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再入皇宫(一)

李沅没有阻拦了,他其实也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让严墨失去警惕,当然就是南烛了。

如今他们毫无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严墨想要的东西在他们那边。

南烛站在皇宫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些好笑,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没心没肺地过完这段不知是何的人生,但是没想到,遇到的事情一次比一次糟心。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南烛歪了歪脑袋,她看着这高耸的城墙,真是没想到自己这般混不吝的性子,竟然有一天也会为了这莫名其妙的情感去牺牲自己,不过还好,不管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她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就这样困守这皇宫一生。

南烛从来没有想过若是计划失败了会怎么样,反正若是计划失败了,她也不会容忍自己就这般妥协,她就在严墨身边,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总会找到杀掉他的办法。

怎么说呢,这样想来,自己似乎也是一个格外心狠手辣的人呢。

“你是什么人!”守着宫门的侍卫看她迟迟不离开,终于发话了,“赶紧走赶紧走!这地方也是你能呆得?”

“我要见皇上,”南烛被这侍卫的声音拉回了神,她平静地说道,“你们派人去通报一声,或者直接带我去见皇帝。”

“喂,你是什么人啊,想见皇帝就见皇上的?”那个侍卫上前一步,往外推搡着她,动作虽然粗鲁,但是在靠近她的时候却放低了声音,“你快点走?不知道最近到处抓像你这般大的女孩吗?赶紧回家!”

南烛诧异地看了那侍卫一眼,侍卫的年纪也并不大,浓眉大眼,此刻虽然表情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是语气却十分温柔。

南烛笑了笑,“侍卫大哥,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来找皇上,是因为皇上要求我去的,我可不能抗旨。”

侍卫见这女孩一脸平静的样子,愣了愣,这姑娘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但是这眼神、这语气仿佛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一般,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来得可真早啊!”,那侍卫抬眼看过去,而后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分。

他巧妙地转了个身,不动声色地将南烛护在了身后,而后朝着那个走进的身影行了礼,“苏公公。”

苏和朝那侍卫点了点头,而后绕过侍卫,对着双手抱胸、一脸淡然的南烛说道,“南姑娘,皇上知道姑娘现在就过来了,十分高兴,这就急忙差了奴才过来接姑娘回宫,姑娘是否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南烛摇了摇头,“没什么,皇宫里不是什么都有吗,还需要准备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她就径直朝皇宫里面走去,苏和没想到这南烛这般不愿虚与委蛇,愣了愣之后便连忙跟了上去。

只余那个小侍卫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之中。

南烛在踏入皇宫的那一刹,伸出手挥了挥,不管那个小侍卫有没有看到,她南烛还是很感谢他的。

这般善意的提醒,总能给人带来慰藉。

苏公公一路小跑着,他觉得实在头疼,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的女子,跑得比风还快,而且也不管认不认识路就埋头向前走着,害得他不仅要跟上这小祖宗的步伐,还要时刻注意着路,提醒这小祖宗拐弯!

等终于走到皇帝的寝宫的时候,苏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还没等他休息好,就见这姑娘已经一脚踢开了门,他喊都来不及喊,只好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苏和,你退下,”苏和还没有走到门口,便听到了皇上的话,得,这下倒是省事了,苏和将门关好,自个便守在了门前。

南烛看着歪在软榻上的严墨,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怎么,身边的人换了?之前可是一口一个满星叫个不停的。”

“这宫里服侍人的都是阉人,总不能让满星丢了命根子吧,”严墨完全不在意南烛那有些刺人的语气,他笑着说道,就好像刚刚南烛的那些话只是在同他开玩笑罢了。

不过南烛似乎是完全没有领会到严墨这微妙的想法,关系破裂了就是破裂了,又何必要做那无用功,表面粉饰太平,都是假象。

“严墨,我来了这皇宫了那些人是不是可以放了,”南烛直入正题,既然来都来了,就没必要拖延时间了,反正严墨心里也清楚她是为什么来到皇宫的。

严墨突然笑出了声,许是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的原因,笑声中带着些沙哑,“说那些做什么,我们先聊聊天。”

南烛的眉毛扬了起来,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严墨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而且严墨似乎是害怕南烛会反驳他,虽然说的不快但是一直不停地说下去,就好像没看到南烛那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一样。

不过随着严墨不停地说下去,南烛的脸色却逐渐缓和起来,她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已经张开的嘴又重新合上了。

严墨说了很多很多,都是他们几人在之前相处的那些事情,严墨说得很细,就连那些时候他们吃了什么东西都说得一清二楚。

当然,南烛妥协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还因为严墨的神色。

严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他会露出有些腼腆的笑,他的语调很温暖,更重要的是,在南烛看来,严墨此时就跟陷入了梦境中一样。

就像是整个人魔怔了一样,南烛看着这样的严墨,一股说不清的哀伤瞬间涌上了心头,严墨这个样子,才让南烛真正意识到一件事,也许严墨是真的已经疯了。

什么人会沉溺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回忆中出不来,南烛看着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地严墨,突然就感觉到来自严墨身上那种巨大的孤独。

那种想要将人、将一切东西都吞噬掉的孤独。

南烛安静地听着严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心想就在此刻,让他这样痛痛快快地说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