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方晴点点头，知道对于他们这一代企业家来说，公司就像自己的孩子，看着它一天天的长大，心里的喜悦是旁人难以理解的。如果看到它败落，甚至是夭折，那真比杀了他还痛苦。

关彤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是出来混，早晚都得还，人生有规则，世间有法则，没人能够一手遮天，也没人能够逆势而行。”

方晴笑道，“关彤，原来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身上蛮多江湖气的呀！”

关彤哈哈一笑，喝了口酒，给她讲了他和余娜的故事。

方晴点点头，她了解余娜的出身、家庭，还有后来的一些事以及她圈子里的那些人，包括耿剑锋、廖明。

关彤知道她消息灵通，也不隐瞒，直截了当，没有晦言。

方晴有些好奇，“老耿的媳妇失踪了？”

关彤笑笑，“也是为了避祸啊！”

“这也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将来剧情反转，相信还会有出头之日。”

两个人喝了酒，聊起许多心中的往事。

“关彤，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在一起？我是说那个时候……”

“想过，你是班里的班花，学校里的校花，那个时候哪个男生不想啊？”

方晴笑道，“哦，怎么个想法啊？”

“还能怎么想？还不是胡思乱想……”

“哈哈，龌龊……”

“青春年少，可以理解嘛，我们那个时候，也只是想想，谁也不敢，想也是瞎想，也没有这方面的电影、电视，连女人的身体都没见过，不是瞎想又是什么？”

“哈哈，真是悲哀啊，我们这代人……可是，关彤，如果不是因为你爸的病，如果你也到京城来，那我们或许就可以……”

“呵呵，人生就是个万花筒，奇妙无比，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好的东西在等着我们……来，喝酒……”

现在，他不能跟方晴多谈感情，因为时过境迁，这个话题太敏感，太暧昧，不合时宜。关彤没有喝多，即使喝多了也不会乱性，他不是小年轻，他有这个自制力。他和方晴已经是亲密的战友，而不可能再是别的什么关系。即使是这样，关彤已经很满足了，他们都有各自奋斗的目标，各自人生的收获。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来，干杯，呵呵……”

方晴也呵呵的笑，“关彤，你喝多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方晴笑道，“喝多了，真的喝多了……”

夜深了，雪依然下得纷纷扬扬，这是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方晴的屋里却如春日般温暖。

她去开了屋里的一台唱片机，关彤知道，这是老式黑胶电唱机，方晴这一点很像他的前妻陆妍，她们都喜欢这些小资的，有情调的东西。

音乐响起，是悠扬的梁祝，如泣如诉，缠绵悱恻。方晴走过来，拉起关彤，关彤愣了一下，也没拒绝，跟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方晴大大方方的把手伏在关彤的背上，两个人伴着音乐轻轻的移动着步子。

一曲梁祝结束，接着是一曲周璇的天涯歌女，还有赵丹的春天里，王人美的渔光曲。

关彤听着这些音乐，心里直想笑，这还真是怀旧经典，老SH的情怀。他知道方晴家祖上是SH人，后来她的父亲工作调动，全家人才来到了海城。有时他也想，方晴确有SH女人的特质。就关彤的理解，SH女人总的来说比较漂亮，这和基因没关系，完全是后天的培养，装扮自己真的要很辛苦很用心，所以SH女人这点很伟大。

SH女人看上去很有魅力，很有气质，很有见识，都很能干。当然，她们也爱逞强，爱攀比。这大概也是所有女性的通病，只是SH女人表现的更突出一点。她们很会给人面子，这个面子包括自己的面子，也包括对方的面子。还有她们在吃、穿、玩三个方面都特别讲究。

方晴就是这样，即使是在他们上学的时候，物质精神都比较匮乏的年代，方晴还是会在众人当中被一眼发现，她的美、她的气质，她的举手投足都透着讲究。

关彤抱着她，两个人都陷入了回忆当中，“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很多话关彤不曾说，他相信方晴会懂……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这在关彤是常态，这许多年他一直跟她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他们依然是老同学、好朋友，他觉得这样挺好。

方晴也曾经抱怨，“你干嘛要躲着我，我又从没说过自己喜欢你，我只是一直觉得欣赏你而已。”

跳完一支舞，方晴去关了电唱机，“你喝酒了，让我助理送你回去吧？”

“天不早了，还得麻烦助理。要不还是让盛楠过来吧？”

“那更麻烦，盛楠也是女人啊，呵呵……”方晴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关彤明白她的意思，她的表情有些小女人的情致。

“还是让我助理过来吧，省了你的麻烦。”方晴说着，便给助理打电话。

天虽然晚了，但老板打电话，自然是要服从的，有时候手下人还说不定盼着有这种机会为老板处理一些私事呢！

两个人离开餐厅，回到客厅，方晴倒了茶，关彤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去以后，我会抽时间到海市去走一趟，把小诺找过来，你一个人也太寂寞了，有儿子在身边，总是多一些欢乐。”

方晴笑道，“那太谢谢你了，只是这孩子倔强的很，受他爸爸的影响很深……”方晴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的能力我认可，但愿他能听你的话。小雨在美国怎么样？”

“还不错，只是我告诉身边的人这边的事无论怎样都不要给小雨说，还有繁星也是，我不想两个孩子心烦，我希望他们快乐的生活，将来走一条跟我们不同的路。哎，有时想想，当个平凡人过平凡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关彤突然有了一些幻灭感。

方晴点头，“回去之后就着手建华集团的事吧，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要小心一点，宋建华这个人不好对付……”

“嗯，这届董事会正好也到期了，我准备改组董事会为新的董事局，吸收宋建华到董事局来……”

关彤回到海城，便马上召集泰和的骨干老臣开会，宣布即将与建华集团合并的意向，双方秉着互相持股、互相任职的原则，彼此扶持，共同发展。

这些人一半觉得惊诧，一半却是心中有数，知道这也是早晚的事。

关彤在泰和投资向来说一不二，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很少有人会反对。这一方面是他有自信和威望，可也正是这么多年形成的惯例让他和他的企业陷入了一个危局。

关彤与宋建华再次会面，这次会面，他们着重了探讨了一些合作的细节和操作层面的事项，两个人经过反复磋商，谈妥了最后的合作方案。

宋建华志得意满，心中窃喜，他的宏伟计划又向前迈了一大步，如果一切顺利，他将不可思议的完成蛇吞大象的壮举，因为他对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向来也是充满信心。

回首这些年的创业历程，宋建华在改革开放初期，顺风顺水。因为他是个不安于室，能得风气之先的人，所以不愿每天枯坐在政府机关办公室里，靠熬时间、拼资历，向上攀登，在官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