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黄新没有召集旧部，他不想打草惊蛇。

“好汉爷一人做事一人当……”

黄新打定了主意，开始每天在公安厅附近溜达。

按理说他现在也是通缉的要犯，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黄新在这附近溜达了好几天，还真就没人怀疑过他。

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信念，非要跟庄严同归于尽。可巧今天来了一批外地县城的上访群众，因为一个案子处理的不公，已经围了一个上午，黄新便混在人群里，想着看看今天有没有机会？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黄新等了一上午，还真等到庄严下车向这边走来。

也是庄严太过大意，他本来也是心烦，想过来训斥一下在场处理不得力的民警，显示显示自己的威严。哪知道刚走几步，黄新便在人群里喊了一声，“**来了，咱们过去找**反应情况。”

周围聚集的民警也没太当回事，正好领导来了，就让领导处理好了。他们并未阻拦，而是随着人群一起向庄严移动。

黄新一边走一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支手枪，在距离庄严五六米远的地方，他连发三枪将庄严击倒。

人群里一阵大乱，四散奔逃，周围的警察迅速的围拢，想要治服黄新。黄新却不停手，继续向庄严射击。

他也不管最后几枪是否击中，只是仰天长啸，如同是发了疯的野兽，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他的后背，黄新当场倒地……

宋建华正在谈笑风生，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了曾潇贤焦急的声音，“舅舅，庄严中弹了……”

宋建华一时语塞，“什么意思？中什么弹啊？”

曾潇贤道，“今天上午，庄严去开会，回来的路上就碰到群众拦路喊冤，他的车被人群包围，无可奈何只得下车查看，此时人群里有个人一跃而起，掏出手枪向他连开三枪，庄严当时倒地……”

宋建华心里一凉，“那他现在怎么样？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道听途说？”

曾潇贤急道，“我就在医院啊，庄严还在全力抢救。”

宋建华捋捋头发，眯起了眼睛突然叫道，“胡闹，你在医院干什么？”

曾潇贤一愣，“舅舅，我……”

“你怎么还在海城？”

“我……我是想看看热闹嘛……”

“胡说，赶紧回京城，待在海城做什么？”

宋建华听到曾潇贤没心没肺的回答，气就不打一处来。

曾潇贤没想到舅舅会发火，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宋建华喘息着，只听电话里传来了曾潇贤的诺诺连声，“好好，舅舅，我知道了，我马上回京城……”

宋建华挂断电话，心里着急，“群众上访？哪有那么巧的事，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事先策划好的。这还了得，查，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

他又想起曾潇贤，不由得心里一动，“现在是关键时期，有什么热闹好看。庄严这一出事，还不知是死是活，海城肯定又是人心惶惶，万一他出点什么意外，再有什么人借题发挥，那可是大大的麻烦。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切都不得不小心谨慎，等尘埃落定再做计议。”

听到这个消息，宋建华也就没有心情再打高尔夫球了，他还得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居中调度。

庄严依然处于昏迷之中，而曾潇贤不得不偷偷的离开了医院，带着自己的几个死党返回了京城。

吴岳的案子还在继续，却陷入了一定的僵局。审判长经过协调，不得已只得先往后进行，看看能不能有重大的突破。

其后关于行贿，关于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这些方面，吴岳以前大都是通过刘西文来处理，由他来为某些人安排美女、打通关节，负责吴岳集团与关联方见面也是由他把钱准备好。

对吴岳的庭审已经持续了17天，控辩双方激烈交锋，其间还穿插了法庭对于吴振、刘西文的问询。

这次庭审盛况空前，应该算得上中国法制史的重要一页。吴岳从投机，炒期货起家，十几年的时间迅速崛起，称霸一方，除了保护伞，人们还应该得出更多的启示。是什么样的心理让吴岳走向了黑暗的深渊，又是怎样的土壤让这个毒瘤茁壮的成长最终为害四方？

法庭最终公布的一组数字记录下此案的非同寻常，多达800余册的罪证材料，历时37天的庭审，40名证人的当庭陈述，20项起诉罪名和数十起违法犯罪事实，27位公诉人与吴岳等36名被告人及12位辩护人的激烈交锋……

检方指控，被告人吴岳、吴振、刘西文等36人无视国家法律，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大肆进行违法犯罪活动，攫取巨额经济利益，称霸一方，在**省以及周边地区及部分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和重大影响，严重破坏社会治安、经济和社会生活秩序。

其中，故意杀人5起致6人死亡、故意伤害2起致2人死亡、非法拘禁1起致1人死亡。此外，被告人还千方百计拉拢腐蚀国家工作人员，寻求保护，巩固和扩张其社会影响力……

宋建华来到海城人民医院，而庄严还在昏迷当中。他感到有些揪心，说实话，庄严是个重要的棋子，他的作用不次于高嵩然，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栋梁人物。

想当年在HN，金爵坠楼事件，就是庄严想方设法平息的。要不然他宋建华那个时候就有点麻烦，不会那么容易过关，这么多年逍遥法外。

而眼下，虽然昊龙集团已经覆灭，吴岳也是死在眼前，可自己大业未成，在海城想开疆拓土，还真少不了庄严的保驾护航。

“这个庄严，这么不小心……”宋建华在心里叹道，“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你要是走了，让我到哪去找人替补啊？”

想想自己好容易在**插了这么一个钉子，如此蹊跷的出了事，除了庄严，他暂时还真没这么信赖的人。

秦中明回到了海城，这是他最后一次去京城，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结果却有一点点失望，得到的消息说不上好也不算太坏。吴岳他肯定是保不了的，这些年吴岳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如果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还能翻案，那就是对中国司法制度的嘲讽，老百姓也会觉得没有天理。

吴雪珍也会受到一些牵连，她本来就是个闲人，即使在吴岳的公司占一点股份，逢年过节拿一些分红，数目也应该不会太多。好在影响不大，没有造成很坏的后果。但是公职肯定是没有了，说不定也要受到刑事处罚。自己这方面，是最不确定的，乌纱帽即使保不住，那也就算了，做个平民老百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用每天费尽心机，不用提心吊胆。

在官场混了几十年，到如今才发现，原来官场之路漫长，永无尽头，而危险时时都在身边。退一万步说，即使自己开除了公职，受到了刑事处罚，上级领导也许会念他这些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可能就是个保外就医吧。事到如今，就算是这样，也算是个很好的结果了，那干脆就在家里等吴雪珍刑满释放，夫妻二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好了。

儿子秦文宇这边，也都安排好了。秦中明下了最大的决心让他远走高飞，说实话，他舍不得儿子离开。计划生育搞得好，全国一盘棋，再大的领导也是一个孩子，离开了就成为空巢老人。但他又不得不让儿子离开，让他换个环境，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秦文宇在京城办好了去英国的手续，好在他的那位表叔在英国定居，去了能相互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