个朝山林奔去,张四息的马匹在这里,而且己方人马一直都在他背后,距离很近,若是他躲进了山林,自然跑不远,别的不说,就光在后面追着不放,累也可以把他累死。
很快,十多人奔到了山脚下,舍弃了马匹,开始朝山上搜索而去,很快,他们就消失在浓密的山林之中。
王虎身边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侍卫,一夜的颠簸已经让他异常的疲惫,肚子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不过匆忙出门,并未带干粮,唯一能吃的也就是马身上水囊里面还剩下的一点水。
骑在马上四周看了看,在不远处有块石头,虽说在上面已经覆盖着白雪,可只需要把雪清扫一下,却也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当下翻身下马,取下水囊,轻轻的摇晃一下,里面却没丝毫的水响声,即便有皮囊保护着,如此寒冷的天气,里面的水也大部分被冻成了冰。
王虎脸上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放下水囊,弯腰朝地上的雪抓去,虽说一口雪吃起来会让人更加的寒冷,不过却足以缓解口渴。
突然间!
原本平静的地面突然砰的一下爆出了一片雪花来,下一刻,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从地上直刺而来,雪白的刀身在周围白茫茫雪地的掩饰下,悄无声息,却又致命。
等王虎反应过来,长刀已经抵到了胸腔!
王虎能混到百户这个职位,除了溜须拍马,心狠手辣之外,功夫却也不错,面对突然刺出来的长刀,左手一伸,硬生生的挡在了刀前。
“呲……”
一声裂锦之声响起,锋利的长刀顷刻间刺破了他手上的衣服,在他左右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王虎不由的闷哼一声。
不过长刀的去世也因此不由的一缓,王虎也避开了被开膛破肚之险。
趁着这机会,王虎猛的后退,手一伸一抓一拔,呛的一声,原本悬挂在马匹身上的长刀已经拔在手里。
隐藏在雪地里面的人一招未中,下一刻,整个人从雪地里面一跃而出,一道雪亮的刀光再次迎面扑来,没丝毫的停顿。
“当!”
王虎匆忙间手里刀一挡,两道相交,顿时激起点点火星。
挡下了一刀并非结束,却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