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阴谋诡计
她走了,但萧峰却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
他目光中充满了悲哀和痛苦,那朱媚所说的话,就象是一根根针,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
那个真心喜欢他的女子……最美的女孩阿朱……
萧峰抓起酒壶,将剩下来的酒全都灌了下去,凄然自语道:“阿朱,阿朱,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你是否无法原谅我,不然怎么死后都无缘与你一见。”
忽然间,木板门砰的一响。
柴绍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萧峰皱了皱眉,道:“好久不见,柴兄近来可好。”
柴绍拍手赞道:“我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好像是朱媚。没想到,以她的蛇蝎心肠,诡计多端,却仍在萧兄跟前受尽侮辱,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萧峰淡淡道:“朱媚太过自信了,受点屈辱对她不是件坏事。”
柴绍大笑着接道:“萧兄说的不错,但我却知道你是真的受内伤了,只不过你的确很沉得住气,所以连朱媚都上了你的当。”
萧峰神色不动,道:“哦。”
柴绍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你杀的。”
萧峰望了他很久,才淡淡一笑,道:“阁下真的知道得这么清楚。”
萧峰的脸色虽还没有变,但眼角的肌肉已在不停地跳动,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才刚入蜀,想不到就碰到了这么多麻烦。”
柴绍道:“萧相难道不想知道是死在什么人手上的吗。”
萧峰道:“正想请教。”
柴绍道:“萧相博闻广见,总该知道江湖中有有个影子刺客……”
萧峰失声道:“杨虚彦……”
柴绍道:“据说巴陵帮的大当家陆抗手也是死在他的剑下,而陆抗手死后得益最大的莫过于萧铣......”
萧峰冷道:“柴兄的意思是萧铣要杀我。”
柴绍在萧峰跟前坐了下来,道:“萧兄前来巴蜀与李唐使者见面一事,早已在川外传的沸沸扬扬,萧铣疑心极重,萧兄就算回到巴陵,君臣关系也绝非从前可比。”
萧峰皱眉道:“这难道是你的计谋。”
柴绍道:“在下不敢居功,但乱世之争,不仅在战场之上,萧兄是否认同呢。”
萧峰叹道:“看来入蜀一事,萧某有欠考虑。”
柴绍道:“萧兄眼下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萧峰道:“如果我说不肯,柴兄是否打算出手。”
柴绍道:“一报还一报,萧兄若说不,柴某即刻离去,绝不留难,但下次见面,在下绝不客气。”
萧峰道:“柴兄客气了,请回吧!”
柴绍没有任何表情,抱拳为礼道:“在下告辞!”
足声渐渐远去。
萧峰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桌上的酒壶。
一壶酒已空了,另一壶还有酒。
刘仁轨很快就回来了,萧峰知道他一定回来的。
他身上挂了几处彩,但精神不错,将萧峰坐在那里喝酒,道:“萧相无忧,属下就放心了。”
萧峰道:“你碰到影子刺客了!”刘仁轨道:“是的,我与白文原联手,仍被他逃了,还险些掉了性命。”萧峰讶然道:“你竟与白文原联手。”
刘仁轨道:“属下虽不知杨虚彦是友是敌,但在那种情况下,隐隐觉得杨虚彦才是最危险的。”
萧峰点头赞许,然后皱眉道:“我感觉杨虚彦并不是来杀我的,但到底是什么意图,我一时也没弄清。”
说着起身,往城里面走去。
刚来到订下的客栈,便遇到了朱媚与白文原。
朱媚一副恨不得吃了萧峰的表情,道:“萧峰,你这回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萧峰淡淡一笑,因为他见到了香玉山,同时萧峰也清楚了川外的形势或许比柴绍说的还复杂。
香玉山仍是那副似睡不醒、脸青唇白的二世祖败家子模样,但笑容亦仍是那么亲切,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欣然逍:“媚公主此话怎讲!”
香玉山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精明,决计不会一个人冒险前来。
朱媚立时警惕起来,哼了一声,嗔笑道:“玉山哥来的这么快,教人家吃惊哩!”将目光移往他身后的三个人。
萧峰与刘仁轨均感全身发麻,心想她若再说下去,自己非得用东西塞住耳朵才行。
香玉山见朱媚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三个人,心下一喜,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大力神’包让,自创‘横炼罡’在大江流域非常有名,想必公主该是知道的。”
此人身材高瘦,又长着令人不敢恭维的长马脸,双眼更细窄如线,与鼻嘴疏落隔远的散布于长脸上,骤看还以为碰到从地府溜出来的吊死鬼。他从铁布衫这种下乘的外家硬功,练至现在别辟蹊径的上乘内家真气,是南方武林津津乐道的一个练功奇谈。
朱媚冷哼了数声,沈默不语,心道:“此人生性暴戾,仇家遍地,今番该是为了避祸才投靠萧铣。”
接着只听香玉山介绍道:“这位是‘素衣儒生’解奉哥,以一手掩月剑法,威震南方。想必媚公主也有所耳闻!”
只见此人,个子较高,背负长剑,腰板笔挺,叁十上下,眉清目秀,作儒生打扮,蓄小胡子,脸容冰冷,叁十八招掩月剑法,被誉为南方后起一辈中最佳剑手。
朱媚不禁动容。
接着香玉山将目光转向另一人道:“这位是牛郎祝仲,自创的牛郎一百零八棍,变化万千,想必媚公主不会没听过?”
