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貔家功夫
早晨,李金凤是被柳林里的鸟儿叫醒的。
李金凤醒来一看,貔木英和夹谷杵已经将竹床搬走了。
李金凤放好竹床来到厨房,餐桌上早已摆好了瓜果米饭,貔木英今天换了一个黑头箍,正在做菜。
“木英,你真能啊,这新鲜瓜果上集市上买的吧?饭都快做好了。我能帮你什么忙?”
“不用你帮忙。我们哪儿有集市呀?瓜在田里,果在树上,现摘现吃。师姐,你怎么老盯我头上看?女人有了男人,都得带黑头箍呀。”
“你不练功吗?”
貔木英一扬手中的锅铲:“我这就是在练功啊,厨房也是我的练功房啊。你想看正儿八经的练功,去练功房啊,我爹和杵哥在那里。”
“你爹是在教杵哥貔家刀法吧?我去适合吗?”
“我爹当然不会教你,但你看看也无妨啊。”
李金凤来到练功房,貔明休正在指点夹谷杵学习木人木马。
但听得貔明休正在介绍说:“我们这个木人木马有两用。既练功,也学解剖用的。学解剖也是练功。”
貔明休边说边作木人为器具,演示了一遍貔家拳。尔后拧动头顶机关,拆卸木人,大卸八块,身体重要器官的位置和大小,经络空位一目了然。
夹谷杵和李金凤回忆着貔木英的出招,心想,怪不得貔木英出招,讲究短促突击,快如闪电,招招凶狠,直取要害,原来都是这个木人给练成的。
夹谷杵见貔明休拆了木人不拆木马,问:“这个木马也能拆吗?”
貔明休笑笑说:“当然能拆,但这个木马主要是练马战用的。我们岛上虽然没有马,但也没有忘记练啊。”
三人正要练功房聊,二十多造船木工带着工具来了。
李金凤一眼发现伴郞李多喜也在,只是李多喜浮肿着眼睛。
李多喜见了李金凤,热情地招呼了一声:“白美女,早上好啊。”
“你好,李多喜帅哥。”
李多喜一个大男人怎么像哭了鼻子似的,难道昨晚那个吹埙捣蛋的是李多喜?李金凤笑笑,当然不便问,忙帮着貔木英张罗早餐。
早餐过后,木工们开始在塘里起树造船。貔木英给夹谷杵和李金凤一人递一个木盆,自带了三柱香说:“杵哥,师姐,走,我带你们到江里练练水上飘去。”
夹谷杵一笑:“我想学你的刀法。”
“我爹才不是教你了吗?”
“你爹演示了一遍,没叫我口诀呀。”
“你是我男人,你要学刀法我当然得传你呀。你看我们貔家功夫就这两样,家传上年,命中注定都要给传给你。貔家刀法说起来一句话的事,但我练了十年。你可记好,我只说一遍啊。”
李金凤听说貔木英要传杵哥刀法,只得回避,上前走了。
貔木英见李金凤上前走了,这才说:“貔家刀法庖丁八刀:目无全牛、奏刀騞然、批郤导窾、切中肯綮、游刃有余、视止行迟、謋然委地、提刀而立”
夹谷杵听了笑道:“原来就是庖丁解牛啊,怪不得你出招那么准那么狠,而你的刀却没事。”
貔木英立即说:“杵哥,我又没杀过人,也不知道我功夫到底狠与不狠。你那飞石打穴的功夫,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夹谷杵笑问:“你想学打穴,一定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
貔木英笑道:“在我们岛上,七营都有各自的看家本事,武功最高的就是我们貔家和李家。其实李家枪我根本瞧不上眼,但李家点穴功厉害。你这飞石打穴的功夫比李家的点穴功厉害,我当然想学啊。”
夹谷杵说:“你现在学飞石打穴,也没机会和李家过招了,以后多的是时间,我可以教你。我们还是先去练水上功夫。我们有船,还需要练水上飘吗?练水上飘很累吗?”
“你爱学不学,你不是我男人,我才不教你呢。有船怎么了?有船你也出不去。”
到了白龙江边,貔木英上了三柱香,望江拜了三拜。
李金凤好奇地问:“是敬江神吗?”
