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华山投军
夜里，夹谷杵被上了枷锁，歪在床上打盹，一看姚胜博和眨巴眼各带一个军士分两班值守，心想，姚胜博，你想休闲，搞我的车轮战。看我怎么调动你，小秀一把口技折腾你，你还要晨勃，我要把你折腾个蔫尾巴鸡。
值夜刚刚开始，夹谷杵就对姚胜博说：“姚旗官，恕我直言，你这个值班安排太过大意了。我有两个师兄，功夫远远胜过我，特别是还能听懂鸟语兽言，若知道我被你抓捕，必来相救，他们两人只来一个，你们就前功尽弃了。站长那里，你至少还要布一道岗，加强巡逻。”
夹谷杵这么一说，姚胜博又和眨巴眼商量一番，重新调整值班。室内，留下两名军士轮流值班，外面姚胜博带个驿站员工为一班，眨巴眼与麻脸站长为一班，也是分作上下班。
上半夜，夹谷杵抓紧时间休息，到了换班之时，又是要吃喝又是上厕所，忙得两个军士不亦乐乎。
这两个军士一个姓童，一个姓元，本是荥阳王的兵。因见姚胜博和眨巴眼两个锦衣卫借口外面巡逻不伸手帮下忙，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再加上白天走得累了，磕睡也来了，所以也就懒心懒意，坐在外间打瞌睡，也不管夹谷杵睡也不睡。
夹谷杵睡足了瞌睡，活动几下筋骨，施展缩骨功，取下枷锁用床单盖着，悄悄溜了出来。
夹谷杵一看眨巴眼和麻脸站长坐在办公室打瞌睡，立即模仿姚胜博的声音叫他们巡逻。等他们巡逻的时候，又来到姚胜博的房门外模仿眨巴眼的声音向他汇报巡逻情况。一来一去，折磨得姚胜博和眨巴眼都不胜其烦，两人都对对方心生怨气，只是发作不得。
夹谷杵第三次到姚胜博的房门外模仿眨巴眼的声音向他汇报巡逻情况后，听得姚胜博发了几句牢骚说：“格老子，韩捕头把捕人的差事留给我，说是可以立功领赏，他自己负责追赃。老子原来还觉得这捕人是个美差，没想到遇到一个无赖，这趟差成了一趟苦差，韩捕头肯定早已报告知府，知府肯定通报了我们卫长，我们押个死尸回去交不了差，现在反而犯人成了主子我们成了他的仆人，全由他使唤。”
夹谷杵听了一想，韩捕头这个脱身之计用得还不错，只是有借刀杀人的嫌疑。不管你是把我当刀，还是你把姚旗官当刀，计不这么用，你脱不了身，我不怪你。但你韩某若想以我当刀，那我这刀也不是你说借就可以借的。我不是天杀星，我不以杀人为乐。杀人于我，是件万不得已的事。这一次，我让姚胜博你这条做着升官发财梦斑狼狗和王麻脸你这条哈八狗一路去狗咬狗，咬得一地狗毛。我才懒得杀你们，折腾你们，这就够了，至于你们怎么结局？就是你们双方去自由发挥吧。
夹谷杵出来，又模仿姚胜博的声音叫眨巴眼把枷锁的钥匙交给值下半夜的元军士，元军士拿在手里要睡了，又放在身边，夹谷杵进来取了放在口袋里。
到了早餐之时，姚胜博四个见夹谷杵一言不发，怕问原因，结果夹谷杵打着手势，意思说昨天受凉嗓子哑了不能讲话。
姚胜博几个值班的一夜下来，被折腾得眼睛里血丝密布，没精打采，一脸倦容，头晕脑涨，打着呵欠。
夹谷杵见了，心中止笑不住。你们这几条狗，这时候还不知道是我折腾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知道了，狗咬狗有一顿好咬！
姚胜博不知夹谷杵这是为下一步用计作铺垫，眨巴眼当然也不知道，他见夹谷杵不能说话，心中暗喜：你这厮今天路上自己不能说话，那就怪不得我们，别埋怨说是怠慢了你，我们也就依不得你的了，我们要加紧赶路，早点回去领赏。
夹谷杵勉强吃了两口稀饭举手示意要先上车，麻脸站长很积极，自告奋勇负责看守囚车上的夹谷杵。
