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仗,要慢慢打
舒辛很不舒心。『菠-萝-小『说
作为婆罗多国的镇北大将军,其实他比绝大多数婆罗多国人都更热爱和渴望和平。
偏偏事与愿违。
甘德皇帝突然下旨,除他辖下八千将士外,竟是集举国之兵向信度国宣战,这让他想不明白,也感觉很不安。
他不明白的是出师的理由——圣旨说的是信度国侮辱了婆罗多国,但他听到过小道消息,应该只是阿三皇子向信度国聘求明公主被拒绝,如此而已。
半岛诸国向来交好,国辱国之事闻所未闻,何况在半岛之内,婆罗多国本是一家独大,信度诸国更是没有相辱的动机和实力。
让他感觉不安的则有两点原因,一是掸国、扶南国和信度国一气连枝,绝对不会坐视信度被侵而不管,二是王朝这头雄狮,好像最近有些不正常。
比如镇坤营,不知为什么又回到了祝桥镇,又开始在边境上炫耀他们那该死的赤乌神骑。
南边的战事,北边的异常,让舒辛过得很是辛苦。
又是一日清晨。
舒辛领着古里副将等人,像往常一样到边境进行辛苦的巡视,远远看着那黑得发亮的玄铁重甲,他感觉和往常有些不对劲,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婆罗多国和王朝素来交好……”
他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这样说,好让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腿能够变得麻利一些,同时轻轻喝马,向着边境更近了些。
“进!”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到了这个字,然后感觉地面开始颤抖起来,抬眼看去,见黑压压的赤乌神骑竟然冲过了边关,直直向他的营地冲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转头看向古里副将,愕然道:“王朝军队又不请而来了?”
古里副将脸色惨白,道:“莫非和上次一样,他们只是借营地过路?”
转瞬之间,黑红相间的赤乌神骑已冲了过来,虽然没有喊杀声,但尘烟滚滚中,马蹄声如雷,简直就是天兵下凡的气势。
舒心等人身下的战马不停地喷鼻长嘶,纷纷后退,或又扬蹄挣扎,混乱中竟有十数军卒被战马摔到地上。
“不对!”
舒辛瞪目而道:“上次不是这样的感觉……迎战!快迎战!”
这是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后一道军令,但这句话没有人听见,军令也没有人执行。
瞬间,两千赤乌神骑便如闪电一样划过了他的巡视队伍,又划过了他的营地。
铁蹄过后,舒辛等人已经成了血肉模糊的尸首,他的八千人营地,则被摧毁得人仰马翻,数千军卒惊恐万分,作蚁虫般四下逃生。
但没有一名军卒能够真正逃生。
两千赤乌神骑过后,一片更大的黑红相间的海洋,铺天盖地在淹杀过来——那才是镇坤营的五万主力军队。
…………
红河水,如血一样红。
阿三皇子亲任婆罗多国大元帅,集结全国能集结的所有兵力,约摸四万余人,战船无数,顺着红河水飘流而下。
半岛多山,山势又尤其险峻,陆地不利行军,水路却畅通无阻。
信度国在红河边上设下的防线,在婆罗多国第一轮进攻后,便土崩瓦解,五千将士无一存活,鲜血染红了红河。
没有一名信度国将士活着,便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发起这轮进攻的是一支奇怪的队伍,虽然打着婆罗多国的旗帜,但并没有穿着婆罗多国的军服盔甲。
那支队伍看着像是非军籍人士,或者更准确地说,像是王朝那些世伐之家才能养得起的护卫。
卓家护卫。
阿三皇子能够下决心攻打信度国,诸多因素中还包含了这一条,即是卓伟把刹利山庄的五千护卫给了他。
那是五千修行者。
半岛诸国所有的修行者加起来,都远远没有五千之数,他有了这五千人,等于提前便将胜利握在了手中。
但首战胜利后,阿三皇子并没有一鼓作气杀向金城,而是一路缓缓行军,又不断扎营歇息,显得极度悠闲。
这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他们仿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散步的,红河岸那一仗,只是因为信度军卒妨碍了他们观花赏景而已。
阿三当然知道不是这样。
他不是不想一鼓作气,而是卓伟要求他不能一鼓作气,就是要他慢慢打,把战事拖得越长越好。
卓伟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杜微解释过,说这样才能把他的作用和价值体现得更为显著,最后才有利于和那位神秘的军师作交易。
阿三很欣慰。
不管多么高贵的女人,一旦在床头被拿下后,就彻底成了他的人儿,事事都为他着想。
他一边骑马缓行,一边想着某些画面,忍不住感叹道:“好白呀,好香啊!”
身侧一位将军探头道:“阿三皇子……”
阿三不悦道:“叫大元帅!”
将军赶紧改口道:“大元帅,你可是想吃什么了?”
阿三神往道:“是啊,特别想吃。”
将军怔道:“具体是什么,属下去给您弄。”
阿三不屑笑道:“你没这本事。”
将军讷然。
阿三哈哈一笑,道:“这么多天过去了,卡其关应该快到了吧?”
将军回道:“按照这样的速度,今天夜里能到。”
阿三想了想,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等明天再去卡其关也不迟,且让那些王朝的走狗多活一晚。”
将军不敢违令,下令就地扎营。
…………
信度诸国不知道阿三的心思,但知道了首战便全军覆灭的消息,金城陷入一片恐慌,半岛陷入一片恐慌。
红河流经之序,先是信度,再是掸国,最后是扶南。
三国一衣带水。
在信度举国恐慌之际,掸国和扶南也是极度震惊,随后各自调派本国全部两万兵马,沿水路增援于信度国。
再随后,掸国、扶南国皇帝竟都携皇嗣到了金城,誓于金城共存亡——因为金城亡,他们两国也必亡。
而保全信度,便是保全自己。
信度感激之余,恐慌情绪终于被誓卫国家的决心取代,也集调两万兵马与掸国、扶南军队汇合,在卡其关组成第二道防线。
也是三国的生死线。
卡其关,离红河岸只有一百六十余里。
这是信度国都城金城的最后一道关口,其后便是一马平川,除了金城并不高大的城墙外,便再也没有阻兵之险。
镇守卡其关的分是三国的皇长子阮巴勇、阿德和贡析,也分别是阮秀秀、阿咩、贡楠的皇长兄。
三人各自领着本国的两万人马,轮番值守在关楼,日夜不休,毕竟敌军就在一百多里外,随时便可能冲杀过来。
但让三国皇子颇感奇怪,同是也颇为难挨的是,阿三皇子和他的婆罗多国大军竟然迟迟没来。
直到红河岸一战过去了足足二十日。
这一日,突然天降大雨,卡其关下的雨雾中,渐渐有异响声传来,那不是某一种声音,而无数种声音的混和,比如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等等。
婆罗多国大军,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