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在离开海市之前,宋建华又去看望了乔梦,本来是想晓以利害,劝她跟金爵撇清关系、一刀两断,可乔梦居然话里话外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宋建华头昏脑胀,如五雷轰顶,心中暗骂,“真是个傻女人,不可理喻,疯了,简直就是疯了……”
他知道乔梦有些固执,头脑也不那么灵活,漂亮的女人有时候就是一根筋,过于相信爱情。
他无话可说,只得摇头叹息,跟她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仔细考虑了一番,宋建华还是决定要带金爵同赴HN。一来这小子手里有一大笔资金,说他冤,其实也不冤,最后时刻,他倾其所有,果断做多,投敌变节,也算是赚了不少。华天最后就等于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大家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要从它的身上榨点油水方才罢休。二来,他打算把金爵带在身边,看管他也方便些。这个人口风不严,一旦张嘴乱咬,胡说八道,那可是大大的麻烦。现在付茂才的案件刚刚审过,一切还要谨言慎行,等风平浪静之后,交易所也没人关注了,甚至都没人再谈论这件事了,那金爵他爱去哪去哪?自己才懒得管他的死活。
宋建华相信中国人都是健忘的,别看交易所那些中小投资者,赔的一塌糊涂,哭爹叫妈,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擦干眼泪,怀揣着梦想,继续上阵。还比如当年的游行活动,抵制日货、抵制美货,大家都是群情激奋、义愤填膺,扶老携幼,走上街头,可过不了多久,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没有人会再提起了。不是该留学的留学,去了国外还是一律买买买。
宋建华亲自登门,来找金爵。按理说,金爵吃亏上当也该长长记性,可现在乔梦与他分居,他心里正是失落。宋建华又巧舌如簧,把他大大的夸耀一番,说他是投资界不可多得的人才,力邀他来到HN,共谋大业。
最后宋建华没忘了强调一句,“好男儿志在四方,怎能为一点儿女情长所扰?来吧,正好来HN散散心嘛,到时候,乔梦想通了,你们还会言归于好的……”
其实宋建华事先做通了金凯的工作,让他负责游说金爵。金凯也想跟宋建华到HN见见世面,可是宋建华眼珠子转转,没有同意。他知道金凯是个愣头青,敢想敢干,不计后果,这样的人不像金爵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容易控制。
他拍了拍金凯的肩膀,“兄弟,你哥哥最近情绪不太好,我也是带他去散散心,换个环境,海市这边离不开人,海源投资的事情他肯定要全权委托给你,这正是你大展宏图的好机会啊。”
金凯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极力游说自己的哥哥跟着宋建华到HN去大赚一笔。并且向他一再保证,海市的事情他一定会尽心尽力。
金爵终于动摇了,他考虑自己在海市已经声名狼藉、举步维艰,倒不如换个环境,去陌生的地方,开创一番新的事业,等这边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他坐上南下的列车,又登船渡海,与宋建华一起来到HN。
宋建华的姐夫曾钟一亲自到码头迎接他们,宋建华谈笑风生,一如既往的亲热,他把金爵介绍给自己的姐夫认识。
曾钟一身体略胖,穿着港衫,带着蛤蟆镜,就是晒得有点黑,额头时常溅着汗珠。
他早已为宋建华一行人预定了房间,一切安排妥当,第二天,曾钟一带宋建华他们参观自己的大仓库,这几个仓库占地都有几十亩,而且通风、制冷设备齐全。仓库里摆放着高大的货架,一排排的棕榈油整整齐齐、威风凛凛。
曾钟一也是个聪明人,他半年前得到消息,便带着大量资金,奔赴HN,开始囤积棕榈油。眼见价格节节攀升,他心花怒放,接连修建了好几个大型的仓库,每天都赶往码头,用一车一车的棕榈油把仓库填满。
宋建华心里盘算,没想到姐夫这几年不显山不露水,已经有了不小的身家。他大老远跑来这里,虽说是辛苦一点,但毕竟有所收获,也算是值得。
金爵见他眼睛里透着羡慕,便悄悄的给他出了个主意,“我看棕榈油的现货价格已经涨起来了,而交易所的期货价格还处在低位,不如我们……”
宋建华眼珠转转,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宋建华也有这个想法,不由得望了望金爵,心想,“这小子还不是一无是处,把他带来就算是对了。”
他们马上开始布局,曾钟一虽然对期货不太了解,却也很赞同他们的计划,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宋建华能够把期价炒高,那他仓库里的棕榈油就真的成了黄澄澄的液体黄金。
宋建华和金爵的初衷并没有错,他们设想一路将棕榈油的期价推高,用期价的传导效应,间接影响棕榈油的现货市场,继续推动其市场价格不断上扬。
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国际市场的棕榈油价格风云突变,一路下滑。曾钟一没有料到这泡沫破裂的如此之快,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囤货搞不好会烂在手里。
宋建华也是措手不及,海市的一场大捷似乎让他心浮气躁,有些轻敌。他也知道中国是政策市场,现在国际市场风云突变,那中国政府的态度就变得很重要了。
宋建华在期货市场已经屯了重兵,他的一些多单高位套牢。曾钟一有血压高的老毛病,HN最近连续阴雨,让他不得不呆在房间每天吸氧、治疗。
宋建华一方面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一方面要努力拖住期价下跌,为姐夫的几大仓库棕榈油出手赢得时间。
金爵有些不可思议,他本来是极力看好棕榈油的后期走势和品种的成长性。以为期价下跌只是短期波动,很快就会回归上升通道。
但他很快发现,在期价和现价第一天双双跳水之后,即使自己和宋建华百般努力,第二天也没迎来他们预想的反弹。这说明里面有一股实力异常强大的资金,在刻意打压棕榈油的期价,而且手法异常凶狠凌厉。
金爵心里清楚,他们这次遇到了劲敌,虽然没有见到对手的庐山真面目,但他可以肯定他们资金实力雄厚,操盘水平一流。
金爵建议宋建华尽快想办法在期货市场脱身,宋建华一阵的烦躁,“脱身,说的容易,我们怎么脱身?”
他与姐夫曾钟一已经形成一种死循环,曾钟一想要为仓库里的货物保值,就该多做空单,可一是手里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资金,二是他越做空单,宋建华的损失就越大。
而即使宋建华有资金现在改做空单,那棕榈油的现货价格也会继续暴跌,姐夫几个仓库的存货要想出手就得赔的一塌糊涂。
宋建华抓耳挠腮,头疼不已,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本来到HN兴致勃勃,想再发笔横财,可如今怎么搞成了这么个样子?
宋建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就没想想,期货市场本就是对冲的市场,他是受了姐夫盲目乐观的影响,妄图期价、现价形成连锁反应,狠狠的赚他一笔。
望着外面的阴雨连绵,他在房间里咆哮着,“这是哪里来的资金,竟然敢在我太岁头上动土,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宋建华怒不可遏,这样的失败于他来说,倒真是稀罕,这又该怪谁呢?还不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心,太过自信、自负,听信了姐夫说的,棕榈油市场前景广阔、供不应求的屁话,还有眼前这个所谓的高参,百无一用的英俊小生。
他越想越气,指着金爵骂道,“你真他妈是个废物,我怎么会把你带到HN,你就是个倒霉蛋,丧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