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眠之夜

林枫回到了堆满杂物的房间里,一眼就看到了墙上,一个类似水晶棺的柜子。

柜子四周散落着破碎的玻璃,林枫径直地走向柜子所在的位置,赤脚在破碎的玻璃上走过,却毫不动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男人,这点疼痛对于他又算得了什么。

如水晶雕琢一般的柜子,侧面是一尊少女的浮雕。浮雕跟真人一般大小,栩栩如生,淡蓝色的裙摆在风中微微颤动,似水的双眸仿佛随时都要滴落泪水一般。

林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眼前的浮雕,就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一阵冰雪的寒意瞬间传遍了全身,直达心脏。然而还没等他缩回手来,眼前的浮雕轰然破碎,连同水晶棺一般的柜子一起,碎成点点荧光,飘散。

寒意随之消失,林枫收回了手,迷茫地看着眼前浮雕消失的地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人听到了浮雕破碎的声音过来了。林枫看了一下四周,除了遍地的碎玻璃能证明……不,窗户的玻璃不见了,没有什么能证明他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林枫刚准备从窗户逃离现场,门外电话铃响了。

门外的脚步声调转了方向,见习护士阿欧一边走向电话铃响的地方一边说道:“我来接。”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我是西乡派出所的,请问是新城市医院吗?”

林枫停下了越窗逃跑的动作,好奇心驱使他转而走到房门边,倚着房门偷听。

“对,是的。”阿欧如实回答了。

电话那头,警车鸣叫声夹杂着街道嘈杂声。一个自称是警察的男人接着说:“刚才西乡街道出了一个案件,救护车马上就开到你们那里去。”

“出了什么事?”阿欧颤颤地问道。

“一群流氓打架,一个人受了伤,满脸是血……”

“请等一下!”

阿欧吓了一跳,颤抖着把听筒递给了阿月。

电话那头重新说明了一下情况。“一个流氓被扎破了脸。”

“只是脸上受伤……神志清醒吗?”阿月淡定地询问着。

“伤者喝醉了,发着酒疯……”

“几分钟以后到这里?”

“现在已经在车上了,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能到,拜托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林枫突然察觉到自己居然能够听清电话里的声音,虽然隔得并不远,但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这可怎么办啊?”阿欧焦急地问道。

阿月思考片刻,马上拨打了黄期睦医生的电话,并吩咐手足无措的阿欧:“你到门诊室去把灯打开,然后打开正门,把煮沸器里的蒸汽放掉。”

医院里突然萦绕着战场般的紧张气氛。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了音乐声,夹杂着男人跟女人的欢笑声。

阿月无奈地翻了下白眼,然后对着电话急切地说:“黄医生,你快回来啊!”

“有什么事这么急?”电话那头并没有被阿月急切的话语所影响,慵懒地反问着。

“有病人!”

“让他明天再来。”

“等一下!现在病人在医院里等着治疗,他被玻璃划伤了,满脸的血,你快回来啊!”

“你缝合不行吗?”

“我,我不行啊……”

“好吧……”似乎还舍不得离开,黄期睦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我马上就回去。”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坂田夜市。”

“你怎么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我叫辆出租车,五分钟就能到。”

“可得马上回来,我们应付不了……”

嘟嘟嘟……

阿月再次叮嘱时,电话里只剩嘟嘟的空线声,电话已经挂断了。

“这医生的声音好熟悉啊~”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令林枫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黄医生……难道是他?不,不可能是他……”

阿欧从门诊室返回来。“蒸汽已经放掉了。”

阿月无奈地把手上的话筒放回座机上,看着眼前的阿欧,努力让自己提起干劲。“我们到门诊室去看看。”

也就只有阿欧这种刚出社会的实习生肯来他们医院了,要是把人给吓跑了要再招人可不容易。

“联系黄医生了吗?”刚踏入社会没多久就遇到这种情况,阿欧觉得这是挑战,也是机遇,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他在坂田夜市那边。”阿月很随意地说着,就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坂田……什么?!他是不是忘了值班的事啊?!”

“他不会忘记。”

“没忘记怎么会跑那么远去玩啊?现在可怎么办啊?”

“黄医生搭出租车回来,五分钟能到。”

“那他有喝酒吗?”

“应该有喝吧,每次回来身上都有酒味~”

“要是待会患者要动手术可怎么办啊?!能不能联系到别的医生……”

“黄医生他可以的。”

“可是他醉了,真的做得了吗?”

“必须要做的,没有什么做不做得了。”

他们拿着血压计走到走廊另一端时,远处已经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两人同时朝窗外望去,从声音传来的方位,只看到黑黝黝的大楼。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一楼门诊室时,救护车的鸣笛声更近了。开了灯光,静悄悄的门诊室宛如白昼。

“你快去手术室,从消毒柜里拿来缝合器械,对了,还有胶皮手套。”

“医师的手套是多大号的?”

“8号的。”

“没想到黄医生拥有传说中的大手……”

“做事的时候正经点!”

阿月往门诊室的床上铺了层人造革,以免染上血污。

鸣笛声已经拐过街角。毫无疑问,这辆车的目的地就是新城市医院。紧张的氛围中带点抑郁,刚才还狂叫不已的鸣笛声,现在仿佛失去了鸣叫的目的,但仍然空鸣着。

车停了,透过正面的玻璃窗可以看见一亮一灭的灯光。阿月打开了治疗室的门。白色的车体在夜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救护车的后门开了,从驾驶室和后排座椅上蹦下来两三个警察,推开了医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