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代理一船货物
1843年11月27日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一日，巴富尔派人告知赵大贵去找他，等到赵大贵进入领事的办公室，便发现领事正跟一位五十多岁、戴着船长帽的人聊天。
“赵先生，”看到赵大贵进来，巴富尔便示意他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你在领事馆也工作几天了，不知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大家都很热情，工作做起来也很顺心。”赵大贵装出天真的样子说道。
事实上，赵大贵说得还真不是假话，在领事馆工作，天天都有英国人想拉着他上街去调查市场，吃饭买东西还不用他掏钱，如果仅仅以打工者的角度看，这里简直算是天堂了。
不过，听到一个中国人说出如此流利的英语，原先那位老水手却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很高兴知道你适应得很好。对了，这位是查尔斯.阿尔弗雷德.凯利特船长，你们可以认识一下。”巴富尔微微一笑，指着那位老水手说道。
“很高兴见到你，w，领事先生对你赞扬有加。”老船长客气地说道。
“也很高兴见到你，船长先生。对了，城外那艘新来的商船，是你的吧？”赵大贵同样客气地说道。
前一天晚上便有一艘西式远洋商船驶过来，就停靠在麦都萨号旁边，赵大贵一直在注意西方商船的情况，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是心热了一段时间。
“凯利特船长从英国过来，到中国经商，可以说是到上海这个北部港口贸易的第一位英国商人。
我希望你能协助船长先生，取得他需要的货物，同时出售他带来的各种商品。
这将是你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工作，领事馆的其他任何事情，暂时都可以放下。”巴富尔说道。
“哦，我会尽全力的。”赵大贵点头接下任务，心里一阵狂喜。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做生意的机会了，自己潜伏到英国领事馆，不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吗。
凯利特船长拿出一份货物单子，递给赵大贵看，同时描述自己希望获得的货物种类。
赵大贵仔细阅读那份单子，发现这位凯利特船长带来的货物有五万元左右的西班牙银元，还有价值八万元左右的西洋商品，包括各种洋布、钟表、金银器具、洋枪和燕窝等。
这些西洋商品中，洋布占的比重最大，价值占全部商品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其他商品种类繁多，总量却不多。
赵大贵仔细看了之后，点点头，这差不多是这时代来华的英国商船带来的典型货物了。
从英国到中国，路途遥远，成本不小，所以十九世纪以后来华的商船就越发趋于大型化，带来的货物总值比十八世纪高出不少，总价一般在八万元到十五万元之间。
正常情况下，远洋商船带来的现银一般只有两万元，但这位船长却带来足足五万元，应该是考虑到战争刚刚结束，不知道货物出售起来方不方便，因此多带了一些现金。
不过，这批货物中还有十箱鸦片，按照现在的价格，约值六千元左右，这却有些讨厌了，赵大贵就算再怎么想赚钱，也不想赚这种钱。
好在这些鸦片的总量不大，看来也是因为上海等港口理论上不允许鸦片的自由买卖，所以这位船长为了谨慎起见，并没有带太多。
很多人以为按照南京条约，英国人自动获得了在上海等港口自由买卖鸦片的权力，但这并不准确。
真实情况是，按照清廷的司法解释就是英国人可以自由把鸦片带进港口，但官府有权利限制和处罚买卖鸦片的中国商人，对此英国外交部门也是无可奈何，至于这项规定执行得怎么样，是个中国人都知道。
按照赵大贵的理解，他的职责就是帮助凯利特船长出售这价值十三万元的货物，然后又帮忙置办回程货物，至于他在其中能赚多少代理费用，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您带来什么样的货物，我知道了，还想确认一下，您想获得什么样的回程货物呢？”跟船长确认一下单子上的一些细节后，赵大贵点了点头，问起回程货物的事情。
“回程货物自然是以茶叶为佳，越多越好，最好是质量上乘的红茶或绿茶。
如果茶叶的量不多的话，体面的南京土布、大黄、生丝和漆器也可以；当然，有茶叶最好，要知道在伦敦，还是茶叶这项货物出售起来最方便。”老船长回答道。
“我明白了。”赵大贵点点头，这情况跟他所预料的差不多，这时候的英国人最看重的还是茶叶，然后过不多久又开始重视生丝，然后在今后三四十年内，丝茶两项货物的出口占出口总量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我给您介绍一下，上海本地并不产茶，但离很多茶产区都很近，因此应该能联系到一些可以信赖的茶商。
至于您带来的其他货物，在本地也应该有销路，或许很不错也说不定呢，但是考虑到这是本地人第一次接触到英国商品，我们应该审慎对待，不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急于求成。
我觉得最稳妥的做法是我先去与一些本地茶商接触，然后拿一些样品给您看，然后决定购买与否和价格等。
我看到您带来的货物中包括五万枚西班牙银元，广州等地方的商人可能对这些轻便好用的货币非常熟悉，但上海毕竟是北方，以前与外国商人接触较少，用银元不如南方那么频繁。
不过您放心，这毕竟是实用的货币，找一些钱庄可以方便地进行兑换，甚至有些商人愿意直接接受也未可知呢。
总之，我先多找本地茶叶的样品给您看，然后帮您买到价值五万元的茶叶，之后再想办法将您带来的其他商品出售了，再换上合适的回程货物，您看如何呢？”赵大贵说道。
“很合理的做法。”凯利特船长思考了许久，才点头说道。
赵大贵又跟凯利特船长敲定了一些细节，才转向巴富尔说道。
“领事先生，我最早的时候跟您说过要注册一家商行，如今要跟这位船长先生做生意，应该还是作为商行代理更合适一些，毕竟地位上更为对等吗。
您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