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失利
传音入密是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需要说话者以深厚内力,将话声送入一人的耳中,旁人即使靠在他的身边,也无法听闻。不过这门武功自北宋那个武学盛世后已失传了好多年,黄蓉实不知还有谁会。她面上不动声色,双眼却在人群扫视,目光最终在江渊身上停得一瞬,见他不知从何处重新拿了两双筷子,正自顾吃酒,无法确定是不是他所发出。厅中众人的武功深浅她都略知一二,能够提醒自己,肯定不会是蒙古人这边,中原武林这边除过七公和靖哥哥还有谁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但她很清楚七公和靖哥哥并不会这门武功,剩下的也只有这个江渊值得怀疑,适才救下师父她就隐隐看到是江渊所为,现在这提醒会不会也是他所发出?
黄蓉在那里思索传音入密的事情,金轮法王却在思索比武之事,他想今日对方高手众多,自己直接和那北丐比武定盟主正是再好不过,也免了横生枝节,正要答应下来,却听黄蓉道:“七公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我中原武林人所共钦,若亲自下场与法王对阵只恐有失身份,不如这样吧,拙夫是七公他老人家的弟子,法王若能胜过拙夫,再请七公他老人家出手吧。”厅中群豪也哈哈笑道:“是啊,若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要洪老帮主亲自动手,岂不是要忙死他老人家了?你们还是先打过郭大侠在说吧!”适才黄蓉那么一说,厅上群豪已经会意,均知这些年过去,郭靖的武功实已不下于四绝,而且又正当壮年,年富力强,由他下场绝对比满头华发的洪老帮主下场为好。
金轮法王面上青气一闪,这些中原人好生无礼!一旁的达尔巴汉话不好,没有听懂中原人在说些什么,霍都却听的明白,这黄帮主适才刚说让洪七公和师父比试,转眼却换了口风,或许是那洪七公适才与师父对掌自觉不敌,这才不愿下场?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对方越不愿做的,自己这边越要做才对,当下上前道:“黄帮主此言大谬,洪七在中原德高望重,我师父却在整个蒙古都是贤身贵体,我蒙古疆域之辽阔岂是残宋可比?他能与我师父交手,是他的福气,现在何故推诿?再说要做武林盟主自需亲自下场,哪有让人代劳之理?”
黄蓉道:“武林盟主自然不能让他人代劳,但拙夫却并非他人,而是七公他老人家的弟子,你们若连拙夫都胜不得,又有何资格劳烦七公出手?”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续道:“当然,法王亦可叫自己弟子出场,只要胜得拙夫,七公自会下场。”黄蓉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靖哥哥曾在重阳宫与这霍都交手,可以说霍都不是靖哥哥一合之敌,另一个叫做达尔巴的和这霍都是师兄弟,想来两人武功应该相差不大,那他们就是一起上也定非靖哥哥对手,到时没了弟子,金轮法王还不得亲自下场对阵靖哥哥?
黄蓉能想道这些,霍都自然也能想到,他倒不觉得自己的师父会弱于郭靖,可自己的师父何等地位?下场却只能和那北丐的徒儿较量岂不是失了面子,正思索间,却听金轮法王道:“好,那就弟子对弟子,霍都,你下场去,和洪七公的弟子比划比划。”他一直在西藏住,料想凭着霍都的武功,在中原定然少有敌手,最多是不敌北丐、东邪、西毒等寥寥几个前辈而已,却不知他曾折在郭靖手下。霍都答应一声,随即低声道:“师父,那洪老儿的徒弟十分了得,弟子恐怕难以取胜,莫要堕了师父的威风。”金轮法王脸一沉,哼了一声,道:“难道连人家的徒儿也斗不过?快下去!”
霍都甚是尴尬,他在重阳宫输给郭靖之事一直瞒着师父,此时也不敢事到临头才出来禀明,他只道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要来到中原,盟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怎知师父现在竟要自己和郭靖比武,正自焦急,一个身穿蒙古官服的胖大汉子走近身来,凑到他耳边轻说了几句。霍都听后大喜,折扇一展,朗声道:“听说丐帮的震帮武学叫做打狗棒法,这套武功也是洪老帮主最得意的功夫,小王不才,想要凭这把扇子破上一破,若是破得,那洪七的本事也不过尔尔,又有何资格与小王的师父动手?”
