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慑服群雄心

司马铭学着妹妹的口吻道:“现在你不就见着了么?”依然端坐不动。

果然是亲兄妹。

范登峰气得脸都青了,喝道:“既然如此看范某人不起,比武过程中阁下如若站起身过又做如何?”

司马铭道:“那便算在下输了。”剑鞘虚划示意进招,长剑竟不拔出来。

范登峰不再说什么,双戟互击“铿”的一声向司马铭急攻过去,下手丝毫不留余地,招招比量凶狠如同要取司马铭性命一般,他知道自己就算打不过司马铭,但能逼得他站起身来也算自己赢了。

诸般兵器中画戟是很难练的,戟有三锋两刃,做钩、啄、刺、割多种打法,寻常练武之人因为难练用戟的极少,范登峰竟同时使双戟,而且这双戟在他手中十分灵活,时而左手为钩右手为刺,纵横往来端的十分厉害,他也不一味死打,展开步法围着司马铭绕圈子,在其死角攻击他,司马铭与他一过招便知此人武功远比他师弟江震雄高得多,且心思也比江震雄活络得多并不是一味蛮打,在受到自己妹妹多般奚落之后手上招式竟尔比毫不乱,不愧为三帮九寨中一寨之主。

但范登峰不管如何打法,连换几种方位始终攻不进司马铭身体五尺范围之内,司马铭一直端坐不支,范登峰绕到他身后他也不转身,只是将裹着剑鞘的剑伸到后面来抵挡,迅捷灵变不亚于正面对敌。单策和司马盈裴子羽早已大声喝彩,陈拓安少东等几个寨主见此高招也不由得心下佩服,只是碍于范登峰的面子不好喝彩出声。

再斗得三十招范登峰背上冷汗渐起,心下也起了怯意,司马铭直到此刻依然只是坐在长登之上以剑鞘守御,竟没向他攻过一招,但自己招式却越来越凝重,自己生平从未遇到如此高手,且对方还只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心中停在想:“此人出自何门何派?怎的之前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再斗得二十多招,范登峰画戟使得越来越慢。

滇寨寨主武行空和范登峰一向交好,对其武功也是十分了解,武行空心下十分疑惑:“老范的戟法一向是越使越狠,越打越快,怎的现在过了几十招却越来越得滞泄了。”

他可不知此时范登峰的难处,此刻只要他手中画戟与司马铭乌色剑鞘一碰便就觉得对方长长的剑鞘中有一股极奇特的力道将的画戟拉了过去,越往下斗越是如此,以至后来如同打到一团极粘极浓的糖桨中一般,范登峰心里焦急道:“这小子真会使什么妖法不成。”抬头见司马铭却仍是气定神闲,越往后范登峰招数越慢,司马铭化解得却也越容易。

范登峰心想不能再如此下去,否则累都要给对方累死,这小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怪异的内功,我若突发暗器打个措手不及然后再全猛攻,不见得能取胜但只要他离了板凳那我就赢了。想到此处突然一声怒喝整个人回退数步,接着一个旋身左手一扬,只听得嗖嗖声响数点寒芒击射而至,当下手不停歇使出全身力道挥动双戟向司马铭直刺而去,心里盘算就算他不躲避银针用长剑打落势必也会消耗此内力,我只趁虚直上逼他退后那么一两就算赢了。

哪知他这盘算全然错了,他那数枚毒针向司马铭激飞而去,眼见离他不过尺许距离,而司马铭却丝毫退避躲闪的动作,连司马盈都差点叫出声来,就在此时只见棚中白光一亮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叮叮数声那些毒针均被司马铭手中长剑划成两段落在地上,剑光织成了一道网,而毒针一枚也未透过。

