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选择

刚刚平定的天下再次大乱,周芷若不仅未命易水楼出手,连各地与反贼接壤的城池都接到只守不攻的旨意,为得便是引出所有心怀反意之人,最后将其一网打尽!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潜藏在暗中的毒蛇!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会,而颠覆之危因为江渊仍在,也就不再是什么危险,只余下了靖清朝野的机会!

倏忽之间数月过去,朝中百官见周芷若只守不攻,便有一些朝臣觉得妇道人家果真软弱可欺,难成大事。之后时不时的有大臣联名请辞,周芷若也不挽留,仅仅道个“准!”字,然后提拔一些职位虽低却颇有才干之人,再命易水楼暗中盯住请辞的那些大臣,若他们老老实实回家种地还好,若是想要前往战区投敌便立斩不赦!此事周芷若也未瞒着朝臣,不愿为她效力可以,但敢投敌便是死路一条。而这也更加坐实了她心狠手辣的传言,不过她却并不在意,若非这江山是江渊所留,即便这人人觊觎的至尊帝位,她也不稀得理会。

周芷若任由叛乱滋生让朱元璋与刘基极为诧异,刘基担忧这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阴谋,朱元璋却道:“不论朝廷有什么阴谋诡计,只需不断提升自身的实力,便能一切无惧,待我们强大到不惧朝廷,还怕什么阴谋诡计?”刘基虽点头赞同,心里却一直想不明白圣皇离去后现在的女皇还有什么倚仗可无视四起的烽烟。

这一年中,在朝廷不加干预的情况下,朱元璋以强大自身为根本,东征西讨,将各路造反之人或消灭或收服,凭着雄厚气运的支撑,仅仅一年便打下了鲁、豫、苏、皖、秦、鄂、湘、赣八省之地。因他在所辖之地鼓励生产,又有气运的原因,一年来风调雨顺,八省粮食大大丰收,这让他增兵至五十万,实力大涨。朱元璋为表顺天行事,于紫金山设祭,定都应天府,称他的治地为顺,所率大军则为大顺军,俨然已另立一国,只要再打下晋冀两地将皇宫包围,活捉甚至斩杀了明皇,那其他各地均不过一盘散沙,不堪一击,他便可祭天建朝,立国大顺。

应天府东北处有一小片殿宇,背靠紫金山气势不凡,是投靠朱元璋的巨富沈万三为他所建的一座行宫,被朱元璋命名为吴王宫。不过他虽定下都城更建有行宫,却并未被眼前一时之利冲昏头脑,知晓此时大业未成,还不是称帝之时,只要大明仍在一天,自己即便号称大顺,在有些百姓眼里一样是名不正言不顺,而这势必不利于大顺统治,因此明廷必须灭掉,是以他仅是自称吴王。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日朗风清,到了中午却突兀的阴沉下来,而且连一丝风也无。阴云很高,似乎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落下雨点的,因此这天气开始变的闷热起来。吴王宫的乾清殿里即便摆放着十数盆冰块,还是显得十分闷热,就在这样的闷热中,朱元璋不停批阅着治地的奏章,为了能专心批阅,身侧连打扇的侍女都未召来。殿中不时有侍卫进来将批阅好的奏章抱下去,即便如此,案几上厚厚几摞奏章依然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在政事上他比江渊和周芷若勤奋了不知凡几,而且一年来的所向无敌更让他坚定了自己方为真命天子的想法。半响后朱元璋抬起头来长出了口气,将朱笔放下,起身离榻活动活动发酸的腰腿。忽听静若无人的吴王宫喧哗之声大作,朱元璋皱了皱浓眉,喊道:“来人!”不多时有一面带激动的侍卫跑了进来。

不待侍卫行礼,朱元璋问道:“外间何事如此喧哗?”侍卫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外面传来一句“朱元璋,时候到了。”朱元璋面色微变,撇下侍卫快步向外行去。来到殿外只见吴王宫的侍卫跪倒一地,抬头望去,阴沉的天穹下竟有一男一女无任何凭借凌空站立!难怪侍卫会下拜下去,在常人眼中,能凌空站立也唯有神仙了。男子长发披散,一身青衣,一手负后,一手揽着身边的女子,那女子一身冕服,如花玉容中带着不可逼视的威严。不过朱元璋能看出来,女子之所以能停滞半空完全是因身侧男子搂抱之故,女子足下赤舄虚不受力似乎显得有些好笑,但朱元璋却笑不出来,不说这女子一身冕服,便是一身常服他也能认得出来,这正是此时明廷的女皇,至于女皇身畔的男子,不用猜都能知道,除过传闻飞升离去的圣皇,还有何人能与女皇如此亲近?只是圣皇不是已经飞升了么,怎地还会出现,莫非……一时间朱元璋怔怔无言,看着圣皇与女皇从空中落下。

