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枪霸范卓

“散花楼”

三字赫然出现上方门匾处,往门内瞧去,只见花树掩映中,辉煌灯火里。

这是成都最著名的青楼,与长安的士林苑齐名,并称於世。

把门的壮汉都上上下下打量他们二人,使两人更是浑身不自在。

把门的其中一名大汉伸手拦著,神态却是客气有礼,问道:“请问两位公子有没有预订厢房?”

刘仁轨道:“没订厢房就不能来吗?”

另一大汉歉然道:“小公子见谅,厢房早已被预定一空,两位可试试街西的另一间醉香窝,那处的姑娘相当不错。”

萧峰面容冷峻,沉声道:“我约了范卓,他来了没有。”

范卓,是在巴蜀武林八面威风响当当的名字,川帮的大当家,在巴蜀尚没有人直呼其名。

要知像散花搂这样名闻全国的青楼,如非由像“枪霸”范卓或“猴王”奉振那类武林大豪经营,亦必由他们照拂。

大汉赔笑道:“原来是范大当家的客人,大当家尚未来,他订的是头房。”

萧峰与刘仁轨在迎宾的大汉殷勤招待下,正步上一座富丽堂皇,门面非常讲究的建筑物的登堂石阶。

接待萧峰的汉子道:“小人杨基,大爷高姓大名。”

萧峰随口答道:“萧峰!”

杨基一震,道:“竟是萧相,当真是贵客。”

萧峰愕然,不明白他所说的话。

杨基把徐萧峰在大堂处交给知客后,还落力的叮嘱说两人是范卓的客人。

身为知客的半老徐娘文姑领着萧峰二人穿过一道花径,抵达散花楼著名的主建筑物,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木构楼房,规模宏大,雕梁画楝,非常讲究。

文姑推开房门,花香扑面而来,只见对门的窗台摆满香桂花,宽广的厢房内左右靠墙处梅花闲竹的排满以杞梓木造的套几和太师椅,不但精雕细作,部件衔接得紧密无缝,有若独木雕成,椅背几面还嵌以大理石,线条清晰圆润,典雅秀丽,难怪能与上林苑并称当世,只是摆设的家具便见讲究。

墙上角落处均有字昼摆设作装饰,没有半丝俗气。

萧峰来到放有一张古筝窗台旁的长几处,望往窗外,在月色灯火中,城景尽收银底,只见神祠佛寺、道里亭馆、闾闾巷市、楼观馆室、圃榭池沼,在高楼外纵横交错,心中不由浮起若有美妓对窗弹唱时,那旖旎动人、醉生梦死的青楼美景。

楼内楼外隐约传来丝竹弦乐之音,不但不觉喧闹,还似更添散花搂的深远宁和。

文姑来到他身后,低声道:“清秀小姐正在沐浴更衣,等大当家来时,就安排她来为萧爷唱上一曲!现在我先教秋红跟秋蓝来侍侯萧爷与这位小公子。”

萧峰道:“一切待范大当家来后再作安排,现在只需给我二人上几坛美酒便成。”

文姑奇怪地瞪他两眼,才答应著退出房外,顺手为他掩上房门。

许久之后,婢子送来酒水。

萧峰把酒凭窗,远眺夜景,武侯祠大街灯火明亮,热闹非凡,念及如今自己的处境,不禁倚栏吟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小轨以为诸葛孔明在曹操将统一中原之际出山助刘备争夺天下是对还是错呢”

三国鼎立,自然以诸葛孔明的功勋最为卓著,不过千年遗恨,在于刘备失策为张飞复仇起兵意图吞吴,致使诸葛亮统一中原的部署落空。

这是大历元年,杜甫路经夔州时作的一首咏怀诸葛亮的诗,萧峰当年曾听过,因词句简单,故而能使后人朗朗上口。

刘仁轨远观武侯祠,叹道:“假如诸葛先生当年不出山,历史将会如何,属下不得而知,但至少他不会如现在出名。每个人的理念不同,很难用对错了判别。”萧峰追思往圣,心中想道:“这诸葛亮毕竟为百姓做过许多贡献,以至于蜀中百姓为其做祠纪念,香火不断。我萧峰虽然比不上诸葛亮,但仍要效法其多为百姓做好事才行。”足音响起,萧峰忽生警觉。

忽然有人笑道:“两位真是雅人!”笑声铿铿锵锵,宛如金属交击,刺耳非常。

门开。

说话的这个人约四十岁左右年纪,高额虎颔,相貌咸武。一团彩云挟著香风卷进房来,现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后面还跟着文姑,和两个婢子。

萧峰跨前数步,放下酒杯,抱拳笑道:“想必是范大当家亲临,萧某等候多时了,请坐!”

