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独孤本色
带头的是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见目的已达,那还有兴趣看尚秀芳的歌艺又或曲傲与伏骞的决斗。
阴癸派一向以来都在隐秘行事,就算有心对付阴癸派,想找个喽罗来问问都无从入手,现在竟然能迫出和打败其负责整个北方情报的重要人物,还是在这种不可能的情况下,自然要以能将他活生生的带走列为首要之务。
假若可从上官龙身上得知阴癸派各方面的情况,他们和所有跟阴癸派对敌的便可藉此部署反击,不用像现下般的被动。
第三个扑往园里的是宋师道,他的心意与寇仲等相同,均知道若有其他阴癸派的人在场,绝不会让他们把活生生的上官龙擒走。
不过在他紧追在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身后时,曲傲竟后发先至,从面廊道射出。
从下方越过宋师道,赶上徐子陵和跋锋寒,两掌无声无息地往徐子陵和跋锋寒背心印去。
阴癸派另一名高手边不负则从另一边重楼的屋顶疾冲而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寇仲。
萧峰见此打算助他们一臂之力,在边不负下落的同时,自己也已经弹起。
边不负和曲傲均是顶尖级的高手,两人同时出手,声势自是惊人之极。
宋师道拔剑出鞘,全力往刚越过脚下的曲傲射去,眼看阻之不及时,跋锋寒堕后少许,左掌按在徐子陵背心,右手掣出斩玄剑、变化出百千道剑芒,每道剑芒都反映着四周照来的灯火,宛如一个不住烁闪的大火球般,在他手上爆开,把曲傲的攻势完全制止和笼罩其中。
如此剑技,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
最教人叹为观止处,就是跋锋寒似乎事前对曲傲的从后偷袭全无所觉,又忽然疾施反击,确是出人意表。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龙吟声起。
原本在萧峰视线之内的独孤凤,消失不见。
寇仲刚发出一道指风,刺中跪地喘气的上官龙眉心处,此时身受边不负的气劲所害,心中大骂,却又有苦自己知。
以边不负眼力的高明,早该知上官龙有败无胜。但偏要待到这刻才出手,当然是要趁自己真元损耗,锐气已泄的时刻,一举把寇仲除去。
而这魔头明知寇仲不肯退避,免致让他得手抢走上官龙,迫得在硬撑下去的情况下,自然大增他击杀自己的机会。
寇仲猛一咬牙,奋起余力,井中月迎往边不负的一对银环。
在寇仲这生死立判的时刻,借着跋锋寒一掌之力的徐子陵,已像炮弹般斜射而至,在边不负银环碰上寇仲的井中月前,截着边不负。
所有这些动作都是在眨几下眼的高速下完成,旁人纵使有心,亦来不及插手。
跋锋寒和曲傲首先短兵相接,掌来剑往,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曲傲抽身急退,避过了宋师道从天而来的一剑。
倏地长剑化作一道历芒,以惊人的速度,照着萧峰的头脸罩过来,直劈他额际,寒气迫人。
萧峰想不到独孤凤的剑有如此惊人的威力,比之跋锋寒有过之无不及,心下凛然,轻敌之心尽去。倏地移前,两手探出。
“叮叮当当”和“蓬蓬”之声不绝于耳。
跋锋寒屹立如山,斩玄剑遥指曲傲,哈哈笑道:“曲傲你锐气已泄,信心尽失,待会别给伏骞趁机宰掉。”
宋师道跃落他身旁时,徐子陵已连续劈中了十八次边不负的银环,在空中错身而过。
边不负吃亏在连续两次都料敌错误,以致先机尽失。
第一个错误是以为自己可在徐子陵赶到前,先一步收拾寇仲,至不济也可救走上官龙。
岂知跋锋寒的一掌,以数倍计地增强了徐子陵冲来的速度,迫得要立时变招相迎。
第二个错误是想不到徐子陵竟能控制螺旋劲的速度,忽快忽缓,或由缓转快,由快变缓,使他在猝不及防下应付得手忙脚乱,险象横生,吃力之极。
高手对垒,一个错误已足可致命,何况更是连犯两次。
若非他的魔功虽仍未臻至像祝玉妍和涫涫‘天界‘的境地,但已是‘地界‘的层次,收发由心,否则徐子陵已可要了他的性命。
边不负自问凭一己之力,实难收拾两人,当机立断,触地后斜飞而起,登上重楼之顶,消没不见。
此时跋锋寒已退到寇仲和徐子陵处,三人一声呼啸,由跋锋寒挟起昏倒地上的上官龙,在曲傲狠毒的目光相送下,扬长而去了。
曲傲的目光落在以剑气遥制着他的宋师道身上,讶道:“这位兄台的剑使得不错,未知高姓大名?”
宋师道洒然笑道:“曲老师不知也罢,那动起手来将更不须顾忌。”
曲傲点头道:“好!”
狂哈忽起。
曲傲正要全力出手之际,一把雄壮嘹亮的大笑声轰天响起,整个听留阁都像震动起来。
众人无不动容。
只听这人笑声中所含的劲气,便知他的气功己臻化境。
曲傲亦脸色微变,大喝道:“来者何人?”
笑声倏止。
那人的声音似从遥不可及的远处传来道:“本人伏骞,曲老师诚如锋寒兄所言,锐气已泄,伏骞胜之不武。何不另选决战之期,今晚我们只风花雪月,静心欣赏尚小姐冠绝天下的色艺,曲老师意下如何呢?”
