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当不得高明,不过些许降妖除魔的手段罢了。阁下有心,贫僧自是不会教阁下失望!”观音菩萨果然从善如流,不再以道友相称,只是话中机锋,却是不减半点。

“好说,好说!”知非道人抚掌大笑:“巧的是贫道一生所学,亦是针对旁门左道的玩意儿最是有效,正好于菩萨印证。”知非道人同样还之以颜色,丝毫没有客气。言语交锋,彼此看似还维持着最后一张面皮,实则早已是图穷匕见,撕破了脸!

再继续言语上的针尖麦芒自是无甚意义,通俗来讲,便是那句“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

观音菩萨道:“不必多费唇舌,阁下有什么道儿,只管划下来便是。”却是毕竟观音菩萨这边想要保住水虱子精,偏生知非道人占了大义,而且并非是没有背景,观音菩萨也就只好遵着三界大能们约定俗成的行事准则,让知非道人这边儿划下道儿,他若是应付得了,那么知非道人便不能再处置水虱子精,反之,则是观音菩萨抽身离去,不过问此间之事。

知非道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当下微微一笑,道了声:“如此甚好!”

很显然,先前的口舌争锋,不过意气罢了,真正见功夫的,还是知非道人与石青璇怎么出题。毕竟在境界上还是差的远,要令观音尊者无功而返,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知非道人早有准备,与石青璇相视一眼,道:“素闻佛门自封神大劫之后,度得三千红尘客,是以这些日子,佛门好生兴旺,想来英杰天骄层出不穷。若是有佛门子弟,于同境界能胜过贫道掌中长剑,那么此间之事,贫道不再过问,如何?”

知非道人当然不会自负到佛门的大罗强者就没有能战胜自己的人物了。只是在这一方世界,还真是尴尬得很,还真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这样的人手。佛门倒是有心把猴子培养成似杨戬那般的战神,只是棋差一招,更何况,时间也来不及,不是么?

也正因为如此,观音尊者自是不会答应知非道人这个条件,她微微摇头,道:“佛门子弟,乐善好施,最是修身养性,却不喜杀伐,似这等好勇斗狠之事,阁下不提也罢。”

石青璇哈哈大笑,嘲讽道:“佛门无人乎?幽冥血海那边的佛子佛孙不是与修罗们狗脑子打成了猪脑子么?呵,敢情打得过的时候降妖除魔,义不容辞;打不过的时候则是修身养性,慈悲为怀……莫非佛门修行,修的便是面皮?如此说来,我跟阿秋这辈子都与佛门无缘了?幸甚,幸甚!”

观音菩萨神色不变,倒是端的好涵养:“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只怕也容不下仙子。”转过身,又道:“二位,佛门不容轻辱,还请口中积德,免遭报应。”

知非道人一笑,道:“天道自有承负,何问佛门因果?罢了,既然佛门怯战,贫道也不为己甚。贫道与师妹有一式剑法,请菩萨品鉴。若是菩萨能从容接下,这水虱子精也由得菩萨处置,如何?”转过头,却又对唐僧笑道:“和尚,你家菩萨要你带着这个吃人妖魔西行取经,你意下如何?”

观音菩萨微微色变,冷哼道:“贫僧应下了,请!”

这一刻的观音菩萨,无疑是自信的。虽恼怒知非道人“蛊惑”取经人,但仗着自身准圣境界,自不会认为知非道人与石青璇两个大罗金仙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他却是忘了,上回在五行山下,他一时大意,可是吃过暗亏的。

石青璇掌中剑勾勒一天星河,知非道人演绎出乾坤万象。两剑合一,却是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剑气,内中万象衍生,像是包含了一方大千世界也似的,滚滚如潮,悠悠扑向观音菩萨。

“剑生万法,剑演世界?”观音菩萨心中一凛,方才醒悟到自己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两人。不过他也并不畏惧,实在是知非道人与石青璇的“一剑生世界”并不完美,虽足以让他重视,却还没有威胁到他的资格!

观音菩萨微微一笑,道:“小道尔!”他神情自若,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浮尘,上下一卷,那三千银丝便化作条条巨龙,当空盘旋残绕,只是一搅,那似乎包含大千,演绎造化的剑气便被搅碎。这还罢了,那浮尘穿过剑气,像是跨越了咫尺天涯,抽向知非道人,右手一指,又是一只篮子,以遮天蔽日之势,罩向石青璇。

以观音菩萨的盘算,却是要一举拿下知非道人与石青璇。毕竟只是两个大罗金仙,若是不能胜的干净利落,那也太损他佛祖之下第一人的面皮。

只是有些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更何况,知非道人与石青璇也并不是简单的大罗金仙,那一道剑气,自然也不会只有那一点儿玄妙。就在剑气破碎的当儿,一缕细弱游丝,非黑飞白,像是包含了所有颜色,又像是什么颜色都没有的剑气迸射而出。

“混沌剑气!”观音菩萨惊呼一声,冷汗涔涔,再顾不得对付知非道人与石青璇,身形闪烁,便似跨入无穷空间,要避开这一道剑气。

当然了,那一道细弱游丝的剑气自然不会是什么混沌剑气!不过,就性质来说,其实也差的不远。瞒过观音菩萨这等大神通者可不容易,错非是那一剑生世界的异象已经超过了大罗金仙所能施展的极限,观音菩萨也断然不会不小心他二人的后招。

只是这一缕剑气毕竟不是混沌剑气,出其不意唬唬人也就罢了,不过须臾功夫,观音菩萨便窥出虚实,一巴掌便把那缕剑气抹去。这却要说了,前面才说这剑气比之真正的混沌剑气也差不了多少,何以一个令观音菩萨退避三舍,一个却能被轻易抹去?到底本质上的区别。破坏力差不多,但本质上,到底不是一种存在。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大约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