麻脸站长押着夹谷杵出来才转过两个弯，本来四下无人，但他突然听得后面姚胜博叫了一声“王站长”。就在他一扭头的当口，枕下遭到一击，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王麻脸一惊之后看夹谷杵时，但见夹谷杵已经三下五除二除了枷锁，又戳了他的腰间一下，他顿时感觉浑身一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夹谷杵剥下自己的制服换上，他这才明白夹谷杵要使调包计。
夹谷杵将自己的衣服穿在王麻脸的身上，立即给他戴上头套，推上囚车，上了枷锁。
看到夹谷杵故意把枷锁的钥匙在他面前晃了几晃然后扔到厕所里，王站长只有干瞪眼，心里暗暗叫苦，却说不出话来，明明大喊“姚旗官，犯人调包要跑了，快来抓犯人啊！”但结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夹谷杵刚刚完成调包，听得姚胜博几个出门了，又模仿王站长的声音喊了一句“姚旗官，人在这里，你们来接手，我就不送，我困得不行，要睡觉了！”
姚胜博几个过来，套好马，依然押着囚车动身。大家都知道犯人不能说话，嫌他麻烦，所以既懒得朝他望一眼，更难得去问他有什么需求。
夹谷杵看见姚胜博四人押着王麻脸，打马而去，哈哈大笑，正要进后院找匹马，才进得院门，听得树丛中一声马鸣，却是大青马一跃而来了。
夹谷杵大喜，飞身上马，问大青马：“不是说让你到侯马等的吗？原来你没走啊。”
大青马一笑：“你不走我怎么能走啊，还有，我要看你替我出头啊。这下子这麻脸哈八狗有好受的了，刀疤脸斑狼狗押着麻脸哈八狗回去领赏也有好戏看了，够他们喝一壶的，活该。少侠你真棒！”
夹谷杵到了侯马驿，看到几个客商在看驿站贴出安民告示，结果告示上说刘通匪军先头部队已破竹山县，有过武当山的客商应结伴西走竹溪县绕道而行。
夹谷杵看了告示心忖：剿刘通平后金，本我夙志。前高杏率领天贡忠义军在伏牛山连破刘军，干得轰轰烈烈，差点活捉了刘通的右先锋苗虎，而我只是个挂名主将，深以为憾。目今两军交战，双方都是用人之际。凭我的武功，我若投入官军，腐败的官军不见得能容我，但若混进刘通军中，说不定很快就会混到一个官职，会有接触匪首，生擒匪首的机会，如果斩首了刘通，那也是件利国利民的无量的功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夹谷杵打定主意，从侯马驿出来，一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望竹山县而行。
两天之后进了湖广地界，前面二三十是就是金钱河驿。
夹谷杵一看这山高密林之中挑出一个酒旗来，也有客商歇马的，于是也下马买了碗酒喝。听店小二说这地方叫瓮岭。他感到这地名有些搞怪，什么不好叫？叫个瓮岭还不如叫瓮城哩。
夹谷杵自己吃饱结账，牵了在山涧边吃草饮水的大青马刚要赶路。
却见北边来了一趟镖，打的是顺泰的旗号，为道一个镖师长发飘飘，夹谷杵就树缝里一看，正是李金凤。
夹谷杵确实没有看错，李金凤到北京后进了顺泰镖局，这一趟镖从北京押来，押的是三车关外的皮货，要到CD。除李金凤外，还有两个镖师，那矮胖的太极拳陈小奎，瘦长的无极刀杨万柱。一行八人急着赶路，想赶在天黑前入川。
见到李金凤的那一瞬间，夹谷杵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差点叫了“师姐”，但转而一想，如今我借尸还魂，单人独行，正要去投刘通，李金凤不止一人，我亮明身份，一下子也难以解释，她若知道我投刘通是为斩刘通，断然不然让我冒险，何况她有公务在身，无论是我帮她还是她帮我一时之间彼此都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就没有向前相认。结果呆站在树缝里，眼睁睁看着顺泰镖局的杏黄旗消失在远山之中，满满的心里都遗憾。回忆起天贡书院与师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黯然神伤。