众人哄声大作。
伏骞原来早已到了。
两道人影兔起鹘落,穿插纠缠,眨眼间交手了十多招。
无论独孤凤的长剑以何种速度角度及变化往萧峰刺去,他总能在最后关头曲指中剑锋,把长剑以掌劲震开。
人影错开,场上立时形成对峙之势。
独孤凤双目异芒大盛,好胜心起,什么尚秀芳冠绝天下的色艺,根本没放在心上,强大无匹的阴寒之气往萧峰潮冲而去。
独孤凤身兼两家绝学,功力直迫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亦绝不在先前与萧峰对敌的曲傲之下。
此刻她在萧峰眼中有种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感觉,对他萧峰没有丝毫怯意。萧峰不禁暗叹:“这就是惹恼女人的下场。”
,独孤凤冷哼道:“萧峰,今日是你自己找死的,我定会让你知道独孤阀非是后继无人。”右手持剑遥指萧峰,心神提升往万里晴空的至境,抛开一切顾虑,脚步循着某一奇异的节奏,不住接近萧峰,从容道:“你想在洛阳立威,挑中我独孤阀,是你的不幸。”
她现在利用的是针对萧峰的唯一破绽弱点,是因她明白萧峰今晚选择在曼清院闹事,实为了立威天下,借洛阳天下中心之便利,扬名域外。所以故意道破此事来刺激他,又表示出自己对他的轻视,萧峰愈受不起,便愈有机会因失去冷静,动气出错。
萧峰垂手而立,稳如山岳,身心无不提聚最佳状态,忽然双目杀气大盛,身子向前掣出,左掌拍出,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抵羊触藩”。
此招意欲以掌力内功和着全身的体重,以快速的步伐,让敌人避无可避,如一只受到刺激的羊一样,不顾一切地想冲出栅栏,威力惊人。
独孤凤娇嗔一声,掣出长剑,在身前爆起五朵剑花,教人疑幻疑真,看得眼花缭乱之时,其中一朵剑花倏地化成金芒,闪电般朝攻来的萧峰激射而去。
萧峰似对独孤凤那神乎其技、眩人眼目的可怕剑招视而不见,没有受其变化所惑,身子没有任何变化的向前,掌势亦无丝毫变化,最令人诧异的是他似乎没有掌握对手的以攻代防的剑势,颇有点随意出手的情况。
萧峰历经少室山大战,穿越生死,踏足隋末,又曾失去过武功。权势,荣耀,父母,爱人甚至生命以及引以为傲的武功都曾一一失去过。
拥有而至失去,拿起而至放下,其境界早已非常人所比,已臻至随心所欲,超凡入圣的无上境界。
任谁都晓得,萧峰的出手绝不至于如此简单。
眼见掌力袭来,犹如排山倒海,独孤凤更感到他没有任何变化的掌势中隐含某一种法度。
“叮!”
在曲傲、宋师道等骇然注视下,萧峰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拍在独孤凤那肉眼不可见的长剑上。
独孤凤也是了得,立即变招,岂知萧峰亦随之变化,一掌劈中改而扫往他小腹的敌剑,发出清脆的交击声。
劲气爆破。
独孤凤运气催剑,被震得酸麻的手立即回复感觉,身子往后疾退,化攻为守,挽起绕身疾走的剑芒,守得无懈可击。娇躯将近圆柱时,背后如长眼般轻点足尖,娇喝一声,借力下就哪么人剑合一的往萧峰硬攻过去,一副同归于尽,看是你死还是我亡的舍命招式。
萧峰峻容肃穆,横掌胸前,目视前方,任人不知其是守是攻。
独孤凤却知道对方在找她的空隙和死角。
不是我死,就是敌亡。
在场的上百名武林中人,等哪想得到独孤凤无畏至此,齐声惊呼,不敢再看下去,偏又不能不看。
“叮叮蓬蓬”!
剑掌交击声如珠落玉盘的连串响起。
人影倏分。
听留阁寂然无声,除了夏风拂吹外,一切都静止下来。
“一声清响!”
独孤凤长剑落地,口角含血,往跄踉挫退三步,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双目射出近乎狂乱的仇恨火焰。
萧峰步到剑前,看往上方的独孤策,轻叹一声,环扫四周噤若寒蝉的观者,向玉容无色的独孤凤苦笑道:““独孤小姐的表现已足够让萧某表示尊重,你将独孤策带走吧,萧某绝不留难!”
在场众人无不点头称许,欣赏萧峰的心胸风度。
独孤凤紧抿芳唇,冷道:“今日之败,独孤凤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休想我就此罢休,终有一日,我会亲手将你击败。”
萧峰脸上泛起恭敬之色,道:“姑娘年芳不过二十,若就此气馁,萧某定会遗憾。刻下听此豪言,深感欣慰,他日若你上门挑战,萧峰定再次领教你的剑法。”
一句话甫毕,虚空一抓,一股气流激动地下的长剑,那剑赫然然跳了起来,跃入了他手中,萧峰手指一拨,长剑倒转剑柄,便递向独孤凤的身前。
全场哗然,对萧峰莫测高深的武功更是惊骇不已。
宋玉致娇躯轻颤,心知自己这一世都休想忘了目下萧峰的动人豪迈的气概,看着门口寇仲早已消失的身影,不禁心乱如麻。
独孤凤登时便怔住了,神色转黯,欲言又止,冷哼一声,接过长剑跃上楼台将惊甫不定的独孤策带走。
一旁观战的这手奇功曲傲内心起伏不定,惊骇难已:“隔空取物的手法,我也能做到,可是…可是在他这个年纪,怎能…怎能…”
宋师道拍手笑道:“好一场精妙绝伦的对决,萧兄,你我喝两杯去。”说着走近跟前拉起萧峰的手。
萧峰目光横扫众人,见到熟悉的面容,立时向上面的宋鲁叔侄颔首示意。
宋玉致不由芳心微颤,立以微笑回报,然后芳心忐忑的随乃叔返回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