范卓大笑道:“萧相真有意思,这厢房本来是我订的,现在你却是反客为主,有意思,有意思!”说着大马金刀在萧峰面前坐下。

那翘脚白眉的美人身上的彩服劲装益发衬得她像开屏的孔雀,脚踏小蛮靴,来到头皮发麻的萧峰前方,一手叉腰,青春焕发的俏脸却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的,道:“你就是川外与朱粲并称两大恶魔的萧峰,原来长得这么俊啊。”

萧峰不以为意,哈哈大笑。

范卓笑道:“彩琪,先坐下!”来人正是川帮大当家范卓的美丽女儿范采琪。

待范彩琪坐下后,范卓笑道:“本来我今晚约的人不是你,但萧相似乎想约我,说吧!找范某何事。”

与刘仁轨坐下后,萧峰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先喝几杯再谈如何?”心里想道:“看此人气宇不凡,实乃江湖豪客,与之结交何乐而不为。”

范卓越发高兴,说道:“萧相酒量如何,敢不敢和我赛酒?”说罢,对范彩琪道:“自从那年我和你奉叔叔赌赛喝酒不分胜负之后,十年来已是未逢敌手了!”他口中的奉叔叔自然指的是巴盟的“猴王!”奉振。

萧峰酒意上涌,说道:“好,我就和你赌酒!”

范卓答道:“萧相豪情胜慨,世所罕见。今日赌酒,谁胜谁负,我都交上了你这个朋友了。文姑,唤人拿一缸最好的汾酒来!”

文姑闻言,立即唤大汉抬酒去。

足音趋近,到门外略一停步,然后敲门声响,娇美的女声响起道:“清秀特来拜会,向范大当家请安。”

范卓哈哈大笑道:“清秀来的好,正可为我们弹奏一曲,以助酒兴。”

门外俏生生站著个漂亮动人的女郎,傲气十足又不失风流文雅,由轮廓至身体的曲线,无不优美迷人,如丝细眉下一对明眸透出渴望的神色。

她头扎彩布中冠,穿的衣服更是非常别致,宽大的罗袖从袖口卷齐到肘部,露出温柔而富弹性的小臂,长衫短裙,上衣无颌,对襟不系扣,露出纹理丰富,色彩红艳的胸兜,衣边裙脚套有彩色布料的捆边,腰围花布造的长带子,使她纤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再披上无袖坎肩,益显绰约多姿,该属蜀地某一少数民族的美女。

范彩琪笑道:“清秀姐,请到我这里坐下!”

走到跟前,目光移至萧峰,她微露错愕神色,然后道:“清秀拜见萧相!”

萧峰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她才坐了下去。

大汉把酒提来,放在桌子上。

萧峰捧起酒缸,说道:“这是四十斤一缸的,恐怕不够我喝,再拿一缸来!”

大汉张大眼睛,伸出舌头。

范卓笑道:“去,再拿一缸!”

于是再捧出一缸汾酒,放在范卓的旁边,并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都摆了一只海碗。

范卓说道:“酒量大小,如入饮水,冷暖自知。这是勉强不得的。萧相可莫要逞强!”

萧峰微微一笑,对范彩琪道:“我和令尊赌赛喝酒,一人一碗,轮流地喝,谁若喝不下去,那就输了。还请你在一旁做个裁判!”

范彩琪竟“噗哧”娇笑道:“萧相,我爹除了是枪霸之外,还是著名的酒霸,这场赌赛,胜负早明,还用得着我来作裁判吗?”

萧峰闻言更乐,倘若他不知道也还罢了,知道了这范卓还有酒霸之称,他还如何肯放过?当下酒意上涌,眼睛一瞪,说道:“看来今日萧某定会喝的很痛快!”

捧起酒坛,倒满海碗,一口气先自喝干了。

范卓翘起拇指赞道:“萧兄弟,好爽快!”跟着喝了一大碗。

两人轮流喝下去,不过片刻,已是各自喝了十碗之多。他们用的是特大的海碗,一碗足有一斤。

不过他们面前各有一缸四十斤的汾酒,喝了十大碗,也不过喝了还不到三分之一。

“叮叮咚咚”!

清秀弹出一段筝音,每个音符迅快的跳跃,就似在最深黑的荒原燃起一枝接一枝的火把,在奇诡难明的寂寞中隐见潺潺流动的生机和希望。

萧峰和范卓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首曲子时分,两人都已喝三十碗。

萧峰喝的畅快淋漓,见范卓似乎毫无落败之势,哈哈一笑,道:“好痛快!。”

捧起酒缸,索性碗也不用,直接把酒倒人口中。转眼间肚皮胀得圆鼓鼓的似个皮球。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范卓击案赞道:“好,饮如长鲸吸百川,萧老弟,我范卓算是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