夹谷杵无精打采地上路，走到十字路口四周一看，但见这里四周都是山，只有这中间百亩的一个坪，心想，怪不得叫做瓮岭，这时候如果四路有人合围而来，任凭谁都要被瓮中捉鳖。
夹谷杵南行不过二里，两边树木已经长得密不透风，大青马突然仰起脖子不肯上前。
夹谷杵很快嗅到不正常的气氛，问大青马：“大青马，怎么不走了？”
大青马说：“少侠，前面有埋伏。”
夹谷杵立即下马，捏了几颗石子在手，心想无非是强盗剪径。谁知他走不几步，四面锣响，冲出二十多个打着“刘”字旗的兵。夹谷杵这才意识到官家信息不准。其实这时候刘通先锋正官苗龙所部已经占领了四省交界的南华山，正在设卡拦截过往客商，财物马匹掠走以充军资，青壮年掳上山充作军士。
夹谷杵看二十多个兵，大喜：想不到我夹谷杵面子这么大，我来投军，来了这么多兵夹道欢迎。
夹谷杵打定主意，看看兵来，大喊一声：“我是来投军的，你们别乱来，我要见你们长官。”
为首一个旗官说：“你就是个客商，休得拿假话蒙我们，跟我们走！”
夹谷杵笑笑：“哪有客商单人独行，不带货物的？”
那旗官又说：“我们都是穷人的子弟出身，平时走路打赤脚，你这家伙骑着马，你蒙不了我。”
兵士哪由他分说，早拉了大青马，因见他赤手空拳，没有武器，也就没有绑他，只是推搡着他前行。
夹谷杵也不反抗，只一口咬定是来投军的。
夹谷杵被押走不过二里，来到一处小院子，晒场上坐着一个头目，旁边地上插着一柄大锤，听得那旗官报告说：“报告鲁千户，抓了一个独行客商，所带一匹大青马、一套皮衣裤、身上散碎银子都已经交给军需官，他口口声声说是来投军的，这个人怎么办？”
夹谷杵一听，想起高杏说过的打上龛岭时，把苗虎手下一员铁匠出身的猛将鲁丙方打得落荒而逃，这鲁千户正好使的一柄大锤，应该正是此人，只是他又当上了苗龙手下的千户。
鲁丙方打量了夹谷杵一番，见其生得壮实，虎头虎脑，因问：“你叫什么？你愿意当兵吗？你会些什么本事？”
夹谷杵不慌不忙说：“我想当兵，不过，我要见你们这里的最高长官。”
鲁丙方一听，再次细细地打量了夹谷杵一会，站起来说：“你要见最高长官？你癞蛤蟆扯呵欠不怕口气大？本千户可以答应你，不知这柄大锤答应不答应？”说罢已经把大锤轮到了手中。
夹谷杵还是一笑：“鲁千户，你有心试我能不能当兵，我非常感激。但你亲自来试，我怕伤了你，你手下这些兵不会饶我。你要试我，就刚才抓我来的这二十多个兵，你叫他们刀剑一齐上，你当裁判如何？”
赤手空拳一个人对二十多个刀剑齐上的兵？在场人都当作笑谈，笑夹谷杵这个海口夸得太大。
“鲁千户，这小子太能吹，不用你动手，你看我们怎么把他剁了喂狗。”先前押夹谷杵来的旗官一喊，押他来的原班人马立即集合起来，各持刀剑才手，将夹谷杵围住。
鲁丙方轮着大锤闪在场子边上，问夹谷杵：“你这还不知道名字的牛皮大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你要找死，我只好成全你。”
夹谷杵眼前浮现起在淌银河走猴道踩老天锅时的情景，微微一笑，心想，如今我只有把二十多个脑袋当锅沿了。我不露一手，见不到你们上司。我投刘军，岂能从大兵开始起步？至少要先弄个百户干干，管三五百个大兵。不然起点太低，日后我的老婆和兄弟们知道了，成我一辈子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