黄蓉听霍都提到打狗棒法,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把武功最强的郭靖撇在一边,向适才在他耳边献策之人仔细看去,心下恍然,原来这人竟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彭长老,此人叛了丐帮后改投蒙古,也只有他才知晓打狗棒法非帮主不传,郭靖武功虽高,却不会这套武功,这分明是在向自己与鲁有脚挑战了。鲁有脚的棒法初学乍练,定然不是这霍都的对手,看来只有自己出手了。正欲说话,鲁有脚却上前道:“在下是丐帮新任帮主,打狗棒法十成中学了不到一成,本不该和人动手,但你定要被打狗棒法打,在下就赐你几棒吧。”鲁有脚这么一说,黄蓉暗暗着急,但现在话已说出,她也不好横加阻拦,不然只会损了鲁有脚这新任帮主的威望,也只好让他先斗上一阵再说。霍都只要不和郭靖动手,其他人却是不惧,闻言自是欣然。陆家庄上管家指挥家丁,挪开酒席,在大厅上空出七八张桌子的位置来,更添红烛,将厅中心照耀得白昼相似。
江渊在一旁只是看着黄蓉与那霍都各逞机锋,再看鲁有脚与与霍都动上了手,听厅中群豪因其一点上风就大声欢呼,摇了摇头,对一旁的洪七公道:“老叫花,你丐帮的帮主一代不如一代,鲁有脚要输啊。”洪七公一笑,道:“鲁有脚年纪还不是很大,日后还有上升的余地。”江渊摇了摇头,道:“鲁有脚资质不行,这辈子武功也就这样了,而且我看他面色晦暗,眉入印堂,不是长寿之相,估计也就还有个十来年的寿数。”洪七公奇道:“你还会看相?”江渊笑道:“略知一二。”总不能告诉洪七公是从原轨迹中得知。
这时鲁有脚棒法中的破绽已越来越多,看得群豪忧心不已,江渊对一旁眉头紧皱的郭靖道:“郭伯伯,不用看啦,你再看鲁有脚也是个输。”郭靖道:“我知道,可心里就是放不下。”江渊道:“对了,郭伯伯,宋室尚未南迁时少林寺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今天怎么不邀那些大和尚前来?”郭靖一怔,不知道江渊为何好好的说起了少林寺,道:“少林寺的大师们早已封山多年,又怎会前来赴宴?”江渊冷笑一声,道:“常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指了指一旁忧心场上战斗的群豪,续道:“这些豪杰能不远千里而来,少林寺为什么就不能?南迁之前的盛世也不见他们闭寺封山,怎么一到乱世就封山不出?盛世开门圈钱,乱世封山避祸,好一群精明的大和尚!”
郭靖皱眉喝道:“住口!你怎能这么污蔑少林寺的清名?”洪七公挥了挥手,叹息一声,若江渊不提起这事他还没怎么想过,可经江渊一提,竟也升起同感之意,他道:“这小子说的也不算错,少林寺占地颇多却不交赋税,当年盛世之中,受信徒香火,如今乱世却闭寺清修,虽说他们历经了数次大变,可在此国家兴亡之时,确是不该啊。”郭靖微怔,道:“可是,少林寺的诸位大师皆是方外清修之人,怎好为了这凡尘俗事相扰?”一旁江渊轻哼,下巴向旁边全真教的桌子扬了扬,道:“方外之人?全真教的道士不也是方外之人?他们能来,少林寺为什么就不能?闭寺封山?不过是贪生怕死逃避乱世的借口罢了。”“这……”郭靖讷讷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围有听到这番话的群豪也俱沉默,看向全真教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带上了更多的敬意。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全真教与地球历史上的全真教不同,不然江渊的说法还真没什么说服力,地球历史上的全真教与少林寺一般,都只注重发展自身,很少参与民族与政治纷争。
忽听堂上堂下群雄采声大起,这边群豪转头看去,只见黄蓉回身入座,将竹棒倚在身旁,留着霍都站在当地,甚显狼狈。原来这说话的功夫鲁有脚已被霍都打的受伤吐血败下阵来,连打狗棒都被夺了去,在霍都想要折断打狗棒的时候,多亏黄蓉出手将打狗棒夺了回来,不然丐帮震帮至宝打狗棒被对方折断,脸面就丢的大了。
见此,江渊摇摇头道:“丐帮既然大义为国,干嘛不把打狗棒法教给帮里所有人?”洪七公道:“打狗棒的功夫自来非帮主不传,哪能随意传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