司马铭终究还是出剑了。

范登峰眼见双戟去势急猛,虽然暗器已经对手一一打落但回收之力已来不及使了,突然只觉手腕上一麻,铛铛两声双戟掉在了地上,司马铭剑鞘一划分点了他双手神门穴,神门穴一点手上乏劲便也再拿不住兵器了,心头骇然之下双足一点便往回纵,他应变之速倒也了得,一退便是一丈,但终究还是晚了,只觉脖子上一凉,司马铭长剑已经搁在了自己肩上,寒气森然的确是把好剑,师弟没有看走眼,但却永远无法拿到了。

范登峰闭目不语,似乎等着自己脑袋被削掉。

司马铭收回长剑还剑入鞘,笑道:“我妹妹的约法三章还是有效的,范寨主这局你输了,这戟你拿回去吧。”说着右脚尖在地止两柄戟上轻轻一点,那戟便往范登峰飞去,范登峰伸手接过自己的兵器,抬头一看,司马铭仍是端坐在长凳之上并未起身,刚才自己后退一丈司马铭也跟上一丈,但自始至终他却也起身,那长凳好像粘在他身下一般。范登峰知道自己武功与对方差得太远,长叹一口气道:“在下输了,游龙帮我们也正在找,若你们有暇便一块来吧。”

“慢着。”

众人遁声望去,只见是那个胖老头陈拓。他又道:“还有第三局呢,范兄何以太急,现在的是一和一输,但这第三局可还没比呢。”

司马盈笑道:“还需要比吗?”

陈拓道:“当然要比了,第三场就如果我们胜了那就成平局了。”

司马盈道:“陈寨主似乎很有信心啊,如果成了平局,那我们的彩头怎么算?”

陈拓道:“到时候再寻别的名目比试就行了。”

司马盈看了他一道:“你可看清楚了啊,我们这边第三局可是我们这位老爷子下场,你们有把握能赢得了?”说着手轻轻向单策一摆。

陈拓哈哈一笑,他那张肥脸上的肉挤成了一团,接着向单策躬身道:“今日我们三帮九寨能有幸与点苍山北斗宫掌座切磋,何幸之有啊!”

单策心想:“这老家伙眼力劲不错,竟还是将我认出来了。”接着长笑一声,道:“普洱酿味道是真的美,没想到今天喝出这么多名堂来了。”

陈拓道:“那前辈是答应了?”

单策道:“已经定了三局,我早就许可了,何必如此多问废话。”既然身份点明,他也就不便客气了,反正一向以来他就是如此。

陈拓道:“单先生是武林前辈,江湖上成名已久,我们几个素来久仰,万没想会在此僻野乡村遇上高贤,就算无此刚才的约定,我们几个不成气候的晚辈也想向单先生讨教一番。”

单策听他娓娓道来,心想此人倒是很会交际,向他斜睨一眼,只见这胖老头此时面目和蔼哪里像个杀人越货的山大王。

“你们可比那屠四海客气多了,他昨日可是见到我就动上手了。”单策知道陈拓如此说话必有所求,又道:“你们有话就明说吧。”

陈拓那几人听到单策说屠四海向他动过手,都是骤然一惊,都想屠四海胆量可真大,竟开开罪点苍派,难道他的化骨掌竟已练成?又想到屠四海既然得罪了单策那对已方是有大大的好处。

“屠四海此人不识抬举,竟敢惹到点苍高侠手上。”陈拓愤恨道,“这家伙对帮中兄弟痛下黑手,人人得而诛之,现又开罪武林耆宿更是容他不得,不然三帮九寨的名头就被他弄坏了。”

司马铭等人听到这话都觉好笑,三帮九寨向来也没什么好名声。

陈拓与范登峰几人商量了几句后,十分和蔼可亲的微笑道:“既然屠四海如此不得人心,那这第三局我们也就不用比了,诸位都是江湖豪侠,对于屠四海这种奸徒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我们几人十分感激诸位的高风侠义,这屠四海的行踪我们目前也未寻到,但既然诸位也要找他,便与我们一道去吧,有诸位高手相助,不日定能找到这恶贼。”他们本来是打算奉承单策几句,然后挤得他答应第三局比试让众人一齐上,以五会一与他比试一番,心想这北斗宫主武功再高,五人齐上未必便会输给他,但听单策讲到游龙帮屠四海如何对不礼又如何开罪于他,心想以点苍派的名头绝对不会是海龙帮的援手,以单策的身份也绝对不会当众说谎,于是便撤局不比直接带单策等人去找游龙帮。