貔木英白了她一眼说:“是。”
李金凤又问:“你爹昨天不是说人掉江里会成大白蟒的点心吗?”
貔木英只得说:“大白蟒就是江神啊,不然,我怎么敢下江?”
貔木英跳进江里,叫两人抱着木盆跟着她学习如何呼吸如何运气如何掌握方向和平衡来踩水,如何在流水之中抛抓木盆。好在两人内功不错,一点就通。
中途休息时,三人躺在杨柳树荫下,貔木英听得头上停着两只白鹤在叫,缠着夹谷杵要学鸟语。
夹谷杵模仿学了一下白鹤说:“木英你先模仿着学白鹤。”
貔木英尝试学了一下,结果学得很像,不仅惊住了夹谷杵和李金凤,连她自己也被惊住了。结果她学白鹤,白鹤也学她,经过几个回合,简直学的惟妙惟肖。
夹谷杵笑说:“木英你天赋不错,一点就通。”
“我是十七年不开口,开口就惊天。”貔木英一笑,问李金凤:“师姐,你学学白鹤看?说不定也能。”
李金凤学了几下,吹吹缩缩,怎么也不像,笑笑说:“我笨嘴拙舌,学不成。”
貔木英又对夹谷杵说:“杵哥,你昨天对我爹说你斗大白蟒,会鸟语兽言,哄动我的春心,是吹的牛的吧,你也就会个口技,说懂鸟语,吹个鸟的牛吧?”
夹谷杵一笑:“木英,刚才两只白鹤在骂你笨呢?”
貔木英笑说:“你忽悠,你继续忽悠。”
夹谷杵说:“那美女说,哥哥哥哥你听,那个发箍女学我们说话呀,笨死了学个鸟呀。那帅哥说,妹呀妹呀你别管那么多,她不知道我们说什么,我说几句情话,你害什么羞,理她干什么?”
貔木英笑一笑,忽发奇想:“你忽悠,离远了鸟儿说什么我听不清,你有本事让她停在我手掌上,我亲自来听。”边说边伸出了手掌。
貔木英伸出手掌,只当是个玩笑,谁知耳旁忽地响起白鹤声,而且耳旁的声音很快与树上的声音对上了,看到树上的一只白鹤翅膀几扇,真的下来了,盘旋一圈,千真万确,就停在貔木英的手掌上。貔木英欣喜若狂,伸手抚摸了一下白鹤的红冠,听得树上那只白鹤叫了两声。手上这只白鹤应了两声,翅膀一亮,与树上的那只白鹤飞向太阴岛去了。
见貔木英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李金凤笑问:“木英,你想知道刚才你摸白鹤红冠的时候,两只白鹤是怎么对白的吗?”
李金凤笑说:“你摸的是个帅哥,你一摸他,树上那美女吃醋了,提了点小意见,帅哥说我不陪她玩儿了我们找鱼吃去罢。”
貔木英不信,侧脸问夹谷杵:“杵哥,师姐说的是真的吗?”
夹谷杵笑笑:“确实是这么说,师姐不会说,能听懂。”
貔木英听了拍手大笑:“杵哥,我真服了你,武功我比不上你,我才开口学鸟语,以为了不得,原来你真会鸟语。要不是我还有一个水上功夫比你强,真的是活得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师姐你会听不会说,就我原来哑的一样。我现在都开口了,因为我遇到了真命。师姐,说不定你要遇到一只男凤凰才会开口说鸟语。”
一句话说得夹谷杵和李金凤都笑起来。
貔木英笑了一会问夹谷杵:“杵哥,你是怎么听懂鸟言兽语的?教教我。”
夹谷杵笑道:“师姐刚才是忽悠你的,她听不懂鸟语。不过鸟言兽语的原理很简单,但你要听懂,还得慢慢揣摩。”
貔木英忙问:“杵哥你怎么这磨蹭?你说不就完了吗?”
