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猎与被猎
一张一丈长宽的方形地图铺在地上，皇城内外每个大街小巷，包括每个居所，每间店铺都记载的详详细细。
“琉璃，哪些地方你没有去过，画红圈，哪些地方少去的，画蓝圈。”
“这儿，这儿，还有这，娘亲说这儿女孩子不可以去……”
琉璃把这当成了游戏，直接踩在了地图上，一左一右两支笔，左蹦蹦、右跳跳，这边一圈，那边一圈，没一会，好好的一张地图就成了小孩涂鸦了。
“碧菡，你去找个护卫请罗姨过来。”
傲辰两眼紧盯着地图，头也不抬的道，一个会想霸王硬上弓的男人，一个被武帝碾碎了自尊的男人，还会讲江湖规矩，几十年不对妇孺出手？傲辰更相信他是没有抓琉璃的机会，琉璃一直都有人贴身保护，就算偶尔落单，无双剑客也不知道，说明他消息并不灵通。
为什么不方便？身边有人，手里有事做，怕一旦出手在皇城里的身份就会被察觉呗。
有这么多线索，还不能把你揪出来，我以后就不叫君傲辰了，只是那家伙躲了这么多年，武功该有多高啊？无上？不大可能，真要是无上高手，他不一定能忍这么多年，还是圆满就不配当武帝的对手了，最有可能的是大圆满。
“傲辰，你找我？”
“嗯，罗姨，我刚才突然想到琉璃这么多年在皇城进进出出，无双剑客要在皇城里，为什么不挟持琉璃？这些地方琉璃没有去过，你帮忙排查一下。”
“你就这么肯定无双剑客躲在皇城？”
“如果他是一条毒蛇，一定要躲得近些，才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毕竟一个坚不可摧的城堡，最容易从内部崩塌。”
“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无双剑客敢跟伯伯叫板，武功肯定不低，不会做那些被人呼呼喝喝的事，年龄也不小了，剑客的手跟普通人是不同的，要找伯伯报仇，平日练功总少不了，所以周围的人肯定不多。”
“明白，我就按这些线索查。”
“罗姨，不要直接查，以免草惊蛇，找百晓楼还有平日巡城的守卫，让他们提供消息，从平日最容易忽略的开始查起，打更、倒夜香、乞丐、义庄，特别是一些孤寡老人、聋哑老人，先列个可疑名单出来，根据工作、居住地点、年龄、饮食习惯、身上疤痕等交叉排除，只要我们可以把可疑人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听着傲辰这么说，罗秋语都感觉那个无双剑客就在眼前，已经呼之欲出了。
有武帝这个招牌在，没有人敢不尽力，何况傲辰还是百晓楼的少东家，百晓楼整整派来了五十个人，拉了十大马车的资料，与皇城的人联手，搞的那些不知内情的护卫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为这是要大战的前奏。
以傲辰所在为中心的院子，一里内都被清空了，别说人，就连鸟都没有一只。
“所有人分成两组，一组挑、一组排，说不清的就派人去试探，打他、骂他、偷他东西、挑事，这些不用我教你们吧？”
“不用！”
千门中人干这些事，那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声音应的是中气十足，震得屋瓦都有尘土飞起。
“这个乞丐有点可疑，有手有脚，年纪也才六七十，种地、打工都行，干嘛非得当乞丐？”
“这个应该不是，就是个无赖懒汉，三天两头被人打，前几个月有人看到腿被打断了。”
“这个长年瘫痪呢？几年没出门了！”
“不是，这家人把皇城有名的太夫都请过了，要是假的话，能不被查出来吗？”
“这家云锦布庄的掌柜，时常不见人，甚少在店里出现。”
“他是十三年前归隐江湖的雷霆刀马云飞，为的是躲太平，才来的皇城。”
“最新消息，无双剑客脖子后有颗黑痣，右肩膀曾被武帝前辈斩了一道疤痕，喜欢喝茶！”
“这个打更的呢？”
“他住的地方是大杂院，人多耳杂，除非他这么多年不练功。”
“这个倒夜香的，无儿无女，很可疑！”
“他年轻时是个赌鬼，老婆孩子都被他输了，手指头被人跺了两根，还患有癫痫，前两年在收夜香时犯病，掉进茅坑里，被人捞出来，很多人看到的，无双剑客能这样？”
皇城中被琉璃圈起来的地方，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口，排除妇孺、年青人，至少也有个五六万，在两方排查下，怀疑的人数越来越少，虽然很累，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休息，一个个的眼睛红的像兔子、瞪的像牛眼，这可是在为武帝尊上效命，谁睡的着？
五天的不眠不休，可疑的名单上越来越少，只剩下不到三千的可疑人物，这儿毕竟是皇城，知根知底，只要说出个名字，皇城的护卫稍微询问，两相印证一下，就不难排除嫌疑，当然也有可能傲辰猜测错误，无双剑客根本不在天下皇城。