此人矮的那个手持长棍,与解奉哥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五短身材,宽额大耳,蒜头鼻子,眉浓肤黑,骤眼瞧去,颇有实乡农的感觉,留意下才看到他眼神凌厉,浑身霸气,非是好惹的人。
朱媚冷然道:“玉山哥既然找来这么多厉害的帮手,奴家自然是敌不过你们!”
香玉山转向萧峰施礼道:“玉山见过萧相,不见多日,萧相风采更胜从前,可喜可贺!”
萧峰淡淡道:“香兄此来,是否专程来找萧某。”
香玉山道:“陛下闻听萧相突然入蜀,忧心不已,命在下率高手前来护卫,以策周全。”说着望了一眼朱媚。
萧峰当然知道萧铣此举绝不是这么简单,道:“如此就有劳香兄,与诸位兄弟了。”说着与三人一一打招呼。
“不知何人,要在我独尊堡的地头闹事!”
一阵爽朗之声悠然响起,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此人尚在门口百步之外。
是一个衣服华丽的锦衣大汉,年纪四十许间。
萧峰恍然大悟,心知这个客栈原来是独尊堡的,知道宋师道为他订房在此,原来有此深意。
朱媚终于起身,待那人走近之时,施礼拜见道:“原来是方管家,朱媚有礼了。”
原来此人是独尊堡的管家方益民。
香玉山早猜出此人的身份,不过尚不敢确定,此时从朱媚口中得到证实,施礼道:“香玉山见过方管家,在下绝没有在此闹事之意,还请方管家千万不要误解。”
方益民哈哈笑道:“这样就好,听得伙计来报,在下还以为谁吃了豹子胆,来到巴蜀竟没将我独尊堡放在眼里。”
朱媚连忙柔声道:“方叔说的什么呢!不说在巴蜀,便在中原各地,谁人不买你们独尊堡的账!”
方益民闻言哈哈大笑,目光转至萧峰。
萧峰当即施礼道:“萧峰拜见方管家!”
方益民仔细打量了一下吗,笑道:“萧相该知道,我独尊堡一向保持中立,并不会插手各方之事,所以还请萧相尽快离开。”
萧峰闻言一怔,道:“在下必会尽快离开,不会让方管家为难!”
方益民道:“好说!”
接下来,萧峰为免节外生枝,足不出户。
每天子、午两个时辰,依石清漩之言进阳退阴。起始一次,没有甚么明显征象和效应,到第二次依诀法行功,进阳火竟丹田生寒气,退阴时却长暧气,似乎与石青璇说的情况刚好相反,只好按捺着,届时好去问她,但对行功则不敢巯懒下来。
萧峰拉开房门,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刘仁轨一直在门外守候,奇道:“萧相今天的脸色好了很多,精神奕奕的。”
萧峰心忖,极可能是石青璇教的法门起了功效,可却又何以凝集不了真气。
。”
眼下整个悦来客栈都是朱媚和香玉山的人。两人倒也相安无事,谁也没有率先动手,而自己要从两方人的监视中,逃离去见石青璇,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萧峰与刘仁轨下得楼来,香玉山的声音跟着来道:“萧兄,你这是要逛街吗,小弟陪你走走!”说着带了包让、解奉哥、祝仲及手下高手跟了出去。
白文原也不甘其后,紧跟着便带了一批净剑宗的高手跟在后面,却不见了朱媚。
来到街上,萧峰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怎么去寻石青璇。
萧峰在人丛中左穿右插,横过车马道。
突然驻足远看大石四季寺,只见在古柏叁天,竹树葱笼,月色凝罩,红墙环绕内佛塔凌空,寺楼巍然高大。
穿过大街小巷,来到闹市,心中一片温暖,益发感到太平盛世的珍贵。
白文原方面跟香玉山方面似乎达成默契般,都不愿靠太近萧峰。
实不愿打扰这样一片热闹的情景,萧峰止步停下,环目四顾,沉声道:“香将军!这白文原乃是朱粲手下头号大将,若是将他带回去见陛下,岂不是大功一件。”
香玉山闻言一愣,立即明白萧峰的意思,立时挥手包让等向白文原攻去,暗暗佩服萧峰高明。
“铿!”
白文原宝剑出鞘,向萧峰刺过去。
只见左右中三方全是刀光剑影,香玉山为免伤及自己,立时撤到战区之外。
就在这要命时刻,萧峰看到石青漩。
先是听到石青漩的声音,循声瞧去,刚好见到她一闪即逝的粉背。
闹市中立时混乱起来。
包让最为高明,立时飞跃去白文原与萧峰中间。
敌剑笼罩了整个的空间,剑气弥漫,包让立时生出放射性的横练罡气。剎那间包让判断出来对方功力最少要逊自己一筹,但假设自己不全力应付,可能要
也吃大亏。
“蓬!”
掌剑交击。
白文原被震得血气浮动,后退两步。
包让则借势飘飞,却已不见了萧峰与刘仁轨。
白文原见萧峰趁着空挡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中,长笑道:“今趟算你们狠,但终有一天我白文原会好好报答你们。撤!”再一个翻身,没进慌乱的人潮里。
他的声音忽而暗哑,忽而尖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