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平凡的日常(二)
知非道人将他拦下,让他安静的在一旁待着,不要影响自己,便开始了施救。前文说过,这位老人已经病入膏肓,人命关天,道门讲究的是仙道贵生,知非道人自是不敢怠慢,将望闻问切等等中医必备探病手段一一使出,越看知非道人就越是面色凝重:显然,除了知非道人先前只凭肉眼的观察判断出的一些基本信息,眼前老妇不仅有中风迹象,最要命的还是他体内五脏六腑功能完全衰歇,肾脏功能甚至出现停摆枯歇之状!一边搭着脉,知非道人一边开口道:“令堂的身子的确是到了山穷水尽、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贫道纵然再有手段,也只能唤醒这位老妇人,为她延续最多六个月的生命,再往后,便是神仙难救了,小哥可要有心理准备。”
那汉子苦涩着说道:“请道长妙手回春……”说着,便又要跪下来磕头。
知非道人摆摆手,止住了这位大名“周狗剩”的中年汉子,开始施救。认真来说,其是知非道人凭借自身真元给这位老妇人温养身子的话,未必不能给她延寿一纪,只是一来他现在动不了那一丝微弱的真元,二来,凡事有度,真要那样,于人于己,都算不得什么好事。对普通人,就只能用凡俗的手段,否则,天谴不至于,但一定有想象不到的恶果。
闲话休说,却说知非道人大手一挥,手中一连串的银光银光闪烁,数十枚银针便以一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扎在老妇身周各处穴位上,接着,知非道人似手弹琵琶,两只手有如穿花蝴蝶般轻轻拨挑弹震,那一枚枚细小银镇犹如活过来一般,轻轻嗡鸣震颤摇头摆尾各不相同,仅凭着这玄奇的手段,就给了周狗剩莫大的信心。
事实上,先前知非道人再怎么安慰保证,他都不敢相信,现在确实相信自己老娘是真的有救了。只是纵然欣喜,也万万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好惊着了知非道人,影响了自己老娘的救治那可如何是好?
知非道人到底还是曾经在医术上下过苦功夫,就算古之名医扁鹊华佗,在身前也未必能比得上他。这一番看似简单的针灸施为,却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功效。很快的,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老妇咳嗽两声,勉强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摸样,可脸上僵硬的面孔松弛不少,脸色也不是那么灰败了。
这却还不算完,知非道人并没有停下金针刺穴之术,要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讲,脏腑功能枯歇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脏腑衰弱到一定程度人体生机便所剩无几,就算华佗在世也没办法救治。知非道人又怎么敢疏忽大意?好一通折腾,到了夜里酉时,知非道人才算是大功告成。前后四五个时辰,可把目前只是凡人之躯的知非道人给累坏了,跟早就回来了的赵老先生打了个招呼,知非道人便在客房沉沉睡下,根本顾不得听病人一家子的千恩万谢。
经过周狗剩老母亲被救治一事,知非道人的名头可算是传出去了,更何况,知非道人和赵老先生一样,都是不收诊费,哪里能不被大家伙儿接纳欢迎
虽然与那位赵老先生交情不错,知非道人也断然没有赖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的习惯,早早地在山间起了一间竹舍,以作栖息之地,至于饮食,他也有着自己的来源。
风雪还是那么的大,似乎一年到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这种苦寒之地,风如寒刀雪似鹅毛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但凡常年行走在塞外的客商们人人都知道,这流花河岸盛产名贵的红毛兔子,就是那种一身鲜红的毛发,足有三寸深的兔子,也就是所谓的“赤兔”。只凭着这小小一块兔皮,只要是腹背无损,总能值上两把银子。便能够寻常人家很长时间的用度了。
当然了,物以稀为贵,这红毛兔子的难以捕猎的程度,与它的价钱一样,是出了名的。细数流花河岸,就是那最为厉害的猎人,一年下来,能有个十张八张的红毛兔子皮,那就已经可以被当成传奇,被人津津乐道好一阵子的功夫了。知非道人所谓的解决自己个儿的饮食问题,便是将目光放在了这一群红毛兔子身上。
不是像猎人一样,张弓搭箭,满雪山地追着兔子跑,知非道人的捕猎手段也可以当做是一段传奇。他捉兔子手法甚为巧妙,仅仅是在细长的竹竿尖上,打上一个如意绳结,往兔穴附近雪地里一插,附近撒上一些玉米星子,这就得了,第二天过去,准会有一只野物因为贪嘴,被吊在那里。未必是红毛兔子,这种生物的狡猾程度,简直可以与人类相提并论,自然不会每次都有兔子傻乎乎的撞进陷阱,平均下来,大约三五天才有一只红毛兔子在在知非道人的手上。其他的时候,要么是一只山鸡,要么是寻常的灰毛野兔,又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饶是如此,大雪山的造化,也足够让知非道人过得舒坦。
知非道人着般的手段,看上去是那么简单,效果又是那么不错,自是少不得有人向往,有样学样。只是不知道是有什么窍门没掌握好,偏偏就是不灵,莫要说一点点玉米星子了,就是整筐地往地上倒,那也是白搭,狡猾的猎物不但将粮食吃了个一干二净,却连一根兔毛都看不见。瞧着不是什么好买卖,也就渐渐没人效仿,倒成了知非道人一个人的专利了。
就这样,每天去赵老先生的诊所坐堂,傍晚时分则是提着抓到的猎物去本地唯一的馆子——流花酒坊吃饭,凭着红毛兔子皮毛的利润,足够他的一切花销了。若是闲着没事,就去街上逛逛,或者去书塾里帮忙给孩子们讲讲课什么的,日子是又惬意,又自在,便连修为,都似乎被知非道人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