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殊途

只是师父在跟段凌天交谈的过程中,偶尔会在兴奋之时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或在欢笑之后,又会微微叹气。

有次段凌天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问师父道:“师父,你有时看起来似乎不高兴?有什么心事吗?”

听段凌天这么一问,师父默然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我,我常常在想要是我双腿没废,便也能练此功,这练与不练的感受是大不相同的!”说到这里,师父又叹了口气,黯然垂下头去,收起目光中的森森寒意。

段凌天听他这么一说,也为之惋惜,轻声道:“师父,我一定会努力将此功夫学好!”师父微微点头,双手却在长袖中紧紧地抓成拳头。

又过了七八日,段凌天已不需要师父时时在旁指导。

当他练到有些不解的地方之时,方才跑回山洞请教师父,同师父细细交流一番。

师父有了空闲后,也自练起功夫来,但段凌天发现他来来去去只是练习同一招,而且这一招并不难,也并无任何奇特之处,不知他为何反复练习。

段凌天知师父对于自己身体受损,不能练功一事常耿耿于怀,因此他有什么奇怪举动,也都没放在心上。

又是十几天过去,段凌天已经能将这套功夫的招式完整地使出来了。

这十几天中,夏欢在旁为他鼓劲加油,段凌天练得也很有干劲。

当段凌天练累了休息时,她俩人就商量将这功夫学好之后,就找个时机向师父告别。

两人便能无所挂怀地离开师父,下山周游了。

俩人闲暇时说起沿途而来见过的别致风土人情,脑海中不禁想象着将来下山周游的情景,想到各地食物的美味,风景的秀丽,都心向往之。

三日后,段凌天见师父心情不错,正想告知师父这几日来他和夏欢的打算,没想到师父却先开口了。

“来找我,是为了你和那小姑娘的事吧!”师父道。

“是!是啊!”段凌天没想到师父直接说了出来,之前在心中来回反复的几句话这时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来了,只得点头应道。

“你放心吧!师父不会亏待了你和那小姑娘的!”师父微微一笑。

“嗯!”段凌天又点头应道。

“这小姑娘近来身体还好吧!”师父道。

“多谢师父关怀,依着师父所教指法来助她调理,至今一次也未再难受过。”段凌天道。

“你放心吧!她身上的岔气大体都被排出了,不会像我这般了,余下还有三种指法,施指的时间和方法我再慢慢告诉你!这几指施完,小姑娘就全好了!”师父道。

段凌天心中挂怀的也是这事,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却不料师父自己先说了出来,他一下子放心了很多。

“现下,你那套功夫学得差不多了吧!”师父道。

“嗯,大体都会了!”段凌天道。

“很好,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完,我会让你们遂了心愿的!”师父微微一笑道。

“师父,你都知道了?”段凌天自与师父有过于功夫之道畅快深入的交谈之后,对他的敬佩之心大增,听他这么一说,以为他料事如神。

“哼!”师父轻笑了一声,“我要不知道的话,还怎么做你师父!”

段凌天放心多了,笑了笑道:“还是师父厉害!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你今日还是按往常那个时间去那树皮屋外探看一番,按往常时间回来,将所见告诉我!”师父道。

“好!”段凌天道。

此次,再去那树皮屋,段凌天又是另一番心情。

之前去树皮屋的路上,段凌天脑海中总是出现那人练的招数,心想若是自己那天也会那人使的这招式该多好!

哪怕就两三招也行啊!

没想到,后来他不仅学到了,还把这套招式都学全了,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段凌天在树皮屋外等了一会儿,之前那人便来了。

这次他还未进门,段凌天就已听见他细微的脚步声了。

自从练了这门功夫之后,段凌天的耳力和内力都提升了很多,方圆的细微声音都逃不过他耳朵。

不知为何,这一次那人快要进来之时,段凌天竟然有些激动,马上就要看到另一个人跟自己使同一种功夫了,难免有些兴奋。

那人推开门来,屋内亮起,他缓缓走到石椅前坐下。

几月不见,段凌天觉得他行动似乎变得有些迟缓了。

事实上,那人的行动比之之前,并未有迟缓之像。

只是段凌天练完此功,进步太过迅猛,在他前后记忆的对比中,却觉得是那人迟缓了。

那人仍旧像以前一样,掏出瓷瓶来,喝了几口。

段凌天脑海中忽然闪过当自己跟师父说起这事时,师父脸上浮现的诡异笑容,和那句冷冷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暗夜下,树皮屋外的他想到这里,只觉得背脊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仿佛自己眼睁睁看着里面那人在饮毒药一般。

那人歇了歇,便即坐到屋前方的蒲团上运起内息来。

一盏茶时分过后,他便开始出招。

段凌天之前对这门功夫不是很懂,只是心有向往,因此看了之后,也就仅仅满足一下好奇心。

可此时的他对这套功夫了解颇深,因此急于想看看这人是否跟自己练得一样。

他少年人心性,心中还存了几分好胜之心,想知道到底是他练好一点呢,还是自己。

那人缓缓出招,段凌天也凝神看了起来,之前他看不出个所以然,现在他倒是能看懂了。

那人前面大部分时候使的招式是对的,只是有时出招的快慢,缓急没有把握好,难免让招式的威力有所减损。

待他练到后面的招式,段凌天发现他时而是对的,时而是错的,原来的这种招式的精微和奥妙此时已消失殆尽,基本沦落成了普通的招式了。

那人对此应该有所察觉,他越练到后面,神情越是焦灼,眉头渐渐凑紧。

每每当那人练得似像非像的时候,段凌天不禁感到惋惜。

在还差几招练完时,那人忽然停住不练,长叹了一口气,坐回石椅上。

三个多月以来,段凌天夜以继日,将这套功夫练完。

可那人武功内力也不差,在这三个月中却只练出了七八招,而且有的对,有的错,招式错的比对的还要多。

段凌天一时琢磨不透,为什么那人会是这样。

只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石椅上歇了一会儿之后,从怀中掏出瓷瓶,喝了几口,方才落寞地离开。

段凌天回去山洞之后,将所见告诉师父,同样也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师父听完,畅快一笑,道:“你有师父指点,当然练得比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