李金凤笑道:“看把你急的。鸟语比人话快一倍,兽言与人话慢一倍。你去揣摩,只是我笨,怎么都学不好。”
貔木英哈哈大笑,尝试听白鹤说话。
三个人休息一会,又在水中练习了一会才回家。回家一看,大船已经安好了龙骨。
晚上,三个人将竹床搬到柳树下睡觉,貔木英沉浸在学听鸟语的快乐之中,乐此不疲。
第二次学水上功夫,夹谷杵一看貔木英没叫拿木盆,她自己多拿了几柱香,心想今天学的科目肯定不同。结果这一次学的是水下憋气与换气。学习的第一步在岸上进行,貔木英点香,用来计时。
貔木英教了方法要练习时说:“你们谁能憋气憋到一柱香的时候,就可以休息了。”
两人武功高,内功深,本会小周天,如今经貔木英点拨,学得很快。一个时辰,夹谷杵和李金凤看着燃香,都说可以了。
中场休息时,三个人躺在昨天的老地方。
貔木英望着昨天停着白鹤的树枝说:“可惜了,可惜了,我正想学鸟语,偏偏这时候白鹤没来。”
谁知话音刚落,耳边响起白鹤鸣叫声,与昨天一模一样。貔木英立即跟着学,夹谷杵也学,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非常默契。要不是李金凤羡慕嫉妒恨叫停,二人还不会停下来。
李金凤说:“你们这表演是一绝,但我觉得还要上个层次。我在北京白云观看过人家表演口技。像你们这绝活,应该一个扮男鸟,一个扮女鸟,一个是亮相之后求爱,一个是回应之后种种试探啊害羞啊考验啊闹点小矛盾啊,走到一起,狂热地相爱,最后女鸟发现一个新世界,男鸟又追了去。”
夹谷杵听了说:“师姐,你这创意不错,这么说,我又多了一个谋生的本领。木英,要不我们按照师姐的这个剧本演演看?”
“演就演,谁害羞不成?”貔木英笑说,“只是师姐,我是在没有开化的地方长大的,说话你们嫌粗,你怎么也这么粗?什么男鸟女鸟难听死了,叫帅哥鸟和美女鸟没人听不懂啊。”
接下来两人合练几遍,听得闭着眼睛欣赏的李金凤有些呆了,感觉耳边有许多对白鹤在唱和,睁眼一看,树上什么时候果然停了五对白鹤。
夹谷杵当然看到白鹤飞来了,貔木英看到白鹤飞来时,激动得真的想一把抱住夹谷杵狂啃一番,但碍着李金凤,只得装矜持。心想,师姐,你坏我一个好情绪,等下看我在水里怎么淹你!
于是貔木英点三柱香敬了江神,带二人开始在水是练习。
到了水中实践的时候,夹谷杵和李金凤的水平貔木英看了比较满意。
李金凤虽然被貔木英摁喝了几口水,只以为是貔木英教她,没想别的。
只是夹谷杵和李金凤无论怎么学,都达不到貔木英的水平,夹谷杵能肩部出水,李金凤只能到颈部下部。
夹谷杵抓住貔木英的一只脚,总算找到了答案:“木英,怪不得我们学不到你的水平,原来你的功夫高在脚上。”
貔木英一笑:“杵哥你别笑我大脚,大脚有大脚的用处。”
三人从江边回家,木船已经造好,泊在塘里。夹谷杵因见船的边缘都包裹着厚厚的草垫,船舷及船舱里都有不少篾拉手,而不见舱板和篷盖,是以请教貔木英。
貔木英笑道:“杵哥,你以为出山是旅游,造船是造游艇啊。船下瀑布,那是十丈多高,什么舱板和篷盖不摔得稀乱?只要船不摔散就是谢天谢地了。船如果摔裂缝了,泥巴肯定糊不住,所以我们过得带点桐油石灰。”
李金凤问:“从汉江到澧水,也是水路八百里,没有舱板和篷盖,没有吃的没有铺盖,这也是个问题。”
“师姐,你有江湖经验,杵哥身怀绝技,我是个好厨子,我们还怕找不到吃和住?你见过活人被尿憋死的吗?”貔木英一笑,“哎呀,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不知时候能回来看我爹。晚上营里肯定还有个送嫁舞会,杵哥、师姐,你们要玩儿的开心。”
夹谷杵和李金凤吃完晚饭,听得岛上有几处音乐声越来越近。
貔木英和夹谷杵、李金凤出来,早被人群拥到了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