“怎么样，就剩这么点人了，要不要禀报给傲辰公子？这些天我们询问了那么多的人，也不知道走没走漏消息。”
一名百晓楼的人抬头询问着大家的意思，他不怕累，就怕白忙活，天下皇城做事，多少双眼睛在暗里盯着，换他是无双剑客，要是知道皇城护卫在暗中偷偷找人，怕早就跑了个没影了。
这事可大可小，没人敢随便拿主意，大家便都把眼睛望向了罗秋语，罗秋语正想说去询问一下傲辰的意思，傲辰就脚步匆匆的推门而入，语速极快的说道。
“把剩下的人，分类清楚，标注一下居住和工作的地点，挑出没有儿女的，无双剑客当年被武帝前辈震伤了肾脏。”
他们在努力，傲辰也没闲着，一直去四处了解无双剑客的讯息，每一个有用的信息，都足以让大家排除无数的可疑人。
“一百二十三个在外城南区，七十五个在外城北区，内城有九十六个！”
傲辰一句话下，房间里一片寂静，都是翻找资料的声音，不到一刻的功夫，就有人报上了准确的消息。
“不到三百人！”
这些天，傲辰等的就是这一刻，几乎想都不想就道：“碧菡，派人去神兵阁请犀利手徐琨来一下。”
“你们都去休息吧！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抓到了无双剑客，再摆庆功宴！”
“我等祝公子马到功成，手刃无双剑客！”
“手刃我可不敢想，能揪他出来就行了！”
傲辰做事一向不喜欢夸口，手刃一个至少是大圆满的人物，做梦他都不敢梦这种事。
…………
“君公子，你找我？”
“是的，武帝伯伯托我找个人，现在线索有了，你想不想立功？”
“当然想！”
他来天下皇城当职，为的自然不可能是俸禄，求的便是立下功劳，能就近得武帝、或武相的指点，有立功的机会，就算他傻了都不会放过。
“你现在就去外城北区逛逛，喝酒、埋怨，就说因为挑战我，你被武帝前辈逐出皇城，觉得不服，具体该怎么做，我会让人教你。”
“就这样？”
“就这样！徐兄可别以为这事简单，近千号人不眠不休忙五天得来的结果。”
“那我这就去！”
“罗姨，你好好教教徐兄，帮忙把消息扩散出去。”
“一定办妥，白兔、黑猫，走！”
罗秋语重重的点点头，手一挥立时唤来两位手下，与徐琨一起离开了。
“大嘴，你回客栈待着去，通知左手他们做好准备，无双剑客很可能会找你们，按说好的做，应付过去后就用约定好的方式通知我，小心点，别丢了性命！”
“是，公子！”
徐琨本来还在为落败的事而丧气，这会却生出一种平白捡了个功劳的感觉，要不是他挑战傲辰，哪能得到这差事，想着朝傲辰拱了拱手，算是表达了谢意，然后掉头就走。
“琉璃，无双剑客躲在内城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最后查，你让伯伯找个理由，暂时关闭内城，阻断内外城消息的流传，然后前去外城南区接应我。”
“不要，辰哥，我要陪你去外城南区！”
琉璃听到傲辰想以身涉险，满心都是不安，拉着傲辰的袖子不放，那个无双剑客可是能和爹爹打架的人物，辰哥肯定打不过他。
“我让晴空姐陪我去，你把凤凰令给我，然后我带上阿宝，就算不能赢，撑到伯伯来是肯定没问题的。”
傲辰对自己的推断很有信心，躲到其他地方，或许安全，可怎么平息他那颗充满仇恨的心？待在天下皇城，待在武帝的眼皮子地下，时时刻刻的盯着武帝，卧薪尝胆才是一条毒蛇的作风。
“那我这就去。”
琉璃飞快的掏出凤凰令塞到傲辰手里，然后朝武帝所在的居所疾奔而去。
“公子，你一定要小心。”
“没事的，有武帝前辈和晴空姐在，我怎么可能有事。”
“晴空姐，就劳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走吧！”
牧野晴空依旧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就率先离开了，她做事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不喜推托，傲辰紧随其后，肩上站着看似人畜无害的阿宝。
就这么一场戏，千把人五天的忙碌，傲辰就掌握了主动，还划好了战场，不得不说，做人脑子比武功更重要，傲辰行走江湖这两年，多少人被傲辰愚弄于股掌之中，哪个不是武功高强？
“无双剑客表面上擅使右手剑，但其实他是双手皆可，而且左手剑比右手更快，这么多年了，很有可能早就是大圆满境界了。”
“嗯！”
牧野晴空平淡的应了一声，脸上没有畏惧、没有兴奋，就像只是纯粹的陪傲辰出去逛一圈，她的水月不灭身就算是大圆满也能撑一段时间，何况还有武帝在暗中照应，想想确实没必要紧张，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不是表面上就能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