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两伊剑法

孙尚子挺着小胸脯，向前几步，提着手中细棍，抱一个拳，颇为正经地道：“洛水门孙尚子，领教四位叔叔武艺！”

东海四子刚才见到孙玉烛独战花黄二老，洛水剑单挑青幽二剑，早已心痒难耐，意欲对战。

但东海四子又知，两位名派掌门都败在孙玉烛剑下，他四人任意一两位，更不会是对手，所幸四人一齐出阵，前有花黄二老联手，现在他四人联手，倒也不算丢人。

东海四子敢于出阵挑战，还是因为他四人会一套极为精妙的剑阵。

东海派掌门朱仙林在郁舟山山顶观东海云海潮，悟出连云剑阵，传给东海四子，四人使出剑阵，剑气连绵不绝，剑光无处不至，威力增加数倍，四人相当于十六人，可抵挡百人围攻，亦可围杀绝顶高手。朱仙林亲自对战连云剑阵，也会时有败绩，没有必胜的把握。

东海四子仗恃连云剑阵，挑战孙玉烛。

不想孙玉烛竟让一个八岁童子出阵对战！

简直是奇耻大辱！

“贱妇莫要戏弄我等？！”老二宋子仙冷笑道。

“不要骂我娘！”孙尚子拿着细铁棍，指着宋子仙。

“我家小尚子，是轻易不与人交手的，你们能与他一战，那是你们的荣幸！”孙玉烛却不着恼。

老三侯子鉴被气得呼呼直喘，指着孙尚子，道：“臭小子，不想死的话，速速给老子滚开！”

“你娘没教过你，讲话要有礼貌吗？！”孙尚子的一副气嘟嘟地样子。

“师兄，跟他废什么话！我先结果了这小子！”

老四丘子英向孙尚子走去，胡乱刺出一剑。

只见孙尚子腿脚灵活，向旁边轻轻迈了一步，丘子英一剑刺空。

“噫？”丘子英没有想到，这个小童子竟然躲得开。

丘子英又向孙尚子刺了一剑。

孙尚子再次躲开。

“你！”丘子英既惊讶，又疑惑，手上运上内力，使出剑招，封住孙尚子左右方向，再刺一剑。

定睛看时，孙尚子不见了踪影，慌忙转身，孙尚子正站在自己身后，小嘴嘟着，道：“你的剑太慢啦！”

大殿中人皆被逗笑。

丘子英被一个小童子折了颜面，气不过去，便要再去刺孙尚子。

谁知孙尚子竟转过身去，面对着东海三子，背对着丘子英。

丘子英忽见大师兄于子悦正冷眼盯着自己，方知自己有所冒失，才冷静下来。

孙尚子面对着东海三子，背对着丘子英，双手拿住手中的玉棍两端，左右抽出，竟然是一对细剑，左右剑柄互为剑鞘，剑刃长一尺，宽半寸，没有剑肩，左手剑身上有山川纹饰，右手剑身上有水浪纹饰。

孙尚子把两把剑拿在手里，摆个架势，道：“此乃伊川伊水双剑，使的是两伊剑法，请四位叔叔赐教！”

伊川伊水双剑，是孙玉烛年少时使用的兵器，现在传给了她的儿子孙尚子。两伊剑法，是洛水门中先人，依照道教两仪剑法，为伊川伊水双剑量身打造的精妙剑法。

东海四子老大于子悦呵呵笑道：“小兄弟，你要挑战我们四个人吗？”

“嗯！”孙尚子仰着小脑袋，神色坚定。

刚才孙尚子几个闪避步法，看似简单，却是大巧，让于子悦大为惊奇，他已知孙尚子年纪虽小，却有着优越的武艺根底。

纵然如此，孙尚子毕竟是一个八岁孩童，如何打得过四个大人？

万一闹出人命，东海四子可就臭名远扬了。

于子悦向前一步，躬身抱拳，笑道：“让于叔叔陪你过几招，如何？！”

“你一个人能使四把剑，我就和你打！”

“你…”于子悦不禁皱眉。

“师兄，咱们就用连云剑阵，陪这小子玩玩！”丘子英道。

“这小子没有老爹管束，咱们就当一回他的老子，教教这小子做人！”侯子鉴狞笑道。

“点到为止，并非欺辱他，无碍我派颜面！”宋子仙对于子悦道。

“好吧！出手要有分寸，切莫伤他！”于子悦终于被说动。

于子悦、宋子仙、侯子鉴、丘子英四人，持着长剑，围着八岁的孙尚子，走起阵法。

孙尚子静静站着，目不斜视，等待着东海自子出招。

东海四子同时出剑，四把长剑同时击向孙尚子脚底。

孙尚子翻一个跟斗，倒转身来，伊川伊水双剑斜向下交叉，扣住四把长剑剑锋。

四剑相互压制，立刻退开。

孙尚子站定。

四剑又同时击向孙尚子头顶。

孙尚子两腿岔开贴地，伊川伊水斜向上交叉，架住东海四子四把长剑。

四剑互为障碍，再次退开。

孙尚子重又站定。

四剑再次出击，前后两剑刺头，左右两剑刺脚。

孙尚子左右手臂展开，身子横起，当空旋转起来，伊川伊水的剑旋转一圈，仿佛划出一个太极图，把上下两方击来的长剑荡到一边。

东海四子收剑。

孙尚子站定。

东海四子不再同时出剑，而是走起步法，先后出剑，剑击不同部位。

云卷云舒后，连云剑阵波澜壮阔又诡谲莫测的威力方才显露出来。

四把寒锋中心，伊川伊水双剑灵活飞转，不与剑锋正面相拼，却总能追在剑锋之后，借力打力。

孙尚子脚步变幻，身形腾挪，每次都以极险的间距避过剑锋，看似绝处逢生，实则游刃有余。

六道剑刃，四长两短，寒光闪烁，来来去去，纠缠交错，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十几回合，东海四子竟不能触及孙尚子半分。