等了一年的时日,心怀不轨之人该跳出来的也都跳出来了,江渊便带着周芷若来到朱元璋的吴王宫。看着自己身前数丈外的男女,朱元璋屏退侍卫,苦涩道:“圣皇是来取朱某的性命么?”周芷若虽已为帝皇,却仍是后退半步,示意以江渊为主。江渊看着退下的侍卫,嘴角闪过一丝笑意,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不好奇我们为何现在才来?”朱元璋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想来这不过是圣皇引蛇出洞的计策罢了,可笑天下人还真以为女皇软弱,可笑朱某还敢自诩真命天子。”

江渊轻叹一声,道:“本来你确是真命天子,只可惜……”说着摇了摇头,片刻后又道:“一年来天下反贼四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将反贼平定,如今只剩下你这最大的一路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归顺大明?”朱元璋无力一笑,道:“即便朱某同意归顺,女皇……圣皇敢信么?”江渊一笑,手中拿出一枚朱红丹药,道:“有这枚脑神丹,没什么是信不过不的。”朱元璋愕然,道:“什么?”江渊道:“你试过就知道了。”说完将之向着朱元璋口中掷去。

以江渊的武功,此刻突兀出手朱元璋又哪里来得及应对?不待他有所反应,便看到面前有丁点朱白掺杂的粉末徐徐落下。江渊目光一凝,适才掷去的脑神丹竟在朱元璋身前化为齑粉,这是什么情况?冥冥中他似乎有所明悟,眸子瞬间化为碎金之色,只见朱元璋的气运化作一条五爪金龙,正怒视着自己无声咆哮,只可惜朱元璋看不到气运更不懂得如何运用,这只不过是气运的本能反击。

江渊不信邪的再掷出一枚脑神丹,只见气运金龙无声怒吼,在脑神丹接近朱元璋时便化为了齑粉。朱元璋看着落下的丹粉,愕然道:“不知圣皇何意?”江渊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散去眸中的碎金之色,道:“你也算个不世出的英雄,我不想杀你,服下它,留你一命!”说着再拿出一枚脑神丹放在掌心。

朱元璋虽不知这颗丹药为何物,却能想来绝非立时丧命的剧毒之物,不然也就谈不上留自己一命,以圣皇武功定然不屑于欺骗自己,他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知道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但他更能明白,这颗丹药定然是传闻中可控人生死之剧毒。为了心中大业,他可以为任何人做下属,可以忍受任何屈辱,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可以将一切屈辱加倍奉还。但绝不包括连自己的性命都交予他人掌控,生死操之于他人之手,那还如何翻身?

突兀地,一阵大风吹起,风声不住喧嚣,云层越压越低,天也变得更加阴沉,却奇怪的没有半点想要下雨的意思。朱元璋看着江渊掌心的丹药眼神不住闪动,沉默不语,江渊也不着急,并不催促,只是收起丹药双手负后。一时间,阴沉的天空下乾清殿前死一般的沉寂。就这般过了有一个时辰左右,江渊耳翼微动,微微一笑,开口打破这几能令人窒息的死寂:“怎么,朱元璋,你还没想好么?或者你在等待着什么?”

风声更烈,却吹不散天上的阴云,朱元璋听到江渊最后一句面色微变。正在这时,风中传来一阵血腥气味,紧跟着从旁边的围墙上跃进一道黑色身影,黑影手中提着一个包裹,落到江渊身后站定,身上的黑衣掩饰不住血液浸湿的痕迹。黑影站定后向江渊单膝拜下,抱拳道:“禀报主上,叛贼朱元璋手下的大小逆贼及佛门余孽已尽数诛除。”

江渊对面色大变的朱元璋道:“听到了么?你还在等待什么?”朱元璋喊道:“怎么可能?恩师与两位师叔的武功出神入化,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圣皇不亲自动手,凭他们能杀掉恩师?”说着指了指张安。江渊微微一笑,道:“张安,你告诉他。”张安领命道:“是!”然后对朱元璋道:“嘿,你看这是何物?”