单策何等人物,岂能不明白陈拓等人心思,哈哈一声大笑道:“此刻让你们带路,怕你们心里有所不服啊。”说着身形一晃人已欺到了陈拓身前,陈拓万没想到单策身手如此之快,大惊之下来不急反应,双掌猛向单策击去,可是手到中途便垂了下来,单策左手边点他双臂曲池穴,右掌猛的按在了他胸口上,陈拓顿时只觉呼吸困难想要回手招架已然不及,对方只需掌力一吐便能震碎自己心脉取了自己性命。

刚想开口求情,猛的胸口一松单策已经撤掌,他急忙呼吸了两口气这才舒服许多,接着只见单策身形化为一股青烟一般在自己和范登峰等人之间来回穿插,刚才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法一一用在了其余几人身上,他轻功之佳众人从未见,现成的两招竟是人人都没能躲过去,等在五人身上一一使完又一阵风似的回到了原先的长登上,右手持着酒瓶倒了一杯,接着便喝了一口,直道:“痛快,痛快!”

陈拓等则面面相觑,心想北斗宫主轻功点苍第一确实名不虚传,想到刚才若他要取自己几人性命何等容易,不禁生出一身冷汗,想到原先的计划五人一起与他比武较量,实在是没有胜出的把握,转念又想到他也会去对付游龙帮,那屠四海这次是绝逃不脱了,不禁心中暗自窃喜。

陈拓上前一步向单策拱道:“今日见识到了天南点苍一派的绝顶轻功,此次宁州之行我等几人也没白走一遭,在此向单前辈谢过了。”

司马铭等几人皆想:“此人倒真会奉承人。”单策则又对司马铭道:“看到没,这可是个当官的料啊。”司马铭道:“别了,大晋已经有够这样的官了,尤其是以前,唉——当今圣上革治吏气相当不易。”

此时日头偏照已到下午,司马盈道:“那还请几位寨主带路啊。”说着便在桌上放了锭银子,对老板喊道:“这是赔你们的钱,刚才在你们这耽误你们不少生意吧。”那个伙工帮道:“哪里哪里,本店这几年生意都清冷得很。”那个老板则吓得在后屋不敢出来。司马盈笑道:“老板你酿酒制醋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不过以后别老在柜台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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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铭一行人便跟着范登峰几人出了野店,由他们带路去找寻游龙帮一众人,范登峰几人本来是走着过来的,见司马铭几人都有坐骑怕走路不是很方便,便叫那店老板找当地陌上村的村民买了三辆驴车,本来他们是想买几个马匹的,但荒村之中哪有什么好马,还不如驴车实在一些,但这些年本地官员加捐加得厉害,当地村民大多逃走了连有驴车的也没几户,等店主拿着大把的钱买来三辆驴车都快到黄昏了,最终便也只能将就了,几个绿林寨主大骂当地官员贪无不厌压迫百姓太狠,搞得村民连驴车都没几辆。司马铭身为皇族见左道土匪都对本地贪官不满不禁即羞且恨,心想那个郑宋鲁定不能饶了他。

一辆放着受了伤的江震雄由飞云寨的几个手下赶车,另外两辆分别坐着陈拓、安少东、范登峰、江震雄以及于力。荒山野外的几个威震江湖的三帮九寨寨主坐驴车而行谁能想得到呢!

但听得蹄声得得,司马盈极有兴致的在马路边东一逛西一逛,那匹青驴极有灵性似乎已经习惯了新主人的脾气,看到什么新奇事物都不会司马盈控缰自己便跑了过去,司马铭远远的见这匹青驴竟有如此灵性倒是觉得稀奇得很,心想这青驴定非寻常物不知盈儿从何处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