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朋友
俞宏锡哪里还听得下去这些,似是激动不已,连声音都在些许的颤抖,他兴奋地道:“你愿意做小生的朋友?”
“那是自然。”萧风朝他神秘一笑:“非但如此,我还做了个决定。”
“萧兄,你就别吊小生胃口了,赶紧说吧!”
“你还是接着进京去赶考,救叔父的事,让我来想办法。”
“这使不得,萧兄这么做,小生做牛做马也还不上啊!”
“宏锡,你真是迂腐至极,咱们都是朋友了,干嘛要还?”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
俞宏锡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差点没落泪了,二十载了,除了叔父一家人,几乎没有人正眼看过他,更别说是和他交朋友了,如今在这僻静的小树林碰到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竟然如此之好,他又怎能不感动!
他内心正汹涌澎湃着,萧风又道:“不过,我要给你提个建议。”
俞宏锡一愣,随即道:“你说。”
萧风忽然大笑道:“你这自称小生的毛病,得改一改了,否则我可真有点受不了你。”
俞宏锡又愣了愣,也随着大笑道:做小生的朋友,连这点罪都受不了,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萧风瞧了瞧俞宏锡,俞宏锡也望了望萧风,俩人忽然同时大笑。
这笑声有些爽朗,有些激动人心,一听就知道是发自肺腑的、天真无邪的笑。
周遭的人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感染,甚至沉迷其中。
梦馨显然不是这种人,她突然娇喝道:“快打住,别笑了。”
萧风立刻就闭上了嘴,俞宏锡也立马就止住了笑,止住笑的一霎那,他也立刻就问梦馨:“为何笑不得?”
梦馨的回答很简单:“我不喜欢。”
俞宏锡有些苦笑不得:“这个理由实在……”
梦馨截口道:“实在牵强得很,是吧?”
不待他回答,她已接着道:“你若知道,不久后他就会死,你一定不会这么认为了?”
俞宏锡失声道:“你要杀他?”
这时,曙光已至,把黑夜驱逐得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只能不甘地被慢慢侵蚀掉。
梦馨迎着曙光很干脆地道:“不错。”
这次是沉香和俞宏锡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梦馨瞧着沉香,真想过去给她几个耳光,心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你是好了可以嫁给他,难道连我也要嫁给他吗?既然不能嫁给他,那只好把他给杀了。”
但这话她如何说的出口,所以只有拒绝回答。
俞宏锡只得把目光移向萧风身上:“你知不知道原因?”
“知不知道都已无所谓,至少我现在还活着。”虽奇怪于梦馨的突然变脸,萧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现在还活着。”梦馨冷冷地瞧着他,也冷冷地道:“那是因为我还要你活着。”
俞宏锡搞不懂,眼光也只能像把刷子般在俩人身上扫来扫去。
此刻萧风却根本连瞧都不瞧梦馨一眼,只是垂首凝望着他腰带上斜插着的桃木剑,就像是上面忽然开了朵水仙花,令他目光根本不舍得移开。
他上身穿着白色衬衫,迎着洞外淡淡的光芒,非但显得更英俊潇洒,还有一种清、冷、傲的高贵气质。
不但俞宏锡瞧着惊羡,沉香望着痴迷,连梦馨看得也于心不忍,可是她咬了咬银牙,冷冷也恨恨地道:“你毕竟救过我的命,就算我要杀你,也必须先报了你的恩。”
“那你打算怎么报恩?”萧风也冷冷地道:“莫非是以身相许?”
“你个混蛋、铯狼。”梦馨怒斥道:“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随意对我侮辱、欺负,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萧风不再睬她,却忽然对俞宏锡道:“你还是接着进京去赶考,救叔父的事,让我来想办法。”
俞宏锡不由呆住了,他实不知萧风为何忽然又重复这句话。
但也就一霎那,他突然明白了。
萧风迎着淡淡、也微弱的光亮迈开了脚步。他竟是准备离开了。
俞宏锡瞧着他的背影,已热泪盈眶,忽激动地大声道:“萧兄的恩情,小生记下了。”
他忽又曼声吟道:“朋友迈步将欲行,忽闻黑夜寂无声;从此天涯数千尺,怎隔萧风及我情。”
萧风没有停下来,也没有转过身,却忽然笑了:“诗仙李白的这首《赠汪伦》,你改的不错,心意我收下了。”
这句话说完,他没有再讲一个字,已缓缓折出山洞。
俞宏锡也没有再开口,更没有去相送,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似是呆住了。
说来也是奇怪,俩人初次见面,僻山邂逅,却因一番言谈而成了朋友。
后来,萧风更是帮助俞宏锡破了一件奇案,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俞宏锡虽没有动,俩女却显然动了。
他瞧见两条窈窕的身影从自己身旁掠过,一两个起落后,就已消失不见。
瞧着这一幕,他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萧风的忙自己根本就帮不上,除了叹息,自己还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祈祷——祈祷萧风没事,最好能和梦馨姑娘冰释前嫌,并结为好朋友。
这当然是他的一厢情愿,他这样自我安慰的时候,困意又开始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瞧着渐渐发白的苍穹,俞宏锡喃喃道:“好困,还是先睡一会,再出发吧!”
在火堆旁找了块比较干燥的地方,他倒头就睡下了。
萧风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既不知要怎么才能走出这片山区,更不知所谓的曹州究竟在哪里。
若是在他那个时代,就算是个笨蛋也能摸得出去,到处都有路标给指引方向。
现在,他只能叹气。
更让他无奈的是,他听到一阵衣袂破风的轻响,梦馨和沉香显然已追了上来。
萧风此刻只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明明救了她们,丑女梦馨反而嚷着要杀自己,他瞧着腰带上斜插着的桃木剑,喃喃低语道:“师母啊师母,你给的这把桃木剑,带给我的真是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