孙尚子眼神清明，找准时机，左手伊水剑、右手伊川剑并举，突然蹿向宋子仙。

“来得好！”宋子仙长剑前冲，孙尚子收回剑势，变换身法，从宋子仙跨下钻过，钻出了四人的包围圈。

宋子仙弯下要去，目光紧追孙尚子，却见孙尚子猛然停在自己身后，双剑刺向自己的屁股！

“小心！”左右的于子悦和丘子英大叫，各自疾速出剑，全力挑向伊水伊川双剑。

平平两声，伊川伊水双剑脱手飞出，向两个方向激射，铛铛两声，刺进大殿内左右两根大圆柱子顶端，嗡鸣作响。

孙尚子一个纵跃，跳到不及起身的宋子仙背上，再一纵，蹿到左边大柱子上端，拿住伊水剑剑柄，身子挺起，双脚猛蹬柱子，伊水剑被嗖地拔出，孙尚子顺势弹到对面的大圆柱子上，握住伊川剑剑柄，再一蹬柱子，将伊川剑拔出来，一个翻身，双剑刺向于子悦。

让殿内众人震惊的，不仅是孙尚子灵动的身法，更是他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

于子悦长剑迎候孙尚子，孙尚子双剑弹一下长剑剑锋，借力击向于子悦对面的丘子英。

丘子英拿剑格挡，孙尚子再次借力，攻向侯子鉴。

侯子鉴举剑相迎，孙尚子再次飞转，攻向宋子仙。

东海四子的连云剑阵再度使开。

这一次，孙尚子不是在连云剑阵的中心处迎敌，而是在四人之间游走穿插进行攻击。

孙尚子身形小巧，又使双剑，攻击方位奇特，连云剑阵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孙尚子每每能找到剑阵的薄弱处，给予四人致命威胁，东海四子一时竟左支右绌，连云剑阵破绽百出。

这十几回合，孙尚子好似在耍弄东海四子。

在场众人无不连连叫绝。

羊子鹏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相比于孙玉烛使出的洛水剑法，八岁的孙尚子使出的绝妙招式、踏出的精妙步法，给予羊子鹏更为强烈的震撼。

相比于孙尚子的两伊剑法，自己那些拳脚棍棒招式显得简单极了。

羊子鹏从开始修练弱水无相功，到小有所成，想当然地认为，只有修练内家功夫才能成为绝世高手。八岁的孙尚子打破了羊子鹏的看法。精妙的外家武技同样可以步入武学的顶尖境界。

忽然，孙尚子钻进连云剑阵中。

丘子英身处孙尚子身后，长剑挑向孙尚子脚踝。

孙尚子身后长眼，跳起避开。

左右宋子仙、侯子鉴长剑已到。

伊水伊川双剑在孙尚子手掌中一转，孙尚子反手拿住双剑，向后一拨，拨在两把长剑剑锋上，孙尚子借势飞射向于子悦。

于子悦的长剑正迎着孙尚子的面门。

孙尚子的双臂却左右大张着。

“不好！”

于子悦并不想取孙尚子性命。

无奈孙尚子自己撞过来，想要收剑，已然来不及。

于子悦眼前白光一闪，定睛看时，长剑刺空，孙尚子不知去向。

于子悦松一口气，幸好没有失手杀人。

宋子仙、侯子鉴和丘子英，都站定不动，惊愕地看着自己身下。

于子悦待低头看时，下巴触及到两股寒意。

孙尚子紧贴在于子悦身前，双剑高举，抵着于子悦的下巴。

刚才孙尚子飞向于子悦时，伊川伊水双剑划出太极图，孙尚子凭空旋转后翻，以毫厘之距避过于子悦的长剑，落到于子悦身前。

于子悦下巴被剑尖抵着，低不下头，看不见身下的孙尚子。

且说不出话。

于子悦扔掉手中长剑。

宋子仙、侯子鉴、丘子英也各自扔掉手中长剑。

孙尚子收回伊川伊水双剑，向后退几步，将双剑插合成细棍。

“公子剑法精妙，东海四子受教！”于子悦道。

孙尚子却站着不动。

“我等四人冒犯圣姑，在此赔罪！”于子悦躬身抱拳赔礼。

孙尚子仍然不动。

“我等向圣姑赔罪！”宋子仙、侯子鉴、丘子英一齐向孙玉烛躬身赔礼。

“好了！四位叔叔知道错了，尚子回来吧！”孙玉烛笑道。

“承让！”孙尚子向东海四子抱一个拳，高兴地回到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