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造园之法
当晚，薛紫凝便把步梵带到了佛像山的住处，这里本是一个集仿燕京风貌的二进四合院，后来开发商觉得没有商业价值便转送给了薛一冰，一眼望上去，这块宅子的面积比起薛紫凝的家还要大上一倍。
这里家具和日用品都是齐全的，他们两人在这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步梵便请求薛紫凝和他一起去采购一些物件。
薛紫凝本以为会是一些练功用的假人或者沙袋，结果步梵列了一个清单，上面竟然是：青石板、假山石、各种灌木，还有花卉竹子，以及一些特殊的鸟类。最奇怪的是，步梵竟然要让一些工匠来院子里挖一个池塘，要在里面养锦鲤。
“你要这些奇怪的东西有什么用？”
“自然是有关系的，南部山区这里阴气有些重，我要自己造园来改这里的风水。”步梵一边打量着院子内的地势，一边跟薛紫凝讲解。“小丫头，你知道吗？武林高手一般都有属于自己的造园之法的，一个好的宅园对武功的修炼大有裨益。”
“造园？”薛紫凝疑惑不解，她是大家小姐，学识也算得上是渊博，可她还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所谓的造园之术。“我半点都不懂。”
“园字的古体就是圜字，这一字就道破了造园的玄机，外围是围墙，中间的三个符号分别对应着屋子、池水、和树木。造园所讲究的就是将大好河山浓缩到方寸之间，让居住者足不出户便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灵气。”
这话听得薛紫凝眉头紧蹙，薄唇轻轻抿了抿，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南朝谢灵运《山居赋》之中，便有网罗天地于门户，饮吸山川于胸怀的佳句，其实讲的便是这园林的真谛。”步梵不急不慢地说。“简而言之，我们习武之人需要一个空气清爽的地方修炼，在山顶或者大湖旁是最好的选择，但若条件不允许，就需要自己造势了，在小小宅院中亦有山峦海洋之气势。”
薛紫凝依据痴痴地不语，步梵便接着高谈阔论起来。
“正可谓仰观山，俯听泉，旁睨竹树云石，说得便是园中的美景了。”
虽然薛紫凝并不能完全听懂，但她看步梵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这个男生身上藏着太多的神秘，刚刚那番见解，相信她的父亲也说不出。
薛家的底蕴确实是十分丰厚，一连来了好几个施工队，分头行事，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把宅子给装修完工了。
当这一副新生的景观出现在薛紫凝面前时，纵使这见过世面的少女也是着实惊呆了。
只见一阵微风袭过，园里的池塘便泛起了波纹，里面红白相间的鲤鱼惬意地跃动，假山绵延，翠竹层层，假山上还有一个小凉亭能供人垂钓小憩，加上不知何处氤氲而来的雾气，和清脆悦耳的鸟鸣，只让人感觉仿佛一下坠入了仙境一般。
“哇！这也太美了。”
这绝美的景色让平时不苟言笑的薛紫凝此刻竟像孩子一般兴奋，竟在园子里来回穿梭起来，发出阵阵风铃般的笑声。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笑呢。”其实步梵早就预料到了薛紫凝的笑颜，因为这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避得过人间仙境的魅力。
“爸爸曾带我去过吴洲还有江南，看到那里的江南四大名园，为什么感觉你这小园子比那些名园还要有韵味，有感觉呢？”薛紫凝站在池塘边，举起双臂呼吸吐纳，配上那白裙，就仿佛一个刚刚出世的仙子。
“拙政园和留园也都是出自大家之手，其中的小沧浪和留听台也都是上好的练功之地，只不过场地实在太大，所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这不同的园子讲究一个因人而宜，方寸之间的小园自然更能让人接受。”
“步梵，你还真是个世外高人呢。”薛紫凝忍不住调侃了两句，她确实对这景色很是赞许，但是当现在为止她依旧不知这美景与练功有什么关系。
“可你还要怎么练功那？总不能对着石头打拳吧？”
“小丫头，你对练功的方式认知还不够全面，练功的靶子不光是假人，这大自然的万物都可以成为你的练功对象。”步梵意味深长地说。“不信，我试给你看。”
只见他挥手汇聚了一股气浪，朝着池塘上倒映的影子打了上去，击起一片水花，水中的影子似乎有了灵性一般，竟然将一股气浪抵挡了回来，步梵再次发力，对着影子又是一掌，那水中的影子竟然又将攻势随之抵回，这一来一往，直把园内溅得漫天水花。
薛紫凝捂住嘴巴，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你竟然可以和自己的影子战斗。”
“不光是影子，树叶，花瓣，甚至连这弥漫的雾气都可以成为你的对手，你也来试试好了，用你的八卦六十四掌会会自己的影子。”步梵笑着说。“我想你未必能打得过它。”
薛紫凝盘起了自己的头发，挽起了衣袖，因为穿着裙子，所以腿脚功夫不能施展，只能和步梵一样用拳掌功夫。
她秀目一簇，轻咬红唇，朝着水中自己那曼妙的影子催动着掌风，现在她身体里的内力很是浑厚，力度也比先前大了许多，但就是无法完全将那影子打散。
薛紫凝本就是不服输的性子，越打越急，六十四式齐齐打出，园子内一片惊涛骇浪。
步梵连忙过来，一下拦住薛紫凝，强迫她收起了攻势。
“你这丫头，若是再被你这样打下去，这刚修好的园子怕是就要成荒地了。”步梵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薛紫凝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为什么这好斗的脾气总是改不了。
“这影子实在是太可恶，不管我怎么出招，它总会给我挡回来。”薛紫凝捂着自己胸口喘着粗气。“为什么你这池塘里的影子就像有灵性一般。”
“造园之术的精妙，其实皆在于此，靠着假山石和水面制造出一种海市蜃楼的幻影，便能将你所有的攻势通过水面反弹回来。”步梵顺势用手架起了薛紫凝的手掌，双手在薛紫凝的上身来回穿梭，给她拆解了一招一式。“我之前就说过你攻势过于刚猛，正好这影子可以帮你学习如何用柔韧的力量。”
这样手把手的教学，让薛紫凝感觉分外燥热，脸色又变得红润起来。
“步梵，我发现你很擅长教人武功，似乎比很多爸爸给我请的大师都要熟练。”
“那是自然，我带过的弟子不说上千也要有八百，就别提那些相互切磋的朋友了。”步梵平淡地说。“以你的资质，如果乖乖听话，进入先天境应该不是难事。”
薛紫凝现在已经听惯了步梵这种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了，不过这样听起来似乎也是在夸自己，所以这次也就没有发作。
“你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爱吹牛啊？”她只是轻柔地说了一句。
“算了，跟你解释你也不会信的，在我将那残卷复原之前你就在我这就好好练功吧。”步梵打了个呵欠，起身便走回自己的房间。“日常起居的事情就麻烦你来打点了。”
“你！你这家伙！”薛紫凝怒嗔了几句，便不再搭理步梵，继续在水面练起掌来。“若不是为了心法内功……我才不会呆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