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千年古谣（下）
“公子……这是什么声音？感觉好古怪啊。”阿呆望着远方的天空，眼神有些惶恐。“不会是秦洲五雁出谷了吧。”
“那是洞箫的声音，是很名贵的洞箫……”步梵收住缰绳，停步闭上眼睛静听起来。“有人在山谷附近弄箫作曲。”
“啊？不可能吧。”阿呆一脸的吃惊。“这可是秦洲五雁的地盘，一般人连靠近都不敢靠近，怎么还会有人在这儿有闲情吹箫？”
“这箫声……很是精妙呢。”步梵望向远方，神色有几分迷离。“好久没听到有人的洞箫可以吹的这般炉火纯青了，吹箫之人武功绝对不凡……”
步梵话音刚落，那箫声就戛然而止，正到旋律曼妙之时，这样停下来只让步梵心生急躁。
“好曲子啊！片刻之后，步梵脸上突然洋溢出一丝兴奋。“甚为有趣！阿呆，快把我的古琴丢给我。”
“是……”阿呆一头的雾水，但自家公子说得话他没法不听，连忙从身后取下古筝，铆足了气力丢给了步梵。“公子接着！”
步梵接过了古琴，直接在马背上打起坐来，把古琴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开始用手指在琴弦上拨弄，轻轻弹奏起曲子，他那灰袍子迎风招摇。
砰！缓缓的琴音在山谷萌发。
琴声刚起，山风便瞬间汹涌了数倍，山峦的树林都被吹得纷乱，松涛滚滚。
那琴声如流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荡漾而去，时而低回委婉似窃窃私语，时而慷慨激昂又似巍峨高山轰然而立。
整个乐曲分成了十五小段，每段都出神入化，在听曲人的脑海中绕梁不绝。
“公子，这琴声很美，但也好奇怪啊，咦，我怎么突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阿呆在马背上突然开始碎言碎语起来。“公子公子，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瀑布，可是这恒定山根本没有瀑布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呆不知道，他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一种幻象之中，步梵每一次拨弦，都将充盈的内力灌输到手指上，这每一个音节都可以伤人于无形。
“好一曲高山流水……”男子的惊叹从天边传来。“知音少，弦音又有几人识。”
紧接着传来一生鸟鸣，远方的天空飞来了一只巨大的白鸟，无数的羽毛从天空抖落，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手拿一根玉箫就直直地站在鸟背上，那男子看起来分外俊美，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白色的长袍在空中飘舞就好像云彩在左右摇曳，看起来洋溢着仙风道骨。
“刚刚在这跑马垣听到箫声，我一时兴起便弹奏起了这古曲，没想到这位兄弟竟识得此曲。”步梵望着高空中的男子，不急不慢地说道。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伯牙绝音天下无双，只是没想到这一千年过去了还有人能够弹奏此曲。”鸟背上的男子微微笑道。“高山流水之曲不会随便弹起，看来阁下今天是找到了知音。”
“同时间来到这跑马垣，又想出同样的破敌之道，这应该算得上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吧。”步梵说道。
“阁下如此抬爱，看来我今天若不也为公子弹奏一曲，怕是说不过去。”白袍男子又将洞箫缓缓送道了嘴边。“高山流水，正与我的春江花月相对。”
箫声婉转流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仿佛带着一股寒气，忽如潮水层层推进，忽如明月时圆时缺，又忽如这跑马垣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穿梭星海。
阿呆听着听着，竟突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痴笑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月亮，是月亮。”
步梵胯下的汗血马也突然嘶鸣起来，然后四脚一软，既然卧倒在了地上。
他连忙一跃而下，然后竖着抱起古琴，开始更加急促的弹奏起来，将那高山流水的曲调直接融入了白袍男子的箫声之中。
高山、水流、海潮、明月全都糅杂在了一起，汇成一副泼墨般的水彩。
白袍男子身下的大白鸟也突然像着了魔一般开始疯狂地扑腾翅膀，竟然一侧身把白袍男子硬生生甩了下来，那白袍男子轻功甚是高超，竟然翻身一跃，凌空又跳回了鸟背上。
两种曲调交织在一起，既相互对抗，又丝丝相缠。一瞬间，山谷中大片的树木都突然断裂，树叶如骤雨般抖落，天空也变得一片灰暗。
“这位兄弟，这曲子都是好曲子，只是再这样弹下去，怕是我的男仆可要昏睡过去了。”步梵苦笑着轻轻平掉了琴声。“我还指望着他给我暖床呢。”
那白袍男子也慢慢从嘴边将玉箫拿了下来，然后意欲未尽地说了句。“今天真是不虚此行，甚是爽快，在下道家逍遥子，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步梵，无名无派。”步梵拱手行礼。“江湖浪子而已。”
“原来是步梵少侠，久仰了，单枪匹马来闯这跑马垣，果真是一身英雄气。”逍遥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但实际上这时的步梵龙潜深潭，江湖上还没有他多少名声。
“逍遥兄弟气质不凡，如仙师转世，江湖上也是早有耳闻，今日在这恒定山相见，确实因缘不浅。”步梵恭维道，不过说实话这逍遥子这名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而已。
“不过……”逍遥子挥了挥衣袖，负手而立，脸上露出一丝窃喜，突然有些古怪地说了句。“只怕步梵兄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嗯？此言何意？”
逍遥子突然从鸟背上取下一个大包袱，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他随手一丢，便抛到了步梵的身前，大包袱里滚出五个圆圆的东西。
阿呆刚刚从音律的幻境中清醒过来，一看到包袱中的东西，浑身发软，差点又晕了过去。
“呀！公子……这……这是秦州五雁的脑……脑袋。”
“不好意思了，步梵兄。”逍遥子有些愧疚地笑了笑。“这武林盟的赏钱被我先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