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斗法论道

太虚中。

当宋寒山手臂划过虚空，言出法随之后。周身的火海骤然凝固，天地风云静止。

虚空，不知是否还是虚空。

岁月静止，亦不知还是否还能叫做岁月。

方圆八万里的天地，都陷入了永恒的禁锢。

只有宋寒山一人，可以在静止的时间中移动，他抖动着雪白的斗篷，一跃从金色的火海中而出，脚步轻移，望着周身的涅槃世界，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

人生宇宙之中……

四方上下谓之宇。

往古来今谓之宙。

所以这宇宙之中，只有‘宇宙’永恒存在。而也只有‘宇宙’，才是永恒的力量与亘古不灭的奥义。

人间万古之下，无论你是绝代天骄，还是倾世红颜，亦或是太古名宿、盖世巨擘，何等风华绝代的人物，在无尽的岁月洪流中，不都化作了一抔黄土？

即便是涅槃世界又如何？

不死不灭，又岂能敌得过岁月的永恒。

虽然以他宋寒山如今的实力，无法往溯古今。可是他可以让周身八万里空间中的岁月长河断流。

令得这里的岁月为他所掌控。

在这里，他是万物枯荣，世人生死的主宰！

静止的金色火海之上，宋寒山脸上的笑容优雅而从容，他缓缓走到凰绫纱面前，没有嘲讽，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卑躬屈膝之色。只是平静的所说着一件事情：

“在你来之前，我与林荒曾说过。一拳之后，从此两清。林荒同意了，所以我宋寒山打出了那一拳！”

“我宋寒山还没有孩子，但本王理解你的心情。天地间，最珍贵的不过一个‘情’字，我很理解，但我不接受。本王可以接受的是，你是凰绫纱，作为一个真正的强者，在向我宋寒山挑战！”

“我希望你能够放下林荒的这件事情，因为它应过去了，哪怕只过去了一刻钟，也依旧是被岁月所掩埋！”

“宋长陵曾告诉过我，无论什么经历、什么时候，都应该以善意看待这个世界。所以本王想要解开这个结，而本王跟你说这么多，正是为了解开这个结。我希望当这静止的岁月恢复流速后，你可以跟我坐下来好好谈谈！”

宋寒山整理着衣袖，神色平静而真诚。

咔嚓一声。

正当宋寒山话音刚落，天地皆寂之时，虚空中猛的响起了咔嚓之声，令得宋寒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宋寒山目光扫视四方，只见苍茫太虚间，猛的出现了无数神秘的裂纹，如同天地间的秩序被打破了一般。

刹那间，静止的岁月如同镜面破裂。

凝固的火海重新席卷四方，淹没宋寒山。

而宋寒山前方，那被禁锢在某一个时刻的凰绫纱忽然露出了笑容，只见她玉臂微微一挥，便是彻底斩杀了四周的岁月力量。

“你说的没错，宇宙之所以称为宇宙，是因为我们的存在。只要我们存在，就必须遵循‘宇宙’这两个字的秩序！”

凰绫纱眸光微敛，冷冽的盯着宋寒山。

“可是，你我皆在宇宙之中，又如何掌控宇宙？你以为你领悟了岁月的奥义，可那不过是秩序让你领悟了而已，所以你也永远无法领悟岁月的真正奥义。既然是这样……那么你所掌控的岁月长河截江断流之术，便不是无敌”。

“因为……任何掌控岁月力量的武者，都不可能真正的掌控岁月，你也不能。而涅槃世界之所以号称焚尽天下一切敌。那么当空间与岁月成为敌人后，涅槃世界依旧可以焚烧！”

凰绫纱话音落下间，玉臂轻轻挥动，瞬间引得金色的火海卷起万丈狂澜，将宋寒山死死的镇压。

“你刚刚跟我说过，已经跟小荒两清了？”

凰绫纱望着被火海中无数神链拘禁的宋寒山，莲步轻易，手中提着夜栖梧桐，走到了宋寒山的跟前，“可此事，两清不了！”

“纵然时间已经往古，之前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可是你忘了……我们之所以能看见这天地，是因为我们存在。而我们将宇宙看做‘宇宙’，是因为我么赋予了‘宇宙’的意义！”

“所以，我们不因为这宇宙而存在。而是宇宙因我们而存在！”

“只有真正看透宇宙，才是获得感悟真正打破天地秩序的契机。所谓学我者生，像我者死，你以为你领悟了岁月的力量，却不过是岁月的奴仆，因为你永远无法超过岁月。而只有无敌的人心，只有无敌的我，才是真正的无敌！”

“既然天地万古，洪荒宇宙因我们而存在，那么人心便是主宰。而我凰绫纱现在的心中所念，便是杀了你！”

“而且，堂堂一位圣王欺负一个武侯境界的少年郎，还跟我说两清？为了避免道心的破碎，将境界压制到武王，还用掩耳盗铃的手段欺骗自己，你真的以为自己很强？”

“还想跟我谈谈……我跟你谈个毛线！”

太虚之中，凰绫纱神色霸气冷酷，与宋寒山对峙论法，以道心拼杀。而后者手中的夜栖梧桐也是一剑一剑杀向宋寒山。

“宇宙历久存在，无论天地是否有生灵，它在便是在。既然它在，那么宇宙之下的生灵，便必须遵守宇宙的秩序”。

宋寒山皱眉开口。

“天地若无生灵，宇宙即便存在，也无人赋予意义，那么它便不在！”

凰绫纱冷酷回击，手中的长剑挥舞不止，一剑一剑递杀而出，竟是杀得宋寒山在火海中狼狈逃窜。

苍茫天地间，两人既以武道拼杀，也以道心拼杀。

宋寒山尊崇宇宙唯一，以秩序统御天地生灵。凰绫纱讲究人心，以人心所见，世间万物方才有意义。

宋寒山雪白的斗篷飒飒飞扬，举手投足间，便是无数岁月乱流搅动整个涅槃世界，令得太虚之中的岁月长河变化无常，或一瞬之间奔袭千里，或如河入汪洋而缓慢流淌，或如瀑布逆流而上，倒悬天地。或如漩涡流转，搅乱岁月。

而凰绫纱唯有一招。

手掌无尽火海，焚灭世间一切敌。

她还有一剑。

剑很缓慢，不恐怖。看上去不过是平凡的递出，却将宋寒山杀得浑身鲜血淋漓，狼狈逃窜如狗。

对于凰绫纱的道心，他不认同。

可他的嘴不行，说不过凰绫纱……

道心拼杀落入下风，武道拼杀自然名不正言不顺。如此一来，即便如今的凰绫纱不过是一缕残魂，亦是不可匹敌的存在。

至尊强者对决，胜负往往只需要瞬间。

即便是宋寒山有着诸多传奇，曾两次入圣，身披八荒镇魔体，手掌岁月洪流，可在落入下风之后，便陷入了永远无法翻身的境地。

一个身披雪白貂裘，温文尔雅的中年，此刻在凰绫纱的剑锋之下奔逃的英姿，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宋寒山被凰绫纱打得爬都不爬不起来。

……

而在太虚中两人斗法论道之时，百战城那昏暗幽静的房间中，林荒的身子猛然一颤。

随后。

那个原本死去的年轻人猛的惊坐而起……

像是活了过来。

只是活过来的年轻人的双眸中，似乎不带有丝毫感情，充满了冷漠与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